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锦玉这嗔怪的话,哪吒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同时又觉得自己奇怪,平日里那些信众也没见自己给多少回应,那样子才叫失魂落魄,可自己也没什么感觉,如今这妖怪还好端端坐在这里喝茶,怎么就叫自己不敢看了? 屋中本就空荡,哪吒这视线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后将目光转到了香炉上,而后轻轻皱起他那秀气的眉头:“你竟然知道这香快要燃尽怎么还不换上新的?” 这还当真是自己忘记了,白锦玉猛地回过神来,她可是保证过香火不断的,如今供香快要燃尽,的确得添上新的。 她对着哪吒展颜一笑:“多谢哥哥提醒,我刚才一见到三太子哥哥,差点就将这事给忘了。” 这人,简直油嘴滑舌至极! 哪吒轻哼一声,看着白锦玉的动作。 白锦玉正要拿出供香来,却被哪吒给喝止住:“你还拿供香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供香吗?我是听得进去你的解释这才放你一马,万一你招惹出个不听你解释直接打杀的人,看你要怎么办?” 这话听着不太对劲啊。 白锦玉仔细琢磨了一下这话,她哪怕真的用了这供香,受这香火的也不过是托塔天王和哪吒两个人,再将哪吒排出去,那对方口中这人岂不是只剩下了托塔天王? 心中百转千回,白锦玉面色不改,顺从着哪吒的话,收回了供香:“既然三太子哥哥这样说,那我便听哥哥的。” 说完,她冲着门口喊道:“露水,将你平常用的供香取来。” 露水听了白锦玉的吩咐,轻叩房门得了允许后这才快步走了进来,见到哪吒也在连忙行礼道:“见过夫人,见过舅老爷。” 哪吒听了这声“舅老爷”,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也没表现出来,算是默认了。 白锦玉朝着露水吩咐道:“去取些你平常用的供香。” 露水听了白锦玉的吩咐,径直走到供桌旁取出个匣子:“夫人,这便是了。” 哪吒看到露水的动作,从鼻腔处发出一声嗤笑。 白锦玉听了,虽然有些尴尬,但面上依然保持着镇定,自然地从露水手中接过匣子,想了想又让露水退了出去。 等到露水退出去后,哪吒这才对着白锦玉讽笑一声: “这就是你的诚心供奉?连香匣也不知放在何处?”
第10章 、就如同推崇三太子哥哥一般 听了哪吒的嘲讽,白锦玉自知底气不足。 她轻咳了两声,厚着脸皮道:“这供香向来是侍女们点燃放在我手上的,难道还要我亲自去去取放吗?” 听了白锦玉这解释,哪吒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明显是看透了这谎言。 哪吒不说话,等着看白锦玉这独角戏怎么唱下去,这千百年来,敢在他面前耍心眼的,还真没几个。 白锦玉紧抿着嘴巴,看见哪吒这模样,顿时明白人家压根就没有相信自己的狡辩,心中早已经有认定的看法了。 她讪讪道:“罢罢罢,既然三太子哥哥已然看透,那我也不瞒着哥哥。我们本就是半路认来的父女兄妹,自然没平常人家的亲近,这我也能理解,可这两百年来,两位将我扔在下界不闻不问,又何曾尽到父兄之责?” “我未曾感受到父兄关怀,如今又要我来尽子女之责,莫不是强求?” 说着说着,白锦玉强逼着自己发出几声哭腔,又挤了两滴眼泪出来,以袖掩面,半遮半露出自己伤心的表情,口中的控诉依旧不停:“也不知佛祖当年知晓三太子的好家风,命我拜托塔天王为父,三太子为兄,又可曾知道竟是这样的好家风。” 哪吒听到前面,神色还算得上自然,倒是听到白锦玉将佛祖搬了出来,面色突然一变,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你也想拿佛祖来压我?” 白锦玉心中的确升起过这个念头,当年哪吒父子未必真愿意认下自己,可最后她依然成了义女,必然是两人看在佛祖的份上,如果哪吒要追究她供奉香火不够诚心,她也要去佛祖面前哭一哭李家父子,虽说佛祖偏向她的可能性十分微小,但相比起供奉香火不诚这个大罪来,她实在无法预料孰轻孰重。 直到现在她都对凤仙郡求雨的故事记忆深刻,凤仙郡郡守就是因为推翻了给玉帝的供桌喂狗,因此被上天降下惩罚令凤仙郡连年大旱,若不是恰好遇见取经团路过,又有孙大圣揽下了这桩麻烦事,忙前跑后这才求来了甘霖。 白锦玉记得这桩事是因为她曾经考据过,这大旱是玉帝旨意还是上天惩罚,后来发现是上天降下惩罚,便是连玉帝也不能干涉。 虽然白锦玉这一点行为比不上凤仙郡郡守那般,降下的惩罚定然也没郡守那般轰动,但不敬上天向来是大罪过......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于哪吒此时的面色大改,白锦玉倒是不怎么担心,她道:“我哪里敢拿佛祖来压三太子?我是什么人物也能在佛祖面前说得上话?哪里有哥哥同佛祖来得亲近。” 哪吒割肉剔骨后乃是佛祖以碧藕为骨,荷叶为衣,活了他性命,后又让哪吒以佛为父,调停了父子冤仇,他虽然顶顶看不上李靖,但对于佛祖却是真心尊敬。 “我只是,只是......”白锦玉说到这里,却是面露难堪,吞吞吐吐地说不下去了。 “只是什么?” “我只是心疼三太子哥哥。” 白锦玉说这话倒是流露出了一些真心实意。 她听过也看过太多关于哪吒的传说,这些传说里哪吒样貌不同,武器不同,许多设定也不一样,但唯一不变的就是那颗敢于反抗权威的心。 从那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年代流传至后世,哪吒无疑是最具有反抗精神的代表了,他的反抗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似乎是在警示人们反抗的下场,但更多的是带给人们敢于反抗的力量。 每一次的反抗,都是对自我枷锁的去除,每一次失去,都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他的反抗并非一味的反抗,也并非为了反抗而反抗,哪吒的身上除了反抗精神,还具有许多美好的品质,在进行反抗的同时,他从未失去过这些。 掩盖赴死悲壮的新生,是浴火重生。 无论是最初的□□凡胎,还是后来的莲花化身,他的心依然是那颗赤子之心。 这些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好似洪水出了闸口,瞬间止不住地向外倾泄。 “三太子的事迹我是从小听着长大的,心地善良,爱憎分明,保护弱小又不畏强权,每次我有什么难过的事,都会想到三太子与命运抗争。” 白锦玉说着说着,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要奉承的想法,倒是成了自己的内心阐述,也忘记了口中的“哪吒”正站在她的面前。 她虽然穿越不过短短两天,看着也适应得挺快,但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故乡,只是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周围一切既陌生又熟悉,但对她来说,都带着疏离,唯有“哪吒”却是真实无比。 “哪吒”本来就没有真实可考的形象,它代表的是一种精神,是一种符号,也是与天争命的魄力,华夏人骨子里的不屈。 这些东西传承了几千年,反而比任何事物都要真实。 一激动眼眶就忍不住泛酸,白锦玉说着说着,几乎要落下泪来,可又不愿意因为这个失态,当事人站在这里都没说什么,她自己怎么能先哭起来? 哪吒方才能看出白锦玉说的是假话,自然也能看出她现在说的是真话,此时又看见白锦玉几乎要哭出来的模样,他顿时慌了手脚。 “你哭什么?我可曾说过你重话?” 哪吒这话刚一出口,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他可不是才说了重话吗? 他顿时神色讪讪,怎么说白锦玉也是刚夸过他的,想想刚才那些夸赞的话,他都忍不住脸红,此刻哪里好意思看着人落泪。 哪吒从衣袖里掏了半天,最后掏出一张素色手帕来,递给了白锦玉:“赶紧擦擦你的眼泪,若是被旁人看见还不得说我欺负你?” 没有手帕便罢,白锦玉一接过手帕,好似有了什么流泪的底气,以帕掩面,眼泪更加汹涌了起来。 “实在不是我想哭,而是这眼泪止不住。”白锦玉一边哽咽一边解释道,“想想那些事,我实在是难受。” 白锦玉也不想哭啊,穿越的时候她没哭,遇见妖怪的时候她没哭,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好似来到这里的所有情绪都宣泄了出来,那些惶恐不安都随着眼泪哭掉了。 哪吒瞧着她一时半会儿也止不住眼泪的样子,寻了个绣凳坐下,又取了桌上的茶水,给自己倒了杯茶,顺便将白锦玉面前的茶杯添满。 “喝杯热茶缓缓。” 哪吒只觉得这气氛实在尴尬得很,明明他是那位兴师问罪的主,怎么现在倒像是欠了白锦玉的? 又是递手帕又是倒热茶,哪吒这辈子就没这样伺候过别人。 只是面前这人的那些说辞实在叫他难为情,平心而论,尽管他再自傲,但也知道从古至今世人对他当年做的那些事还是批判居多。 华夏向来推崇孝义大于天的说法,当年他割肉剔骨还于父母,佛祖虽说是以和为尚,其实还是为了让他和托塔天王化解冤仇,母亲兄长虽然对他疼爱,但一涉及到这件事,依然想让他退让,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距离这事已过去了不知多少年,周围人还是将之奉为禁忌,再不谈起,好似一旦说出口,他又会化为传说中的那个哪吒。 李靖向来宝塔不离身,每次看向他好似慈爱非常,眼眸中却隐藏着深深的忌惮,真是可笑,若哪吒真要伤他,必然是鱼死网破,哪怕塔上有佛祖,最差也不过死在舍利塔下。 眼看着白锦玉慢慢平稳了呼吸,哪吒开口道:“一说起这事,旁人都毁我谤我责我怪我,怎么你还有不同意见?” “这哪里是世人能发出的声音?”白锦玉眼眶哭得发红,哭过之后眼角还泛着水润,“世人千千万万,难道人人都是一种呼声?不过是当权者想要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得拉出个典型,叫人看看反抗的下场,不敢再犯,再说了,若是真心毁谤,如今哪里来的哪吒庙宇?” “果真是山野里的妖精,看着真不像是灵山长大的。”哪吒笑着看了白锦玉一眼,“说出的话比我还要大胆。” 灵山哪里能养出这样的妖精啊,若是再待上几年,哪里还会说出这般随心所欲的话? “事实从来如此。”白锦玉辩解道,“秦末陈胜吴广起义难道不是一种反抗?汉高祖也是起义出身,这些不说,孙大圣闹天宫难道就不是一种反叛了?可见不光是人,世间生灵骨子都是带着这股劲儿,区别在于世人大多看中结果,若是大圣当年成功了,如今对他的评价定然又是一种说辞,哪里还会说‘顽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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