灸舞把她留在这里,说会常来看她,却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人影,说是要治病,却真的就是治病的样子。酸菜住在雷克斯家,金龙阿嫲和刀鬼常来拜访,什么药丸,药水都被定期送到酸菜这里,那些药吃下去,酸菜没觉得自己身体变好,副作用却似乎很明显。她变得嗜睡,记忆力也大不如前,虽然不影响日常生活,但做事情迷迷糊糊,冷不丁回想以前的事,也要楞一会儿才能想起来。 即使副作用明显,即使小孩子都知道药是不能乱吃的,但到了酸菜这里,只要是金龙阿嫲和刀鬼送来的东西,她来者不拒统统都吞了下去。 金宝三本来被金龙阿嫲嘱咐要在班里盯着酸菜的,如今倒成了多此一举。 酸菜如此配合,让金龙阿嫲和刀鬼都感到诧异。 酸菜当药罐子的这段时间,终极一班风起云涌,对hell vision的调查一直在持续,雷婷和中万钧拿到了一个可以和药头接头的手机,或许可以成为对禁药追寻的下一步线索;蔡云寒工作调动,来了终极一班当班导;北香蕉的风云人物辜战止戈历嫣嫣转来了终极一班,辜战的敌意直指雷婷,三人显然来者不善。 新同学入学那天,止戈走向后排的时候路过酸菜的位置,原本低着头看手机的女生不知感觉到什么,忽然皱着眉抬起头。 止戈紧张地舔舔嘴,招招手:“你好。” 酸菜眨眨眼睛看他,余光里看了眼教室角落的中万钧:“你好。” 这段插曲很快过去,酸菜重新低下头盯着她的跨时空手机,用户6543758091刚刚回复了她的私信,却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早晨用早餐的时候,酸菜向雷克斯问过灸舞最近的动态。 “你不用担心他,”雷克斯气定神闲地在切片面包上涂抹果酱,“天下太平已久,灸舞上次受伤还是七年前。” 酸菜有些好奇,但也不便询问,不料雷克斯一顿,很快又补了一句:“不过当时真的凶险,他心口那把刀插得很深,我们都以为铁时空铁克联盟盟主之位又要易主了。” 酸菜切煎蛋的刀切了个空,当啷一声划在瓷盘上,低着头问:“那,后来呢?” 果然主动问了。雷克斯垂下眼,藏住眼底笑意:“自然是死里逃生,但至于他是怎么被救活的,就不得而知了。我们忘记了很多事情,这你是知道的。” 酸菜低头盯着煎蛋,似乎要把煎蛋盯穿:“盟主,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七年前,虽然签订了停战协定,但魔界内部对此却并未达成一致,尤其是原本在十二时空为魔界开疆辟土的魔和魔化人,他们以及他们一直在努力的事情,无异于都被魔界放弃了,留在十二时空的魔类有了一次很剧烈的反扑。铁时空以魔隙周围最甚。” 酸菜吃惊道:“我家?” 七年前,她已经十岁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铁时空异能界新一代的小孩是听着灸亣镸荖舞的传奇故事长大的,夏天崛起后,传奇故事的主人公又多了个半魔半人的终极铁克人,但终极铁克人时代开始没多久,酸菜的父亲就有意不再让酸菜接触异能以及和异能有关的所有事情。所以,灸舞在酸菜心里,就是当之无愧的最强者。 这么强的人,也会受这样重的伤吗?如此可怕的敌人,竟然就隐藏在魔隙这个她从小长大觉得安全无比的地方。 酸菜难得想要再多问些事情,雷克斯却不欲多谈。 酸菜有点在意这件事,到学校后还在上课之前给妈妈打了个电话,但她妈妈虽然知道盟主在自家门口折了一次,了解的却也不多,那个时候酸菜的弟弟墨林快要出生了,她被墨尔迪勒家族周全得保护了起来。酸菜爸爸或许会知道的更多,但酸菜并不打算和她爸爸通话,因为爸爸不会想听到她的声音。 她索性把这个问题抛给了用户6543758091,毕竟,他一定是知道得最清楚的人。 「打不過所以會輸,不是很正常麼」 「可是盟主很强的,就算是对上狄阿布罗魔尊也有一战之力,最不济也能逃跑,怎么会就这么被人冲着心口插上一刀?」 「我不知道,妳去問他。」 说得好像当面问灸舞,灸舞就会告诉他一样。酸菜丧气地憋了下嘴。 好像很久没见过盟主了。 她重新低下头,看着私信界面,用户6543758091这几年一直顶着的初始头像,点进去,可以看到他几乎没有发过内容的空荡荡的主页。 用户6543758091存在的意义,好像就是带给酸菜不断震动的私信提醒,酸菜还小的时候,常常怀疑用户6543758091是不存在的,是她幻想出的朋友,或者是个虚拟的聊天机器人。 有意空了一段时间,上了半节课后,酸菜在键盘上一下一下地按着:「你是谁?」 对方没有立刻回复,酸菜又等了一会儿,才重新道:「哎,不好意思,刚才脑子迷糊了,我最近在吃药,记性不太好。」 对方还是没有回复,一直到这天结束,用户6543758091都彻底沉寂了。 辜战毫不掩饰的敌意让整个终极一班进入了奇怪的气氛,班里虽然压抑,却又隐藏了一丝蠢蠢欲动,这样下去迟早会乱套。雷婷和中万钧商议了一下,想着速战速决,放学后就约了辜战在剩死门见。这个决定倒是正中辜战下怀,北香蕉三人欣然赴约。 辜战和雷婷太过势均力敌,所有人心知肚明,这可能是一场死战。 中万钧不放心:“点到即止。” 但辜战嗤之以鼻,雷婷不置可否。 裘球站在酸菜旁边,急得跺脚:“怎么办,怎么办。”新来的辜战同学帮过她,这让裘球无法建立起对辜战的敌意,她不想让雷婷和辜战中的任何一个人受伤,也不想让这两个人之间存在输赢,只能不断地左右为难着。 酸菜安慰她:“不会出事的。” 裘球会担心是正常的。辜战和雷婷这一战最大的可能就是两败俱伤,而且一旦真的进入战斗,想要退出也就不完全由当事人本身决定了,除非有比这两人更强的变数可以打断战斗。在裘球眼里,辜战和雷婷,并列的两个战力指数为9000的KO3已经是在场中最强的两个人,如果战局真的变得不可控,他们甚至没有能力阻止两人。 但在酸菜眼里,这场上还有两个变数。她不相信这两个人都会袖手旁观。 毕竟曾被誉为灸舞之后铁时空第一天才,虽然异能被废,但她对异能行者下的判断通常都还是准确的。 果然,如酸菜所料,就在两人的拳风各自冲着对方的命门而去,电光火石的瞬间,双方的攻击却都像打在了一层看不见的棉花上,轻易化解了KO3的蓄力一击。 然而酸菜认为的两个变数都还站在原地,尚未来得及出手。 攻击被强劲的能量强行阻止,雷婷看向这个不速之客:“小雨哥?”她很快意识到有所不同,在她自行修正答案之前,已经有人先一步纠正了她。 酸菜的酒窝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盟主!” 她算准了盟主可能最近会来铁时空一趟,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超出预计的惊喜让她在看到灸舞后,心一下一下跳得飞快。 灸舞抱着胸看完了乏善可陈的小朋友打架,听到这声,眼神移开,像才看到酸菜似的,漫不经心地从她身上扫过,“嗯”了一声。 “给你带了个人过来。” 他让开,酸菜这才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大眼睛小男孩。 “呀,小林子。” 是出生在那个灸舞险些遇难的大战时,比酸菜小了十岁的弟弟,墨尔迪勒林。
第10章 芝士披萨 姐弟俩很久没见过了,酸菜原本以为墨林也是靠悠游奶瓶穿越时空的,但仔细一看,墨林和过去大不相同,竟然是凭自己跨越的时空之门。酸菜虽然惊讶,却并不十分意外,毕竟她十岁之前就能突破万点的异能分水岭,她的弟弟有同样的天赋也不足为奇。 墨林平时天天和酸菜吵架,但听说酸菜去了金时空,八千点的异能一到,就迫不及待地吵着要来见姐姐。妈妈被缠得没有办法,去找铁克禁卫军要一个时空穿梭许可证,辗转让灸舞知道了,这次来金时空,就索性就把墨林一道带来。 这件事情其实不简单,至少在铁时空异能界上层引起了一些小规模的骚动。 墨尔迪勒家族在铁时空异能界不算是个高调的家族,这个家族长期避世,远离权力中心,再加上人丁稀少,所以并不出名,甚至很多普通异能行者都不曾听闻。但这并不代表墨尔迪勒家族在异能界地位低,这个家族人数虽然不多却个个是高阶异能战士,况且镇守魔隙功劳赫赫,远离了权力中心也远离了上层干预。东北的事情,是要先经过墨尔迪勒拍板再传给九五虚拟招待所的。 墨尔迪勒家族堪称东北的一代诸侯王,酸菜被废异能后墨林成了唯一能继承家业的选择,而现在,唯一的继承人被独自交到了盟主灸舞的手里。 墨尔迪勒表现出了对灸舞极高的信任,这也是它们自先祖被委任前往东北后,数百年来第一次明确表达效忠的态度。 墨林有着和酸菜如出一辙的大眼睛,微微卷的头发。小朋友的脸部线条还很稚嫩,尚不具备男性的硬朗,看起来更像个小女孩,不但和现在的酸菜看起来像,和小时候的酸菜比起来,简直就是一模一样。除了委实太皮了点,来到金时空以后就开始激动地四处乱跑上蹿下跳。 听说了这是厨师世家来的小孩,雷克斯家的厨娘抖擞精神,绞尽脑汁祭出毕生功力做出一桌佳肴,墨林还是不太买账。为了挑嘴的弟弟,酸菜又撸了袖子顶着厨娘怨念的眼神亲自下厨,墨林这才心满意足地大吃了一顿。 小孩食困,加上酸菜要检查他背书情况,墨林装模作样说困了要睡觉,往酸菜在雷克斯家的房间的床上一蹦开始装睡,没多久却真的睡了过去。 酸菜给他盖了被子,戳了戳小孩肉嘟嘟的脸,压抑了许久的乡愁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可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深感幸福。 其实,酸菜在很长一段时间是不太喜欢她的这个弟弟的。她记得很清楚,七年前,有一天早上醒来,大肚子的妈妈终于把弟弟生出来了,但也是这天,爸爸变成陌生人,他远远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怪物。 爸爸变得不是爸爸,虽然酸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一改变的确是从拥有墨林的那一天开始的。这一认知让酸菜在她小时候十分讨厌墨林,她总觉得,或许墨林才是那个怪物。 然而再之后,大概是过了两点左右,她变得平和了很多,墨林也逐渐长大。墨林不是任性的小孩,他虽然念书不认真,天天和酸菜吵架拌嘴,却一直把酸菜放在很重要的位置,酸菜不能出门,墨林就认认真真地把外面的事情一件一件讲给酸菜听,酸菜受爸爸罚,也是墨林偷偷给酸菜塞药塞食物。姐弟俩虽然是在怪异的成长空间里,却被一种扭曲的联结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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