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他们日子过的很好,小六和福晋和和睦睦,虽然只生了两个女儿,两口子却过得有滋有味;十一和十五活得好好的,还各自有事业和爱好;他的公主不必抚蒙,甚至未必一定要成婚,四公主便一直没成婚,她身边男伴来来去去,日子过得不知多潇洒,其他几位公主也大多嫁在京城,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有父母兄弟照应着,还有自己的公主府,与额驸处得来便处,处不来不论是在公主府过自己的日子,还是和离另嫁,总不会受了委屈,几个女儿都活得好好的。 还有朝堂,这个世界朝堂不知怎么弄的,竟是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为了权势地位党同伐异,党派林立,各种事端频出不穷。 更叫康熙心惊的是夺嫡之争! 在他的世界里,诸皇子其乐融融。 老大一心研究火器,改良军制;老三忙活着报纸那摊子事,每天想的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再就是缠着老六要潇湘居士的亲笔;老四常年守在河上,忙活这么多年,黄河淮河总算不时不时决堤了,他又开始想着兴修水利,利用黄淮水势建什么水库,眼瞧着至少这一二十年是不打算回京了;老五和老十二,一个闷在地里折腾庄稼,一个闷在实验室折腾这个水那个金属,什么事都不掺和,什么好处也没少;老六就不用说了,已经是双俸亲王,待新帝登基,以他的功劳和太子对他的看重喜爱,铁帽子亲王没跑了;老七和老十二像隐形人似的,如今也各有爵位,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老八、老九常年来往于大清和西洋,偶尔传来的消息,他们也过得多姿多彩。其余皇子也各有自己的事干,没有那种为了皇位费尽心思的,太子地位十分稳固,诸皇子对他十分敬重,朝堂民间也多有赞誉,康熙已经下定决心,只待康熙六十年就传位给太子,届时他也已经年近古稀了,正好退下来享受天伦之乐,说不定还能去大清各处和海外西洋瞧一瞧。 但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呢? 老大与太子势同水火,经历惨烈的夺嫡之争后两败俱伤,老大和老十三被圈禁,老十三几个月后被放了出来,却因此落下腿疾,老大却还被圈着,如今已有三年,之后还不知要圈多久。太子被废了一回,哪怕后来复立,也举止无状形同疯癫;老四日日吃斋念佛,明明是个爆碳性子,却不得不做出一副无欲无求的圣人姿态;老六幼年就夭折了;老八、老九、老十抱成一团,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 康熙看着原身的记忆,知道这个自己为此焦头烂额,心身俱伤,他并不希望儿子们争斗,然而局势逐渐脱离掌控,渐渐力不从心,太子越发不成器,他已经在犹豫是否二废太子,然而太子已经废过一回,若是再废,必将一蹶不振,诸皇子和朝臣斗争必然越发激烈。 想到太子,康熙心里便是一痛,这是他最心爱的儿子,毕竟是亲手抚养长大且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他疼太子比胤祚更甚。 这个世界没有胤祚也就罢了,但想到太子日日醉生梦死的模样,康熙便心痛不已。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个世界的太子和他的太子不同,但其行为也有迹可循。他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全是他自己的过失,与外界压力不无关系。 大阿哥针锋相对、兄弟们奋起直追、分属不同阵营的大臣的诋毁和苛求、加上父子之间越来越大的鸿沟,使皇帝对太子也生出疑心,以至于越发苛责。太子能隐忍数十年才崩溃已经很了不得了。 康熙心里一叹,说:“传太子过来。” 梁九功眉毛一跳,太子这些年越发桀骜,康熙每次传他不是训斥就是教训,父子每每不欢而散,然后皇上好几天心情都不好。 昨儿刚有人弹劾太子鞭挞大臣,皇上还生了半晚上的气,今儿叫人过来必定没好事! 走出乾清宫,梁九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总觉得不是很结实。 他亲自去毓庆宫请太子,太子宿醉还没醒,被叫起来时眼睛通红、身上还残存醉意,听说康熙传他过去,太子嘴角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意,淡淡地扫了扫袖子,下巴微抬道:“那就走吧。” 他连衣裳都不换,就穿一身皱巴巴的衣服去乾清宫。 康熙从没见过这样的太子,不由皱了皱眉。 太子心里冷笑,便知道叫他过来没有好事,接下来必定要义正言辞训斥他了吧? 出乎意料的是,康熙只是吩咐梁九功:“朕记得前几年内务府做了两身太子的衣裳放在乾清宫?你去找出来给太子换上。” 梁九功瞪大了眼睛,康熙不耐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梁九功连忙收敛神色去找衣裳。 康熙又看向太子:“你也是,怎么穿着脏衣裳就出来了?” 太子抿抿唇,干脆认错道:“儿子有辱皇家尊严,是儿子的错。” 康熙眉毛皱得更厉害了:“这倒不要紧,只是你穿着脏衣裳不舒坦。” 太子一愣,诧异地看向康熙。 他不由想起康熙口中的那两身衣裳,许多年前,他们父子关系还没有这么僵硬,太子时常在乾清宫协助康熙处理政务,偶尔政务繁忙,忙乎地夜深了,他干脆不回毓庆宫,就在乾清宫侧殿住下。 那时候康熙每季都叫内务府准备几身他的衣裳放在乾清宫,总说脏衣裳穿着不舒坦。 只是后来他们父子关系越来越恶劣,他许久没听过这句话了,也不知道乾清宫竟还保存着他的衣裳。 太子抿抿唇,许是想起过去的缘故,心情有些复杂。
第146章 番外2 不一会儿梁九功亲自捧着一套衣裳过来,太子犹豫片刻,还是随他去侧殿换上。 侧殿还是从前他住的那个,好几年过去,这地方还是从前的样子,除了被褥茶盏,其他都没什么变化,打扫得干干净净,仿佛一直有人住着。 梁九功见太子目光不时瞥向桌上的茶盏和天青色的床幔,笑着解释道:“床幔被褥时间久了颜色不好,又有味道,皇上叫奴才们隔些日子换上一回,茶盏也不好放旧了,免得茶水不入口,您住得不舒坦,这是内务府上个月新烧的秘色瓷。” 太子点点头,心里更复杂了些。 沉默地洗漱完,换上衣裳,再次回到正殿,就见早膳已经摆好了。康熙洗完手在桌前坐下,招呼太子道:“想来你也没用早膳,一起用些吧。” 和康熙一起用膳? 从前倒是常有的,但这几年却很少了,仅有的几次还是年节宴会,父子俩碍于规矩不得不同席。 而今康熙叫他一起用膳,太子明显皱眉迟疑了一下,然后嘴角微微一勾,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多谢汗阿玛”,就吊儿郎当地坐了下来。 康熙眉毛狠狠一跳,记忆里知道这个太子是什么德行,但到底比不上亲眼见到的冲击,他的太子风度翩翩、雅量高致,可从来不会做出这副样子。 随后心里就是一痛,太子变成这样必是受了不少压力苦楚。到底是最疼爱的儿子,如今康熙不知道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或是其他奇奇怪怪的情况,但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还真就狠不下心来不管。 他亲自夹了一个荠菜饽饽给太子,说:“你喜欢这个,多用些。” 太子动作微微一顿,脸色也僵了僵,连忙低下头不叫康熙看出他的异样,只是强作出来的纨绔样子到底撑不下去了。 他默默吃了这个荠菜饽饽,康熙又给他夹别的菜,太子也一一吃了,父子二人仿佛又回到从前,叫梁九功都忍不住眼眶发酸。 一时饭毕,二人洗漱落座,临窗的榻上设了炕桌,康熙和太子分坐两侧。 这是很亲密的坐法,除非极得康熙宠爱信任之人,轻易是不能这么坐的。整个大清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个罢了,除了康熙胞兄、已经逝世的裕亲王福全,就是他倚重的先生大臣,再就是从前的太子罢了,就连五叔常宁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太子坐在榻上,身体和脸色都有些僵硬。 梁九功端了茶上来,是太子爱喝的敬亭绿雪,两口热茶下肚,太子的神色才缓和了些。 康熙这才问他:“为什么鞭挞阿林保?” 太子刚缓和下来的神色登时变得冷硬,仿佛正要休息的猎犬察觉到敌人的侵袭,整个人都警惕起来,他竖起全身的尖刺,又变成之前那个吊儿郎当的太子,只冷冷哼笑一声,什么都不肯说。 父子二人到了如今,早已不能坦诚心迹了,记忆里这样的事情多了,前些年太子还会辩白,只是一则原来的康熙多疑,二则也是形势所迫,许多时候不得不委屈太子,久而久之太子便不解释了,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作派,原主又是气愤又是失望,父子二人之间沟壑越来越深。 康熙叹了口气,知道太子这里问不出来,只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低声道:“阿林保大人当众非议太子......” 说了什么梁九功不敢说,康熙也不需要知道,只凭这一点就足够了,他冷笑一声:“该打!” 太子愕然地看着康熙。 “他既口出妄言,藐视皇室,鞭挞都算是便宜他了,你去——”康熙对梁九功道,“告诉阿林保,闭门思过去吧。” 这个惩罚不算重,但打了阿林保的脸,也不算轻了。 梁九功应声出去办事了,康熙又絮絮叨叨说太子不该这么冲动,就算心里有气也该委婉行事,如今倒是爽快了,却会授人以柄云云。 这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叫太子不由又想起从前。他是汗阿玛亲自教养长大的,这样的场面经得多了,只是近些年每每和汗阿玛说话,不是针锋相对就是相顾无言,倒许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 太子抿抿唇,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坚如冷冰的心仿佛照进了一缕阳光,终于融化了一点。 就在这时候,康熙说:“朕想着,把你大哥放出来。” 难怪今日这么反常,原来是为了老大? 太子只觉得心内冰凉,刚融化出的那点子温水又冻成了坚冰。 康熙不知太子心里这么多变化,拿起笔在纸上细细勾勒,一副大致的世界舆图就出来了,他点了点与大清远隔崇洋的另一块大陆,说:“这地方还没什么人,朕的意思是出兵把这里打下来,以后就作为大清的属国,叫你大哥管着这片地方,如何?” 太子诧异地看着康熙:“此地距离大清极远,且没有人烟,只怕异常苦寒。” “远些好,”康熙说,“苦寒些也不要紧,多给他带些人便是。” 康熙是深思熟虑过的,太子是他最心爱的儿子不假,大阿哥也不是路边捡来的,都是儿子,怎么可能不疼老大?如今他被圈禁受苦,做阿玛的于心何忍?倒不如另外给他寻个出路,远远的扰不到太子也就是了。远渡崇洋再怎么苦累,到底海阔凭鱼跃,不比拘在府里那一亩三分地轻松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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