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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 时辰还早，先到的都是一家的兄弟家眷，谁不知道明玉格格最近的这点子事，眼见的小姑娘被堵的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嗷嗷的就要上前扭打。 “明玉！”好在八贝勒领着生辰宴的正主十阿哥以及九阿哥走了过来，不虞的喝止。“小姑娘家不太懂事，让大家见笑了。” 见大家纷纷表示无妨，八贝勒脸色稍霁些许，正想再缓和几句就听到外面传唱太子爷来了，只得作罢，提起笑容与众兄弟一起迎过去。 被若兰拉住站到了她身后的姜胭也闻声而望去，不一会儿的功夫，打头的一个身着杏黄色常服譬如芝兰玉树的青年便映入眼帘，这正是大清历史上唯一一位受明旨册封的太子，自去岁他的叔公元后赫舍里氏的嫡亲叔父索额图被赐死后，如今虽仍是众星捧月之势，可谁都知道他与康熙的父子情谊已经摇摇欲坠了。 可惜这样惊才绝艳的人，在皇父的忌惮纵容下，被如狼似虎的兄弟们群起而攻之，最终两废两立囚禁至死，这结局虽是权欲与野心作祟下的必然，但曾身为若曦的张晓那场不知是为了情爱还是惧于血淋淋的历史走向的抗旨拒婚到底成了其中厮杀的一只筏子，伤人伤己。 大概是姜胭思量的目光过于直白，渐渐走近的太子不经意的瞥过来，对上她一双肖似林间小鹿的清澈灵动的眼睛，挑扬的凤眸里划过一抹微光，兴味盎然。 “到底是元后嫡子，名正言顺的储君，太子殿下风姿之高华，远非他人可比拟。” 轻轻的呢喃从丹唇贝齿间袒露，落到一贯谨慎的若兰耳中，两道烟柳般的细眉立即便紧蹙了起来，“太子殿下并非良人，若曦你......” “一时感慨而已，怎么就谈到良人了。”姜胭嫣然浅笑道，“我知道姐姐你很担心选秀的事，只是不论以后是如何光景，我总会好好的，相信我。” “你呀~”若兰的忧思隐没在长长的一声未尽的叹息中。 宴罢，回到院子里，洗漱沐浴的热水都已备好，巧慧服侍着一杯接一杯喝到曲终人散尽面上也不见分毫迷离的姜胭换下一身酒香萦绕的旗装，笑道，“二小姐酒量越发的好了。” “不过是无趣着闲罢了，还好不是与姐姐坐在一处，不然她肯定得念叨我。”姜胭将自己埋入飘洒了花瓣的浴桶中，忍不住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侧福晋也是关心二小姐。” 蒸腾弥漫的水雾遮掩下千丝万缕的思绪尽浮散于眉眼间，姜胭垂眸敛笑，心里道着可惜，她既来这世间一遭，就注定是要与姐姐所期待的那般平凡宁定背道而驰的。
第151章 步步惊心 八福晋在十阿哥生辰后便染了病，到中秋佳节仍旧时缠绵床榻，宫里的宴席只有侧福晋若兰随贝勒爷去参加，没有因彪炳名声传遍京城而得到特许的姜胭也被留在府里，摆上一桌美食，酌酒赏月自得安乐。 在若兰回来后，姜胭旁敲侧击了一番，便得知宴上康熙原本有意赐郭络罗明玉为十阿哥福晋，奈何十阿哥是个心直口快的实诚人，径自驳道，“明玉格格脾性火爆连八哥府上的侧室及亲眷都容不下，儿臣是不敢自讨苦吃的，且近来她频频在八哥府上落水，可见运道实在差了些，若是将来也与儿臣犯冲相克如何是好？” 跟他离的不远的八贝勒慢了一拍，等反应过来脸都黑了，再见端坐在上首的康熙神色着实不好看，忙起身告罪。 “是儿臣管教不严，请皇阿玛恕罪。” 康熙也不愿意在这样的日子且大庭广众之下因为后院的事训诫儿子，冷哼了一声便放了过去，转而又对十阿哥道。 “你既然不喜欢郭络罗家的格格那就换一个，朕看□□锦葛喇普郡王之女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很是不错。” 脑子不太灵敏的十阿哥听罢怔了，被旁边的九阿哥推了一把才上前一步跪恩。 席间事不关己的其他人都憋笑，才拒了个火爆的明玉格格，又来一个更霸道的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十阿哥这火坑是爬不出来了，不过此一遭，郭络罗氏女子的名誉尤其八福晋姐妹所在的这一支恐怕不会太好了。 “噗嗤！”姜胭没忍住乐出声来，她虽在此前有暗暗的通过奴仆的闲言碎语‘指点’来府上串门的十阿哥以推波助澜，但没想到十阿哥会如此爽快的揭开郭络罗明玉身上本就不太严实的遮羞布，这可狠狠的得罪了八贝勒与郭络罗家一把。 也就九阿哥是真与十阿哥情同亲兄弟，哪怕被坑的有自己外家一族，还是在宴散后掰碎了其中的弯弯道道的告诉他听。 “今儿这么一闹你个傻子虽然得罪了八哥和我外家，不过你身后的钮钴禄氏不是吃素的，又加上一个蒙古来的福晋，尽管与那位子彻底绝缘，但以后也不必趟那个浑水，可保住一生富贵无虞了，依你的脑子来说倒算是好事。” “那八哥……”这会儿脑子还有点混沌的十阿哥期期艾艾的开口。 “……”皇阿玛为何会在选秀前期的中秋宴突然要赐婚郭络罗明玉，多疑多思的九阿哥眼神禁不住暗了暗，他可不信其中没有八哥的手笔，“我得好好想想，你以后少过去，没得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的。” 最信他九哥的十阿哥不假思索的点头应了，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费尽心思拉拢交好的两个兄弟已经准备疏远他的八贝勒忍怒回府，在书房里发泄了一通后咬牙切齿的将管家权从尚在病中的福晋手里移交给了若兰。 至此，八福晋正院门庭渐渐冷落，总被排挤欺压的若兰日子则好过了许多，虽失了清净，可重要的是忙碌起来的人是无暇抑郁的，身子看起来自然也比从前更加健朗。 选秀之日如期来临，有人忧自然就有人喜。 若兰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教着她需要注意的当心的事项细节，而八贝勒那儿姜胭则接到自己借姐姐管家之便安插的暗子禀报，他有意将自己放到近来关系不大妙的九十两位阿哥后院。 “想的挺美，倒是不怕竹篮打水。”姜胭支开了心思简单瞒不住人的巧慧，低声吩咐了新拢住的心腹将这则消息悄悄的转达给府上九阿哥的线人，既是早年以备不时之需埋下来的如今就该用上了不是吗？ 曾经同进同出甚是亲密的兄弟间，嫌隙愈来愈大，而眼下摆在他们中间作为‘棋子’博弈的姜胭一如意料之中的步上了张晓的后尘，成了乾清宫的奉茶宫女。
第152章 步步惊心 姜胭生就一副灵巧的心思，行事严谨又不乏机敏，故而很快在紫禁城里站稳了脚跟，并逐渐的得到康熙的喜欢信重升做乾清宫奉茶的女官，地位一截截的拔高。 直到新年不过三月，除夕的大宴上，举手投足宛若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的少女稳稳的站在康熙身边，俨然一副不输于总管公公李德全的红人之势十分令人惊诧，以致某些不怀好意的试探随后接踵而来。 比如: “八侧福晋对您甚是想念。” 姜胭冷淡的瞥了一眼面前这个衣着容貌都极其普通不显的小太监，转而对他身后突然出现的人绽放出一抹浓艳至极的笑。 “这个不知主子是谁的要有劳总管了。” “分内之事，若曦姑娘客气。”李德全回以一副滴水不漏的笑脸，在他看来这小姑娘也是神奇不好招惹的很，毕竟谁也没她能耐短短时日就哄得皇上将她当做自家贴心的小女儿一般宠爱，这可是如今宫里头众多正儿八经的格格们都没有的待遇。 且不说，小太监身后李德全能扯出多少牵连着的大大小小的鱼，姜胭这样直接而不客气的做法既让康熙满意又暂时震住了许多蠢蠢欲动之人。 “你这小丫头就不怕你姐姐在外面不好过？”康熙惬意的抿了一口温度恰好的清茶。 “只要奴婢不犯错，好好的服侍在皇上身边，姐姐怎么也不会难的。”长眉飞扬的少女七分自信三分俏色写了满脸。 康熙哈哈一笑，眸中多了赞许之意，“是不会，他们可不傻，就是有些人看不清不像你。” 这话里的意味深长，姜胭自然明白，她垂下眸，又往桌案上添了几份精巧的点心。 “这泡茶的功夫和下厨的手艺，满宫加起来都不如你一个。” “多谢皇上盛誉。” 有分寸的坦诚和不谦逊对讨好康熙这样的皇帝来说是很有用的，姜胭大方自若的施了一礼。 冬去春来的一场滂沱大雨让康熙染上了风寒，这夜雷鸣，康熙从昏沉的睡梦中惊醒，值夜的姜胭点亮了了内室的烛火，拧了温热的帕子来擦拭他额上细密的冷汗。 “皇上？可要宣太医？” 姜胭见他摆了摆手，又端了杯盏来，康熙接过润了润口，半响方道，“朕，这些年对太子是不是错了？” 这话，康熙能说，姜胭却是不能听的，她恍若未闻般低垂着头，掩去眼底的波澜。 康熙是人间帝王，身上自有皇朝的运道庇护，神仙妖魔的办法对他是一概不能用的，因此姜胭略施了些凡人的小手段将康熙的病拖了月余，又让被苦涩药味缭绕的乾清宫鼎炉中的龙涎香多上一味乱人神思致人梦魇的料，这东西算不得奇异，可久病的人本就较平常脆弱，日日熏燃下来心性再坚定的也难免受扰。 康熙自然没道理幸免，而这段日子已与姜胭搭上线受其暗里所示，不焦不躁准时慰问表现良好的太子就是梦魇里困扰他的因素。 不过姜胭也很讶异一个小小试探效果居然这么好，不知道康熙的梦里到底出现了些什么境况，竟能让一个大权在握一言九鼎的皇帝反思己过。 然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天亮后稍微有了些精神的康熙开始补偿了，一抬接着一抬的或贵重或贴心的物什流入毓庆宫不说，太子来请安时那和颜悦色的态度仿佛是回到了多年前父子情深之时。 对此，心思虽百转千回且疑惑深重的太子仍然表现出又惊又喜的模样，与康熙上演了好一出的父慈子孝，但其余的皇子阿哥甚至后宫娘娘们就很失态了，一时间内务府报备的瓷器损耗都大了许多，姜胭刻意的提了一句，康熙哪会想不到是什么原因，怒气冲冲的训斥了内务府总管一顿，也是借此敲打背后之人，而他们那群人哪有真的不聪明的呢，随即短暂的安分了下来。 “太子殿下。”姜胭提了食盒从乾清宫小厨房走过来，正好遇见从康熙歇息的暖阁里出来的太子，停下脚步屈膝行礼。 “孤不明白。”太子的随从等在外面，廊下无人。 “皇上这些日子睡的不安稳，也不知道梦里见到了什么，醒后神思不属多有愧疚之意。”她的声音极轻，“殿下多想无益，只需时时谨记孝顺二字即可。” 太子颔首，眸光沉静如水一丝骄色也无，想来他的心里大抵是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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