“唉......”这副情景,殷夫人也只能期盼着胡九姿早些回来,看看哪吒到底是为什么事来找她。 冬日的白天极短,暮色渐沉之际,路过树梢的风有几分寒凉,哪吒缓缓睁开眼睛,嗅着风中残留的妖气,勾着唇角换了个姿势注视门口,一道赤褐色光影出现在她眼中,方才还在李府外不远处,眨眼即到门前,落地却是身着褐色铠甲的胡九姿。 “靖哥,我回来了,我跟你说啊,不枉我们辛苦这么长时间,将士们跟我的旗阵配合又默契了不少。”胡九姿刚踏进门便兴高采烈地喊着李靖,想将今天的成绩讲给他听,不料却瞧见一道陌生身影倚在树下瞌睡。 李靖闻声,正从厅内出门准备迎她,不料却又听见胡九姿说:“这人谁啊?你朋友?殷素知,你别整天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往府里带。” “二夫人今天战果斐然啊,”哪吒双手微微一撑,自树干上坐起,飘然落地,温声笑道:“可是让哪吒好等。” 胡九姿稍稍退后一步,皱眉问道:“你来干什么?” 哪吒笑说:“找你啊。” 胡九姿问:“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找我做什么?” 哪吒说:“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胡九姿问道:“什么事?” 哪吒说道:“你别这么紧张,我又不吃人。前两日在朝歌南门,我遇见一位去算命的姑娘,发现是只妖精变化......” 胡九姿皱眉道:“天子脚下,哪来的妖怪,即便有妖怪,你来跟我说又能做什么用?” “我啊,剜了她的妖丹,用三昧火炼出她的原形,你猜,她是个什么妖精变化?”哪吒漫不经意地笑了笑,在胡九姿疑问的目光中凑到她耳边,放低了声音说道:“是一只玉石琵琶精,看在她有贼心谋划没贼胆实施的份上,留她一条全尸,二夫人以为哪吒是不是个善心人呢?” ‘玉石琵琶’几个字一出,胡九姿的脸色霎时如纸一般泛白,怪不得她等这几日也不见曲无弦回来,原来是在朝歌城亡了性命,死死地咬牙压抑住内心情绪,应承道:“是!确是个实打实的善心人!” 哪吒拍了拍胡九姿的肩膀,退后一步道:“天色不早,二夫人如无其他事,哪吒就先告辞了。” “慢走!不送!”胡九姿的声音低沉的不像话,再没了从前的嚣张气焰,连不知首尾的殷夫人都从其中听出了委屈、愤恨。 殷夫人不知哪吒到底说了什么,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便将个骄横跋扈的鬼方国公主给造作成了这般委曲求全的模样?她很好奇,喊道:“哪吒,不妨明日再走啊?” 哪吒闻声,扫了殷夫人一眼,禁不住皱起眉头,只见她肩上两盏命灯微弱,又抬眼扫了左后侧一眼,回头跟清墨说道:“去后面看看怎么回事,万一死了,惹得金霞哭鼻子也是烦人。” 清墨凑到殷夫人跟前,抽了抽鼻子,道一声阴气忒重,又扫了金吒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这味道你身上也有,大公子,头前带路吧?” 金吒不明就里,这几日家里难得平静,怎么就涉及到死生性命之事了,怔怔地边琢磨边领着清墨走。 李靖知道哪吒是有本事的人,怕她发现牌位的事情,急跳出门阻拦道:“金吒,你在干什么?怎么好领外男进入女眷后院?” 清墨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哪吒,耸了耸肩,笑得满眼都是‘这不怪我’几个大字。 哪吒则是无所谓地态度:“反正金霞跟你住,哭起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果然小屁孩什么的才最麻烦,清墨看了看天色,收敛起笑意,这天都黑了,再磨蹭下去,他今晚睡觉的时间估计得少个把时辰,不划算,遂收敛起笑意,也不让金吒带路了,三纵两跃直接翻墙过去。 “金吒,你愣在那里做什么?”李靖往殷夫人的小院儿跑,恨铁不成钢地喊道。 哪吒叹了口气,三步两步转到李靖面前:“李总兵,留步吧。” 殷夫人赶紧跑过来,拦在哪吒与李靖中间,问道:“哪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哪吒扯扯唇角,嗤笑道:“大婶儿,你还是真是蠢啊。”正说话间,殷夫人转脸就要去问李靖是怎么回事,哪吒眼疾手快拦住她的动作,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说道:“命灯都快灭了,还敢回头?” 殷夫人僵硬地将转了小半的脸挪正,盯着不远处的墙壁,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什么命灯啊?” 哪吒道:“清墨不是去看了?等会儿就知道了。” 李靖哼道:“什么命灯,听不懂你在瞎扯什么?” 正在此时,清墨在墙那边喊道:“大婶儿,你得罪什么人了啊?......哪吒,你也过来看看,这家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哪吒听言,直接跳墙过去了。 一个小小的神龛入了哪吒的眼,神龛内一方黑色牌位,牌位前清香白烛,瓜果鲜花,牌位前萦绕着一圈黑气,哪吒上前几步,却发现牌位后边有一黑一白两面三角小旗,分立两端,萦绕在牌位上的黑气正是自这两面三角小旗上散布出来。 清墨倚着门框,挑着下巴说:“这家也没死人,搞这种东西,是不是很有意思?” 金吒跳过来说:“这是给我弟弟立的长生位,为他祈福用的。” 清墨震惊地五官变形,嘴角直抽:“多大仇多大恨啊?给活人立牌位,用这些东西供奉?真是不死也让你们招来的阴鬼弄死了。” 殷夫人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长生排位是立给将死之人暂时延缓寿命用的,要用道观土做龛、佛前灯明路、黄土铺道迎神,上点三十八炷黄香送阴神,你们供奉的都是什么啊?”清墨一边解释一边嫌弃,“你们知道黑白无常是做什么的吗?” 殷夫人答道:“黑白无常是阴司的勾魂使者。” “答对了,”清墨喊道:“哪吒,给他们看看牌位后头是什么东西!” 哪吒挪开牌位,将手凭空一抹,一道水波纹般的纹路在空中浮动,须臾时间,那两面三角小旗便就出现在众人眼中。 殷夫人问道:“这是阵旗?” 哪吒随手将牌位放到一边,左右打量房间,没有开口的意思,清墨见状,只好接着解释: “黑白无常作为勾魂使者,普世鬼物臣服,这两面勾阴旗本是聚集阴气所用,但作黑白二色,又以这些供奉亡人的东西供奉牌位,就成了代表着黑白无常气息的东西,阴气浓郁到普通人在青天白日都会觉得不适的程度,自然会吸引小鬼过来,鬼物见到活人就想往上扑,人在这种环境里怎么能好?” 金吒问道:“我小时候跟父亲见过魔物,为什么看不见在这里有鬼物?” “人死为鬼,鬼为五行之物,除非它们想让你看见,否则凡胎肉眼怎么能随意看见?”清墨感觉自己好像教书先生一般,“白天躲在这勾阴旗内,晚上就出来了,今晚是刚出来就让我给按回去了,这会儿还在那旗里鬼哭狼嚎呢。”说罢,清墨看金吒和殷夫人脸上的表情,继续问道:“你们想看?” 金吒连连点头,清墨礼貌地扯了扯唇角,拒绝道:“不行。” 问:“为什么?” 哪吒熄灭神龛前的清香,顺便答道“同一声鬼啸,落在不同的人耳中,听到的内容也不尽相同,人闻鬼声,会被侵蚀精神!换句话说,叫做鬼话连篇。” 若让让清墨来解释,恐怕又是废话一大堆,果不其然,清墨显示自己博学的瘾上来了,接着举例补充道:“你们凡人呢,有一种失心疯病,少部分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其余多半都是夜路走多了。” 哪吒盯着那两面小旗,拧着眉头感叹道:“......大意了,今天应该带大黄过来。” 清墨沉默了好一会儿,反驳道:“大黄哪有我好用!” 哪吒无奈:“......大黄能将这些东西转化成为他所用的伥鬼,助他化形。”随即将旗子一把抽了起来攥在手心,反手捣烂了那牌位,跟清墨说道:“走了。” 清墨跟着哪吒跳到云间,哪吒却停在云头不动,冷眼撇着底下李家的几口人好一会儿才赶着云回了乾元山。 殷夫人见着哪吒他们没了踪影,神色怔忡,她自觉一向与人为善,就连胡九姿这样整日与她争锋相对的人,她也是能避则避。方才的那些事,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梦,反应过来,心凉如坠冰窟,她望着李靖,好像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真正地认识他。 “你不是说没有问题吗?原来认他回家是假,借刀杀人是真,现在连我和金吒木吒都容不下了,是吗?” “我......我真的不知道......”李靖想解释一下,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说想认回那个孩子的确是违心之言,牌位是无益牌位不假,可供些清香白蜡最多让人不适,不会性命之危,但他真的没想到也不知道后面为什么会有两面勾阴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陈塘关地底被镇压着多少阴诡之物,他怎么会拿万千百姓的性命来赌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即使他为人再如何不堪,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夫人和两个疼爱了二十来年的孩子下手。 在手足无措的李靖和心凉如冰的殷夫人面前,金吒倒是分外镇定的分析着情况,牌位是李靖做的不假,但就这两面旗子来说,不像是他爹会做的事,连他都知道陈塘关底下镇压着妖魔鬼怪,遑论特意为此地请来乾坤弓镇压此地的李靖呢,这旗阵分明是针对他们母子而来,看他们家最擅长旗阵的是二夫人,除了二夫人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可能。 将一切的事情安放在胡九姿身上,便能解释得清,但没有胡九姿下黑手的证据,他随意攀扯胡九姿必然是不行的,想通这一折之后,金吒劝导着说:“父亲,你仔细想想这件事的前后,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说罢,放缓了语调,搀扶着殷夫人,边走边说道:“母亲,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情咱们回去之后从长计议。” ----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码完了放在存稿箱里,忘记定时……
第48章 阴差阳错 回到乾元山已是深夜子时左右, 哪吒没打算睡,也没打算让其他人睡,便将勾阴旗里的厉鬼施放出来, 任它们在金光洞中向无头苍蝇一般莽撞,然后让清墨将大黄带到金光洞。 不得不说, 老虎在对付厉鬼这方面是天赋异禀, 简直是鬼魂天生的克星。 原本在勾阴旗中的鬼魂被放出来之后,在金光洞内四处啸叫乱窜, 试图找个缺口跑出这个令鬼不适的洞府,但大黄出现在门口后便就安静下来,再听它一声吼啸,便吓得这些厉鬼在躲在墙角挤作一团。 大黄将这些鬼魂一口吞下之后, 也不知它是如何运作, 不仅有了人身,且将这些被他吞下的厉鬼转化成了能归他所使的伥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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