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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七彩琉璃大煎饼——” “啊？” 于是, 在晨光和鸡鸣中, 你们两个鸡窝头——哦, 还有两个圆圆的小耳朵——面对面地相遇了。 “哎呀旅行者, 你晚上都在做什么梦啊！”香菱一边洗漱，一边故作生气地冲你扮了个鬼脸，“还有, 七彩琉璃大煎饼，真的那么难以接受吗！” 你：“……”首先, 一件食物被「接受」的前提是它首先确实是「食物」吧？！看起来好像「魔神大乱斗」的超级加倍版的配料, 吃下去真的不会腹泻一直到春节吗？ “哎呀……也是……”香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虽然每次都是一起试菜,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老爹他们腹泻啊什么的，我明明吃了那么多，却没什么事，感觉……还挺不好意思的，嘿嘿。” 你翻身起来伸了个懒腰：“呼——是香菱免疫力实在太强了。” “在我眼里，只要没有毒副作用，「食材」便不分高下嘛。”香菱叼着牙刷回过头呜噜呜噜着含糊地说道，“在我眼里，没有错误的食材，只有错误的配方和烹调方法！各种食材，一定都能在恰当的地方发挥作用，变成美味的各种捞……捞，料理——哎呀，锅巴，这是牙膏，不能吃的！” “Lu！LuLuLu……” “快吐出来！啊——对对对，吐出来！” …… 自从那顿饭后，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几天了。这几日，工作队的不少人还在为了年关忙碌，谈书记他们也在休养，你们就根据整理出来的素材在村子里又补充了些，趁着这几天天气不错，也上山把要拍摄的素材拍了个差不多。 因此，这几天香菱和锅巴的兴奋程度大大增加了。香菱抱着锅巴在山里上蹿下跳地找食材，每天都能拎一大把回来。 幸好山里没有什么史莱姆一类的奇妙“食材”，香菱和锅巴也能辨别是否无毒，你试菜的时候除了一次不太好的经历——好吧，指两种感觉绝对没有相遇机会的植物被撒上了辣椒后的菜导致的腹泻——之外，倒也没遇上什么，就是感觉这场本来会让你体重掉秤的出差反而让你的腰整整粗一圈就是了…… 只吃坏了一次肚子，主要是因为那次不忍回首的经历后，香菱当时的表情很不好看。你本来以为她是因为试验失败而沮丧，从素材递交死线上挣扎着爬出来安慰她的时候，香菱却摇了摇头： “每一道新菜的诞生，都要经历无数次尝试和失败。比如「麻辣菜」，也是无数次吃坏肚子，无数次被岩壁上的砂砾划破膝盖，牺牲无数口锅才得到的秘方——所以，即使做出堪称「恐怖」的料理，我也不会放弃不断尝试搭配的心……” “可是，我……有点想不明白，明明以前睡一觉就好了的，这可不是我的风格……哎呀，不行！还是让你来想吧！嗯……我很想让你一直试吃我的新菜，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如果你吃坏了肚子，我也会特别难受。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最后，香菱也没有得出结论，而是做了一顿“超级营养滋补餐”表示赔偿。就是因为那顿吃了太多，你觉得你至少要节食一个月才敢上秤面对现实…… ……总之，今天一早，你接到了李叔的通知，安医生总算松口说谈书记的状态稳定下来了，可以接受采访。本来你以为香菱更偏向留在村子里试菜，但是这次香菱却一脸认真地表示“自己也想跟着去”。 “听说最早的时候，谈书记刚刚到宜盆村，和大家还完全不了解，工作完全无法推进的时候，他就是靠食物打开大家的门的。”香菱两眼放光，“我很好奇，他到底是靠什么配方、什么菜品做到的呢？” 于是，你们就一起把器材搬上了车，一路运到了医务所。 原本，你们以为推开门，会看到谈书记一脸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声音虚弱——结果，你们一开门，就看见这位中年男人已经坐在桌前开始工作了。 “哎哟老安，我这是……啊？原来是你们，失礼失礼，快请坐快请坐！” 看见是你们后，谈书记热情地请你们坐下，一边不好意思地抹了抹额头：“老安这家伙，就是喜欢瞎操心，我都说没事了，嘿，非得让我‘静养’、‘静养’，现在年关事儿正多呢，真是。”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睛里一直满是笑意——看来，安医生和谈书记应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你在心里默默猜测道。 但毕竟这个问题和采访无关，你只是从背包里掏出了笔记本，开始和队里的大家一起采访，香菱也一脸认真地拿出了自己那个记录食材配方灵感的小本跟在你后面，也不知道记了些什么。 过了大概一小时，采访工作就差不多结束了，李叔和谈书记道谢后，整理着素材，打算去和其他的相关人员再采访一下。你事先就和李叔说过，留下来了一台机器，也在旁边等着。 等队伍完成了工作后，香菱便拿着笔记本、两眼放光地冲了上去：“谈书记！我想问您几个事情，可以吗？” 谈书记被眼前少女那股激动又淳朴的劲儿吓了一跳，但还是乐呵呵地笑了笑：“当然当然。你要问些什么呢？” “谈书记，我是来自璃……嗯，我是一位厨师！”香菱咬了一下舌头，“我听说您刚到这里的时候，因为一道菜让不愿意沟通和合作、对您和工作队有很深的隔阂的乡亲们放下了防备，敞……敞开了心扉，”很明显，昨天你们俩一起写的稿子香菱还是没有背熟，“请问，那道菜到底是什么呢！” 谈书记有些惊讶地看着你们两人，似乎没想到你们居然问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和蔼地摸了摸下巴：“呵呵……这都过去多久了，你们从哪儿知道的？” 香菱不太擅长这种事，你看见香菱有点磕磕绊绊，便主动接过了话头：“谈书记，香菱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位游历四方、追求更好的配方的厨师，她来到这里后想要做出更多新样式的菜，就和宜盆村的乡亲们每天都待在一起。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从他们那里听说您当初给他们做过一份菜，可是每个人描述中的菜……似乎都不太一样，她有些好奇，不知能否问一下……”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听了你们的描述，谈书记开怀大笑。他把搭着的腿放了下来，之前接受采访时虽然乐呵呵的，但也带着些严肃的神情彻底放松了下来，向你们的方向探了探身，眼神有些失焦，仿佛陷入了往昔的回忆。 “其实，他们说不清楚，也是很正常的。”谈书记神情中有几分怀念，“虽然给乡亲们送过不少菜，但我觉得，你们说的，应该就是那个冬夜的事吧。” 那是谈书记和工作队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月，也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冬天。刚一进村，和谈书记合作的同伴便摇了摇头，说觉得这个村子的工作实在太难了。 首先，村子里这么些人口，几乎都是老弱儿童，能走的基本都走了。其次，村子在山上，自然资源贫瘠，这几代人生活在这里，每天生活步调单一，能够开发的地方也少得很。因为太闭塞，村民的性格也内敛、不爱沟通，对外人有很强的抵触心理。 诸如此类的原因，列了好几条，详细分析下来，估计能成个小论文。总之结论就是，靠现阶段的条件，要想在这里兴办产业，通过可持续发展带动村子实现真正的脱贫，几乎是不可能的。 同伴为他摇头的同时，刚刚接手这方面工作的谈书记却也摇了摇头。 “或者他说得对，那时候百废待兴的地方那么多，我何苦难为我自己，接手这么一个大挑战？”谈书记和蔼地笑了笑，“但是，那天我先过来考察时，看见乡亲们的生存环境，还有看着他们的眼睛的时候，我真的做不到放手不管。” “在当时那个环境下，就像那个故事里，在暴风雨后的一个早晨后，无数海中的鱼被暴风卷到了沙滩的浅水洼里，而我们就是那个有机会把小鱼们带回海里的人。我确实救不了所有的小鱼，我的努力在整个环境下也似乎也没有意义，也没有人在乎——” “——但是，这条小鱼在乎。” 于是，谈书记最后还是带着一队年轻人来到了村子里。经过考察和调研后，他们确定了要实现脱贫，必须要搬迁。 既然要迁村，上面也同意支持，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做好村民的思想工作。本来还相安无事的两路人马，矛盾也彻底爆发了。 “虽说后来看，当时的工作方法还是过于幼稚青涩，有很多可以改善的地方，”谈书记怀念地笑了笑，“但当时看来，真是天塌了一般的感受啊。” 原本迁村工作很是繁杂，手续流程以及选址之类的就让人焦头烂额。而这样的努力，得不到村民的感谢和理解，反而要么被骂多管闲事，要么回应他们的只有沉默的闭门羹。 迁村的思想工作很难做，大家都有思想准备。这个村子里大多都是老人和还没上学的孩子，他们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世世代代生活在封闭的山村里，本身就对外界的人们有很强的抵触心理。现在，这些“外人”居然要他们离开自己生长了这么久的村子，对于他们来说，可谓是一种难以理解的接受的“背叛”。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就在工作几乎推进不下去的一个夜晚，谈书记觉得是自己工作没有安排好才拖累整个工作队的孩子们跟着受气，就偷偷独自下了山，想自掏腰包买点好吃的补贴补贴大家。 年末要给家里寄钱，谈书记自己根本没留多少钱，算了算人数买了些鸡蛋和肉，就匆匆忙忙地回来了。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他都准备好饭菜、天黑下来就等着大家一个“惊喜”时，天气格外冷，他还是忍不住悄悄去看了看乡亲们的情况。 是的——当时他们之间的关系之恶劣，已经到了需要悄悄去看的地步了。 本来只是一次普通的情况视察，但谈书记和村民这两条平行线，却因为一个饿得受不了的孩子的哭声打破了。 于是，提着做好的饭菜的谈书记，为了这一声哭声，顶着敲开门后的白眼，在开门的阿婆惊愕的眼神下，递给了他们这一袋子装好的饭。 “阿婆啊，天气冷了，给孩子添点好吃的吧。” 因为两边关系实在不好，谈书记怕性格倔的老人不愿意接受这份礼物，就嘱咐阿婆说，千万别说是他给的。 那位帮谈书记送出去食物的阿婆，就是李婶。 准备好的饭菜没了，可工作队有些孩子也知道谈书记打算给他们来顿好的。谈书记不忍心看村里的孩子挨饿，也不忍心看自己带的孩子们失望，就又下山了。 前一天下的雨让整个地面又湿又滑，谈书记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山，买了东西，怕自己不在工作开展出问题，休息了一会儿就又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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