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走了, 上气不接下气。 留下更加失魂落魄的几人。 诸伏景光三人拾级而上,在距离墓碑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住,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早就站在了旁边,一身庄重严肃的黑,脸色又格外惨白。 他们还看到了伊达航和娜塔莉,以及他们的女儿六岁大的女儿。 “景光,零……高明警官。” 诸伏高明点点头,退到后面,给他们这些朋友叙旧的机会。 已经当了爸爸的刑警格外稳重,他迎上来朝几人打了招呼,看着神色郁郁的两人,轻轻地给了他们一个拥抱。 “不要太难过,toru……也不想看到我们为他难过吧?” 降谷零摇摇头,保持沉默,他还是觉得寒冷,又或者还有些胆怯,看着两个被鲜花拥簇的墓碑,脚步仿佛有千钧重。 如果没有赤井秀一的干涉,千代谷彻会死在爆炸中,被那上千摄氏度的火焰舔舐到连骨头都不剩……全然不打算给他们留下任何念想。 可明明一开始,他是最怕热的,怕到连面条都要放凉才肯入口。 降谷零不知道他抛出飞机、任由火焰吞噬自己时是什么想法,但那想法中,理应是没有他们几个的。 但他们还是死皮赖脸地来了,站在千代谷一家四口的墓前,像是一个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伊达航叹了口气,将剩下劝慰的话憋了回去,又或者说,他早已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面前碰壁过了一次。 这两位或辞职或休假的爆处组警官,甚至连自己都收拾得乱七八糟,完全听不进旁人的话,就好像千代谷彻的死,将他们的灵魂也扯掉了一半一样。 伊达航又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刑警,没有什么秘密行动会落到他的手中,他所能做的只有目送着同伴们一个个失踪、冒险、赴死,永远都在原地等待着一通通电话。 他幸福吗?他确实是幸福的,有妻有女,家庭和睦。 但蓦然回首,伊达航却发现他的朋友们好像没有一个是幸福的。 他还记得在自己婚礼上,他专门叮嘱过几人注意安全,那时的他们还笑容灿烂、生龙活虎,千代谷彻是应得最快的一个,说这能抵他的新婚礼物。 而现在,他们最小的弟弟,却成了唯一一个躺在六尺之下的人。 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到底哪个会来。 “航君。”娜塔莉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小雅有些累了,要不我先下去吧?” 伊达航下意识伸出手想接住女儿,闻言手僵在半空,他喉咙发紧,最后也只是给妻女一个拥抱,低低地道:“娜塔莉,谢谢……你们先走吧。” 娜塔莉点点头,抱着乖巧的女儿从另一边离开,女儿趴在她的肩膀上,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声:“妈妈,爸爸在哭。” “嗯……”娜塔莉鼻子一酸。 小姑娘有些天真问:“为什么哭?是因为彻叔叔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吗?” “这是骄傲的泪水。”娜塔莉道,“你彻叔叔太厉害啦。” “真好,我以后也想当警察。” 金发女人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却什么话也没说。 14. 到中午,人群渐渐散了,在旁边站了许久的警察们终于有了迈步的勇气,站到了墓前。 旁边千代谷天彦和竹光唯的名字刻意刻得有些歪斜,互相靠拢着,而属于他们的一对儿女的名字也如出一辙地向彼此靠近,正如他们至死都在一起。 墓碑上带着两人的照片,若非头发长短和衣服不同,甚至没什么差别。 都很年轻。 千代谷彻还是穿着那身警察制服,直视前方,带着柔和轻浅的笑意,那格外纯粹的黑眸里满是对他们的包容,似乎在很认真地倾听着他们的话语。 而千代谷早织潜伏太久,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照片,便选了很早的一张日常照,照片上的少女穿着高中的校服,笑出了两个酒窝。 这么看,其实千代谷彻更像是哥哥了。 “去送花吧。”在一旁站着的黑田兵卫背着手,他只是说了一声就转身离开,将这片被鲜花拥簇的空白留给五位年轻人。 五人便像是被上了指令的机器人,依次走到目前献上手中的白菊,从右到左,把自己的腰压得极低,恨不得垂进地里。 没有人说话,自然也不会有谁哭出声,一切都在沉默地进行,一如他们之间阴差阳错的命运,最终落下很合理的狼藉。 最后,留下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的五人席地而坐,互相看着对方像是鬼一样的面容,笑都笑不出来。 诸伏景光的手向后撑的时候摁到了泥土里,顿时感觉掌心一痛。 他有些愕然地回过头,拨开那层松软湿润的土,发现里面还埋着个小巧的录像机,相机边有个纸条,签着“羽塚勇人”的名字。 他有些无措地捧着还带着土的相机,下意识摁下了开机键。 “铛铛铛,NO.2生日拆箱纪念~让我来看看那群大猩猩们又寄了什么东西~” 骤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促狭的笑意。 五人顿时浑身一僵,像是白日青天遭了霹雳一样,紧接着颤抖起来,又猛地向声源处靠拢。 脑袋碰撞在一起发出“咚”的沉重声音,但却没有一个人顾及,那终于有了情绪波动的眼睛里,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镜头晃着,黑发青年的脸在里面晃了几圈,身上的家居服让他看着格外慵懒,愈发显得年轻稚气,笑起来更是格外好看。 最终镜头怼在几个快递包裹上。 千代谷彻手上拿着裁纸刀,一边划拉着包装,一边碎碎念着:“去年说要录拆箱结果忘记了,照相机也不见了,就只能今年重来……让我看看松田那个家伙会不会又给我画一本新型武器图?” 结果拿出来的是一个海胆造型的球,摁下按钮里面会吐出一个舌头,发出“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的声音。 千代谷彻惊奇地点评:“我赌这个丑家伙应该是他自己做的。” “不过还是很好看啦,独一无二诶!” 被点名的卷发男人捂住了自己的头,他死死地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实在克制不住的抖动出卖了他情绪的惊涛骇浪。 独一无二……个屁。 “让我看看下一个幸运儿是谁……话说第一次的开箱到底要不要补,我其实还没想好。” 视频里的黑发青年一个人傻了吧唧地嘀嘀咕咕,手上的动作格外轻柔,将礼物一个个拆出来,又认认真真地摆好。 诸伏景光的手终究是没端住这重若千钧的录像机,它又一次落到沾着花瓣的泥土里,带着鲜花的芬芳。 “……要是这视频被看到的话,那群大猩猩一定会感动得稀里哗啦、痛哭流涕的吧!哈哈哈!” ——他们确实要痛哭流涕了。 所有人只庆幸满地的花束上都带着露珠,给他们一次掩饰的机会,只要低着头,就没有人可以察觉到他们的情绪波动。 唯独那个深埋在底下的当事人,指不定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NO.3生日拆箱纪念,今年很平静,虽然距离生日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依旧是同样的背景,同样的动作,但千代谷彻的兴致显然没有那么高,他这次完全没有露面,只是堆叠着礼物,依旧认认真真地记录来自同伴们的好意。 降谷零有些恍惚地想着,那段时间千代谷彻正是作为格兰玛尼的上升期,对方一边忙着在组织中与他们周旋,一边还要兼顾警视厅的案子,可不就是累得不轻。 也不知道在拆出他的那份礼物时,toru到底是用什么心情对他。 “NO.4……NO.5……” 这个计数停留在6这个数字上,再也没了下文,最后一次露面的黑发青年终究没有掩饰自己的疲倦。 他双手撑着自己的头,疲倦地弯下腰,对着地上的纸箱和录像机,低声喃喃了一句:“好累啊……” 发丝被撩上去,谁都发现他的耳际多了一枚深色的、极不显眼的耳钉。 然后便没有第七年了,在千代谷彻从医院醒来,他们把五个拥抱、四个心思、三个相信、两个否定,以及——一张简陋的史莱姆蛋糕涂鸦当作这次的生日礼物赠送,换来的是千代谷彻第二天登船,第三天坠海,以及之后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这个有开头没有结尾的剪辑录像便停止了,然后在停顿三秒后又开始重新播放。 空气沉重到仿佛连抬手都要用尽全身力气,只有千代谷彻一个人的声音在活跃气氛。 “那个船上……他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蓝白色的日本莳绘钢笔,还有金鱼的护身符和兔子摆件。”萩原研二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哑声道,“那是第一次的礼物。” “钢笔是我送的。”伊达航闭了闭眼。 “摆件是我。”诸伏景光眼睛发红,他眨也不眨地看着录像,喃喃道,“招福兔……” 萩原研二有些颤抖着从怀中拿出金鱼护身符,摊开手掌可以看到金鱼护身符灰扑扑却又完好的造型。 他的那个护身符早就在这些年被他□□得开线不成样子了,而这个,则是他当时鬼使神差从证物中扣下来的。 现在看来,那个寺庙一点也不准,堪称谁拿谁倒霉。 松田阵平的炸弹手绘图没拿也正常,而降谷零送出去的樱花钥匙扣从一开始就不见了,这些年都没有找到。 当时在医院录的那个录像里,他们看着千代谷彻将樱花钥匙扣和护身符挂到钥匙上的,而之后去医院找,少了的确实也就这两个。 而现在,金鱼护身符还在,那樱花钥匙扣却再也没有踪影了。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中氤氲着风暴,他嗤笑了一声,骂了句“真他吗扯淡”,却有两滴泪在主人不留神中跑了出来,溜到了下颌。 原来他送的礼物,才是最不吉利的啊。 放在面前循环的录像带骤然像是断电一般没了动静,天空更阴沉了,深色厚重的云压下来,似乎将他们这隔离成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第170章 番外二·混合糖 #设定一:接正文双死IF, 早织没有掉马没有回头,公安高层集体缄默,默认知情者都不知情,无魔快片场出现# #设定二:警校组能看到漫画和弹幕, 但无任何暴露早织身份的存在# 15. 等几人从这突然诈尸一般的剧烈波动的情绪中缓过神时, 周围已经漆黑一片了, 可一看时间, 明明才下午一点多。 “怎么回事?”伊达航下意识站起来, 却在站到一半的时候感觉头顶撞到了什么,他愕然地看着空白的一片,又有些迷茫地坐了下去。 其他几人也四处碰了碰, 发现确实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将他们拦在这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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