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揪着衣领差点送走的新人警员高木涉丝毫不怀疑自家队长能凭着臭到家的脸和身上那股能镇鬼的戾气直接把穷凶极恶的犯罪嫌疑人吓哭。 这哪是精英刑警,这分明是杀手党老大哥。 被伊达航从松田阵平手里解救下来的高木涉头一次理解了自家长官曾被冠以「机动队恶犬」称号的缘由。 同时,高木涉也深刻意识到了松田阵平对井上千束的执念。虽然他不能理解——毕竟在高木涉眼里,松田阵平深爱着自己已故的妻子。 于是同样极具想象力的高木涉警员擅自在脑子里上演了一出莞莞类卿的大戏:他爱她,她像她,于是他想得到她。 再次看到井上千束时,她隐在匆匆人群中,可松田阵平偏偏仅一眼就看到了她。 “可儿。” 在松田阵平喊住千束时,高木涉愈发鉴定了自己的狗血猜想。所以忍不住小声喊着让千束快逃。 皱着眉扭头看向高木涉的松田阵平:“……?” 虽然不知道自家下属都脑补了些什么奇怪的内容,但他也懒得追究。会在意周围人的看法,那他就不是难搞定的松田阵平了。 拉开车门,松田阵平握住一个苹果在手上掂了两下,咻地一声直接朝千束丢过去。 “啪。” 身体先意识一步,井上千束抬手稳稳接住了松田阵平丢过来的苹果。 她歪头,有些不解:“这是……” “是同事送我的红苹果,据说是在天照神面前供奉祈愿过的,能带来好运。” 松田阵平重新依靠回车门,胳膊肘向后撑着车顶,淡淡道:“看你心情不好的样子,吃吧,说不定能带来好运。就当是那天笔录耽搁了你那么久的赔礼。” “唔……” 井上千束低头瞥了眼掌心里深灰色的苹果,稍作犹豫便接受了松田阵平的好意。 她歪头露出个温柔的笑:“谢谢。” 而后便在苹果上咬了一口,哼着轻快的曲调转身离开了。这位卷发警官的丝丝善意如清泉用过,虽不能气到实质性的帮助,但确实让她从刚才起就一直紧绷的情绪舒缓了不少。 但在井上千束看不见的地方,松田阵平抬手胡乱在鸦发间揉了两下,掏出手机便开始给萩原研二发送短信。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按动,自井上千束失踪后就很少笑的男人难得勾起了嘴角,恍惚间仿佛当年那个一往无前、写满傲气的家伙又回来了。 但松田阵平有多愉悦,高木涉就有多茫然。 他捏着已经燃烧得只剩烟蒂的香烟,眉头紧蹙,一双眸子在眼眶里缓慢地从左边转到右边。咽下喉咙里的口水,高木涉才不确定地出声道:“刚刚那个苹果……不是绿色的吗?” “嗯,”松田阵平已经把短信发送了出去,他啪的一声把翻盖手机合上并揣回兜里:“确实是青苹果。” “那你干嘛说是红的,而且居然还说那是在天照大神面前供奉过的……”这明明就是我昨晚在超市买的,今早上班时顺手多拿了一个分给长官你。 但松田阵平没有搭腔,他只是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上车。” “哦哦,就来。” 没办法,当初为了买房花光了松田阵平所有积蓄。后来井上千束失踪,松田阵平便对寻找千束以外的事都失了兴致,甚至懒得攒钱重新买一辆曾梦寐以求的新车。 所以哪怕已经过去了一年,松田阵平依旧是无车一族。但即便没有车,他也能靠气场让高木涉产生一种自己是代驾的错觉。 高木涉按照指令打着方向盘把车子开回警视厅,视线偶尔顺着后视镜偷偷瞥向副驾的松田阵平。向来板着脸的长官在见到井上千束后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现在正单手托腮看向窗外,嘴角也一直挂着浅浅笑意。 “你看我做什么?” 松田阵平突然出声吓了高木涉一大跳。他自始至终都看向窗外没有回头,但就是敏锐地注意到了高木涉的视线。 “我、那个……总感觉松田警官今天心情不错的样子。” “嗯,那当然。” 毕竟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小兔子。 迷路了这么久,小兔子是时候该回家了。 …… 与松田阵平告别后,井上千束埋头在街上胡乱穿梭。暴走了两个小时,胡吃海塞了一堆美食后,终于冷静下来的井上千束在拐进一条小巷子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井上千束驻足转身看向身后几米外,一个拉高了T恤帽子的男人就站在巷子入口,抿紧嘴唇忧心忡忡地看向她。 “波本,你跟我好久了。” “抱歉,”安室透笑得无奈:“但我和苏格兰都很担心你。” 井上千束背着手上前两步站定在安室透面前。她挂着狐狸般可爱却又带着丝狡黠顽皮的笑,透亮的眸子倒映出安室透宝石般璀璨的眸子。两人鼻尖间不过四指宽的距离,安室透甚至能感受到井上千束呼吸时从鼻息处喷洒出来的热气。 千束半眯着眼歪头:“波本,我们不回去好不好嘛,我想和你待一会。” 现在比起所谓的任务,井上千束更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不管是为了找回真正的自己,还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她都必须寻回过去。 但为了最大限度确实自己获得的信息的准确度,井上千束希望能把这几个人和外界隔绝开来。单独挨个撬开他们的嘴,逐一问出和自己有关的信息。 误以为自己曾经是个坏女人,在痛苦一番后井上千束决定把坏女人的角色扮演到底。比起整日里如履薄冰,不如干脆豁出去赌一把大的。 缺失的记忆让千束在逻辑思维上不可避免的存在缺陷,她已经精神疲惫了。难得抓住找回记忆的突破口,她决定要么弄清真相,要么奔赴死亡。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事情再坏又能坏到哪去呢。 “波本,我们……”她低下头咬住下唇,故作忐忑:“找个不会被打扰的地方单独谈谈,可以吗。” 安室透没有回答,他蹙紧眉心,笑容也淡了下去:“千束,这些事是贝尔摩德教你的?” 安室透强忍着怒意,面上故作波澜不惊。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却已经拽紧了拳头,青筋也在手背鼓起。 井上千束退后两步拉开了自己和安室透之间的距离,她歪头笑着、故作无辜:“才没有呢,我只是想知道我和波本之间有没有什么只有我们才知道的小秘密,我们曾经不是恋人吗。” “小秘密?” 安室透眯起眼细细打量着井上千束的神态变化。 他现在恼到不行。如果井上千束在失忆的这段期间真的曾投入过其他人的拥抱,他大概会气到发疯。 但好在井上千束没有。 她只是根据零碎的信息拼凑出了错误的结论,以近乎破罐子破摔的方式,顶着明艳张扬的五官扮演着钓系渣女的戏码。 安室透上前半步拉进了他和井上千束之间的距离,身子半弯,男人的阴影洒在千束脸上,充满了压迫感。 安室透眯着眼,审问中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祈求意味:“失踪的过去一年,你有和什么人发生拥抱吗?” 拜托了,请务必没有。 但井上千束只是转悠了下眼珠子,道:“你都不愿意告诉我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我干嘛要告诉你我的个人私事。” “我失踪这一年,你也从来没有找过我。” 井上千束把视线挪向一边,说着说着突然自怨自艾起来。虚情假意的扮演里染上真实情感,是浓浓的委屈和抱怨:“一副深情的样子,但其实都是骗人的吧。” 在井上千束的视角,身为红方的警官未婚夫无法找到被黑暗藏起来的她,这再所难免。眼前这位身份是「井上千束饲主」的金发男人,明明本身就是组织的干部,却从来没有找过她。 过去整整一年,井上千束的生命里只有贝尔摩德,和出现过三次但每次都会用枪抵着她的眉心说要杀了她的男人。偶尔也会有散布在美国的组织成员拜访贝尔摩德,但面前的男人——波本从来没出现过。 井上千束歪头望向安室透。她虽然在笑,却眼神淡漠:“就算我真的在失忆这一年和别的男人有过亲密拥抱,这样的你又凭什么有资格过问我的私事…唔!” 指责的话被霸道的亲吻匆匆打断,井上千束气极,抬手就开始捶打推拒安室透。但安室透可是在三年后能单手锤爆汽车前挡风玻璃的人,整个警察厅里能在掰手腕上赢过他的人都没几个,又怎么可能会被井上千束轻易推开。 女人越是挣扎,就越是被用力抱紧。 唇齿纠缠,是恨不得把人揉进血肉中的拥抱。直至井上千束气急败坏地在安室透舌尖咬下一口,这才结束了这场近乎能抽走她所有呼吸的亲吻。 “不是说好的吗,”安室透一手搂住井上千束的腰,一手按着千束的后背,用力把人搂紧怀里:“不是说过,会一直是我正义的伙伴吗。” 声线颤抖,似绝望之人陷入泥塘挣扎不得后,一声声无人回应的祈求。 “我……” 井上千束被安室透蛮不讲理地死死搂住,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挣脱不开。 “我从来没放弃找你,所以千束……能不能不要丢下我,我不想一个人站在阴影里……” 安室透用力抱紧井上千束,他把头埋在千束颈间,高大的身形中无端透出意思脆弱。 她双手抗拒地抵住安室透的胸膛,身子却不可避免地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贴在安室透胸口。耳畔是咚咚心跳,井上千束瞪大了双眼陷入迷茫。 脑海中画面再次闪回。她似乎曾站在一个类似办公室的地方,也是以同样的姿势被安室透强行拥入怀。 ——“千束,我好想你。” 是安室透的声音。 ——“井上千束……协助人……为国捐躯……” 陌生略带沙哑的嗓音,似乎是个中年男性。 ——“做得到!” 是自己器宇轩昂的声音。 ——「零,你会是我正义的伙伴吗?」 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字样,似乎是被她发送出去的短信。收件人那里明晃晃写着降谷零三个大字。 闪回的记忆暂时抽走了井上千束思考的能力,她推拒安室透的双手改为攀附,身体的重量整个依靠向安室透,以此来避免自己重心不稳摔倒。 “千束你怎么了吗?” “不……” 她瞪大双眼半天都没能眨一下,煞白的小脸写满错愕。 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里,洁白的墙体上出现了一朵盛开的铜色金属樱花图案。井上千束认得那个图案,那是日本警视厅的警徽。 所以安室透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日本公安……? 突然出现的记忆里,自己在铜色樱花下的宣誓词,和手机上自己发送给安室透的那句正义伙伴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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