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一热?”太子冷笑一声,“却不知你这脑子一热给孤惹来多大麻烦,你素日也是这般为官的吗?” 藩国送来的贡品没送到康熙手里,反而直接送到了毓庆宫,若是康熙知道了该怎么想? 古往今来的太子和皇帝的关系都极微妙,便是因为年轻力壮的太子聚拢了太多力量,挑战了皇帝威严的缘故。 帝王最在意的便是他的尊严和权威,康熙也是如此。太子虽与康熙父子感情深厚,素日行事也格外注意分寸,尽量不要让康熙感到威胁,没想到阴沟里翻船,倒在最信任的索额图身上栽了一跤。 太子冷眼看着索额图,不相信他为官多年会不知道其中风险,什么脑子一热……他压根就不信! 太子冷哼一声:“你实话与我说,拦截的这些贡品你自己留了多少?” 索额图惊讶抬头,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果真如此! 太子只觉得失望无比,因为早逝的母亲之故,他向来对索额图信任优容,没想到竟是把他纵成了这般模样。 他摆摆手:“罢了,你与我去见汗阿玛吧。” “太子不要!”索额图厉声道,“此事不能叫皇上知道,否则皇上必将对您不满!” 太子淡淡看着他:“你早知后果,为何还要行此事?” “太子见谅,此事只有你知我知鸿胪寺卿知,鸿胪寺卿不会说出去的。皇上政务繁忙,对于藩国之事向来也不大上心,贡品少了几样不会知道的!” 太子冷笑一声:“汗阿玛和孤这些年纵容你,所以你的心也被蒙住了不成?这朝堂上下有什么事是汗阿玛不能知道的?纵然今日他没注意,日后发现了你我又当如何?” “这…这……”索额图想了想道,“不若我们把东西还回去,再叫内务府把贡品单子改了,如此便可万无一失了。” 太子心内冷笑,正如六弟所说,不知者无罪,此事他并不知情,即便告诉汗阿玛也没有大碍,唯有索额图要受罪罢了。 太子气索额图行事跋扈,本欲叫他长个教训,但见他面带惶惶之色,思及他这些年为自己也算尽心竭力,到底心生不忍,叹了一声道:“罢了,就按你说的来吧。” 索额图松了口气,忙去处理此事去了。他为官多年本事自是不缺,人脉也尽有的,一桩事办得堪称滴水不漏。 一切妥当,索额图自觉此事已经过去,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没想到隔日康熙就找理由免了鸿胪寺卿的官职。 索额图刚放下的心瞬间提得更高,连忙找到太子商议:“皇上是不是知道了?” 太子淡淡反问:“你说呢?” 要不是知道了贡品之事,康熙平白无故揪鸿胪寺卿的辫子做什么?不过是个四品小官,且又不是什么机要职位,康熙何时这般放在眼里了? 如今这么做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 索额图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一时只觉得头晕目眩:“这……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他现在甚至后悔当时没有和太子去向康熙坦白,当时罚也就罚了,总比如今不明不白的好。他可不觉得一位帝王会委屈自己,康熙如今隐忍不发,只怕日后积蓄了更多不满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若只是针对他也就罢了,只不知会不会连累太子。 太子叹了声气:“你日后小心些吧,汗阿玛那边……我与他说吧。” 索额图心内惶惶,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叮嘱道:“那您可要想好说辞,一定要皇上消气才好。” 太子做了近二十年的太子,各种漂亮的套话张口就来,自是准备了几个完美的解释。然而当天下午与康熙提起此事时,他突然想起胤祚的话:二哥好好和汗阿玛说清楚就是了,父子之间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讲究! 下意识地,太子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儿臣知道此事后本想向汗阿玛禀报,只是索额图……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儿臣心里不忍,故而行事有误,倒惹得汗阿玛生气了。” 这是太子的真心话,只是并不漂亮,也不算体面,说完他就紧张地等康熙反应。 本以为康熙会不高兴,没想到康熙愣了一下脸上就带了几分笑意,轻哼一声道:“你心疼索额图也是应当,只是也不要太过纵容了。朕容他招兵买马私结党羽,是因为你身为太子需要有自己的班底,但你做为主子需得把控住他才好,否则拿着一把不受控制的刀只会伤了自己。” 太子惊讶地看着康熙,康熙从未与他说过这样的话!父子二人纵然亲密,在涉及储位和党羽的事上也总是小心翼翼、步步试探,生怕一句话错了就会触及对方敏感的神经。 他素来知道康熙的意思,但心知肚明和说出口大为不同,后者代表着亲密和信任。太子只觉得心里得暖暖的。 康熙也觉得舒心,儿子如此坦诚,可见与他父子亲近,身为父亲自然高兴。因此对索额图的不满都散去一些。 他想了想道:“索额图既行事无度,就免去领侍卫内大臣一职,以观后效如何?” “是!多谢汗阿玛!”太子松了一口气,肯罚就好,罚了就算过去了,总比日后一起算总账要好。去了一个领侍卫内大臣的官衔虽然心疼,好在索额图身上还有保和殿大学士的衔,也算不得极重的惩罚了。 索额图此次这般失分寸,受些教训也是好事。 该说的说了,该罚的罚了,此事便算了结了。 康熙和太子坦诚地沟通一回,父子间更加亲近,次日罢免索额图领侍卫内大臣旨意下达的同时,康熙还大张旗鼓地赏了太子许多东西,让有心人还没来得及看太子笑话就被噎了回去。 胤祚很关注此事,得知结果后也不由松了口气。 当天下午,毓庆宫太监总管带人来送东西,胤祚看着那一大棵黄金木棉惊讶道:“二哥要把这个给我?” “是啊,皇上把此花赏给了太子殿下,殿下想起六阿哥喜欢,便立马叫奴才送过来了。” 胤祚有些犹豫:“这么名贵的花……” 太监总管笑道:“殿下说了,越名贵的花越要到了喜爱之人手中才不算辜负,您就是最合适它的!” 胤祚点点头:“你不要紧张,我没有不收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这么名贵的花恐怕不好养,能不能再给我一个会养花的匠人。” 太监总管:“……” 看热闹的几位阿哥:“……” 太监总管到底还是给胤祚找了个精通养花的太监才离开。 他一走五阿哥就挠了挠头:“六弟喜欢这花?” 他记得胤祚并不喜欢花,曾经还有把御花园拔秃的辉煌战绩。 “当然啦!”胤祚理所当然道,“这花这么好看这么稀罕……肯定特别值钱,所有值钱的东西我都喜欢!” 他露出想钱想疯了的神情:“你们说我要把这花拿去卖能卖多少银子?我的实验室是不是能配备齐了?” “想得美!”大阿哥翻了个白眼,“这玩意儿再稀罕也不过是暹罗小国贡品,比起西洋琉璃的价值还是差一些的,卖了怕是一个瓶子都换不回来。倒是太子和汗阿玛要找你说说话了。” 胤祚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能换钱好可惜啊! 三阿哥斜眼瞥了胤祚一眼,阴阳怪气道:“六弟莫非钻钱眼儿里了不成,不知你看这金黄花瓣是不是都是金子做的啊?” 胤祚:“……” 胤祚笑眯眯道:“太子二哥有了好东西只想着我,三哥晚上要在醋缸里睡觉了吧?” 互相伤害谁怕谁呀! 早就知道三阿哥是太子脑残粉,可惜比起阴阳家,太子更喜欢他呢!胤祚不无得意地想。 三阿哥被噎了一下,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只扭过头假装观赏黄金木棉,还装模作样地念诗:“木棉花映丛祠小,越禽声里春光晓。” 四阿哥:“鹤氅毳疏无实事,木棉花冷得虚名。” 胤祚也摸着木棉树干感慨:“木棉好,全身都是宝!” 三阿哥:“……” 五阿哥登时好奇:“都能干什么,能吃吗?” “能啊,广东很多人就用木棉花煮粥煲汤,有清热解毒、利湿健脾养胃的效果,”胤祚笑眯眯解释,“木棉皮内用清热利尿、活血消肿解毒,外用治腿膝疼痛、跌打损伤;木棉根能收敛止血、散结止痛。木棉全身上下都是好东西呢。” 五阿哥吸了吸口水:“要不我们等会就用木棉煲汤喝吧。” 胤祚和三阿哥异口同声:“不成!” 三阿哥怒道:“太子心意怎容这般玷污!” 胤祚翻了个白眼,什么玷污不玷污的,太子才不会在意呢。不过…… “我不会!” 谢邀,真的是大夫不是厨子! 五阿哥做为吃货总是百折不挠,他决定去御膳房问问有没有广东籍的御厨会用木棉花煲汤,为此被三阿哥死亡凝视也毫不在意。 胤祚送走众人则有些发愁——他真的不大喜欢花,一株不能卖钱的黄金木棉在他眼里价值委实不高,倒是女孩子应该会喜欢。 于是胤祚问德清:“你能把这花送给林姑娘吗?” 德清看着这足有五六丈高的花沉默片刻,淡淡道:“可以是可以,只是少不得闹出动静。这花罕见,知道的人多了您和林姑娘的关系就瞒不住了。” “那算了,我剪几枝给林姑娘瞧个新鲜吧。” 德清点点头,见胤祚招呼人剪花枝,不由笑道:“可巧了不是,林姑娘也送了东西给您呢。” “真的?快拿来我瞧瞧!”胤祚猜测黛玉送了什么东西给他,是荷包呢还是亲笔画呢,没想到德清叫人抬来一大一小两个箱子,打开那大的一瞧,胤祚差点被闪花眼—— 都是琉璃瓶! “这是林姑娘给我的?” 德清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回神笑道:“是呢,林姑娘说她那连环画得了不少银子,她用不上,就换成这些送给爷了。” “林姑娘真好!”胤祚感动不已,“我命真好!” 真的傍上富婆了啊?被包养的感觉太快乐了! 胤祚略显扭捏地收下琉璃瓶,再看那小箱子心情就有些复杂:这里面不会是金票银票什么的吧? 他有些激动地打开箱子,并不是金票银票,而是几本医书。 德清笑道:“林姑娘听说您在编纂医书,让林大人把林家珍藏的医书都从姑苏和扬州给送来了,贾家的藏书不能拿原本,她重新抄了一份给您。” 胤祚翻了翻,果然那些书有的颇为古旧,有的却是新的。这些书大部分胤祚都有,但也有几本不曾见过,到底是世家,总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底蕴。 胤祚嘴角不由勾起:“可是辛苦林姑娘了。” “林掌柜把东西给奴才时说了,林姑娘说只要能帮上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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