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刻意遮掩,可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却还是难以避免地流露出来了,字体、笔锋、叙事习惯、遣词用句等各方面都是有迹可循的。 正在林言君暗暗思索时,林黛玉也已经将这封并不算长的信看完了。 只见她小脸儿煞白一副摇摇欲坠的可怜模样,神情可就甭提多精彩了。 恨不能左脸写着“不敢置信”右脸写着“欺人太甚”,额头上再来个横批“荒诞至极”。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可以有如此恶毒的心思?我……我究竟是哪里得罪她了才叫她如此恨我入骨?” 却原来信上写的不是别的,正是方才王夫人与周瑞家的在房里商议的腌臜事,想必定是那偷听之人特意通风报信罢了。 只不知那人究竟是谁?又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传话来?难道是于心不忍却又生怕暴露自己得罪了王夫人、甚至是坏了老太太的好算盘? 倒也说得通。 按下心中狐疑揣测,林言君将那张纸递给了灵芝,“仔细锁好保存起来,切不可遗失了,另外去准备笔墨。” 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立即快马加鞭给兄长送信道明情况,可千万不能被老太太抢先了,谁知道她家那位兄长会不会突然犯糊涂?她还是有印象的,兄长与嫂嫂素来鹣鲽情深,万一老太太搬了嫂嫂出来动之以情,再扯点什么“亲上加亲再好不过”的鬼话出来,不知其中内情的兄长还真就难保不会犹豫。 直到她这信都写完打发人匆忙送了出去,林黛玉还在旁边抹着眼泪百思不得其解呢。 林言君真真是头都大了,无奈叹道:“快别哭了,你是又忘记太医说过的话了?才叫你忌忧思,后脚你便又要水漫京城,这样动不动就泪流不止还如何能养好身子?再好的大夫再好的方子都得白搭,你总不能还惦记着你姑姑我的另外半条命用来救你吧?” 林黛玉先是一愣,随即赶忙拿帕子擦擦眼泪,急得连连摆手摇头,“我再是不敢了,姑姑息怒,往后我定仔细保养自个儿的身子。” “这才乖。”林言君满意地摸摸她的发髻,声音冷得像是能抖落出冰碴子来,“你大可不必忧虑,总归只要你父亲和我一日不死便绝不会叫你跳进那虎狼窝,凭她们算计到天上去也好,这样一个要命的火坑倒还不如将你留在家中养着一辈子呢,怎么都比不明不白丢了性命强。” 还不待林黛玉松口气,便又听她接着说道:“不过有桩事你自个儿得心里有数,你同那贾宝玉之间固然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可如今你也瞧见了,他怎么好那也就是个火坑,更何况他本也就没那么好呢。” “十四岁的少年郎了,还整日扎根在内帷与一众姑娘嬉笑打闹,腻歪在老太太的怀里撒娇卖痴是一点儿不带羞涩的,被我说上那么两句还能当众哭出来……”话到此处,林言君脸上那嫌弃的表情都掩不住了,“这人说好听点是性情温柔,实则不过是骨子里的软弱无能,说好听点是怜香惜玉护花使者,实则掰开来瞧与贾琏贾蓉之流又有何本质区别?一样都是那贪花好色之辈罢了。” 怎么没有区别呢?怎么就跟那些人是一样的呢? 林黛玉下意识就要张嘴辩驳,可几番却都是欲言又止。 该如何辩驳呢?仿佛说什么都不太对。 一时间她整个人就这么愣住了,呆呆愣愣地沉默思索了许久,感觉隐隐约约有一声脆响,仿佛什么东西碎了。 遮挡在眼前的纱被轻轻掀开了一角……可即使如此,多年来的情谊却是实打实的,更何况无论他本质上究竟有多少缺点,他却也仍旧是那个最懂她的人。 只是……思及方才看到的信,林黛玉的脸色不禁愈发惨白了几分,手里的帕子拧成了一团,扯来扯去没个消停,足以见得她此时内心的痛苦恐慌。 见此情形林言君也不再多说什么,她还真就不信了,明知是火坑这丫头还能不顾一切往里头跳?只要心里有了害怕有了顾虑,本能就会退缩了,而后她再在旁敲敲边鼓,早晚拆散这什么见鬼的“木石前盟”! 心里咬牙切齿地想着,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只满脸关心担忧地将小侄女打发回屋里歇着去了。 经此一遭原本的好心情早已荡然无存,林黛玉也的确是没了什么闲心思再玩闹了,听得这话当即便也就点点头,红着眼回到房里不免又是一阵倚窗垂泪,满脑子尽是这几年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边厢情窦初开的少女被折磨得泪流不止心痛难忍,却不知那边厢她家的小姑姑摩拳擦掌准备要闹点幺蛾子了。 “去打听一下那位二太太的生辰八字。” 灵芝立时便白了脸,小声却难掩焦急道:“姑娘的身子已然变成这样,可万万不能再动用那些个神通了,若姑娘心里恼恨想要给她点教训,咱们从其他方面着手就是了,何苦为着那起子上不得台面的人搭上自个儿呢?” “你想哪儿去?我又不是想要她的命,不过是想给点小小的教训罢了。”林言君无奈地解释道:“寻常不痛不痒的一点东西不会碍着我什么的,你放心就是,我心里有数呢,快去罢。” “当真碍不着什么?” “当真,比珍珠还真呢!她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还值当我豁出去性命给她垫背啊?闹笑呢不是。” 看她一脸正色坚定的神情,灵芝虽心中担忧迟疑却还是乖乖应声去了。 做奴才的最是忌讳自以为是、自作主张。 然而匆匆出门的灵芝却并不知晓,她这前脚才出房门,后脚她家主子便素手一翻,而后手中便凭空多出来一个小人儿。 将小人儿放在桌子上,林言君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左手中指上戴着的那枚戒子,心中既是得意解气又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这也是她为何轻易顺着兄长前来京城的缘由之一。 这东西是个好宝贝,也正是因为太好,故而那一僧一道谁也不肯让谁,谁都想据为己有,结果闹腾着闹腾着便给了她可趁之机,顺手就将东西摸走了。 等那一僧一道回过神来发现不对时必定不会放过她,留在扬州莫说她自个儿了,连兄长都得被牵累,只有在京城——这个有天子坐镇的地方才能令那些牛鬼蛇神不敢轻举妄动。 思及此,林言君的手又摸到了自己的锁骨处,隔着单薄的衣裳便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里头的东西,瞬间一股安心感袭来。 龙气是个好东西,不仅能够滋养她的身体还能够为她抵挡住邪魔外道的手段,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块玉佩浸染上的龙气还不是那么浓郁充足,效用上不免也就略微欠缺了些,一旦真碰到危险还不定是否能全身而退。 还是得找寻机会去四阿哥身边多蹭蹭才行啊。 只是一个是住在宫里的皇阿哥,一个是深居浅出的千金小姐,哪里又有那么多机会凑到一处啊?还想蹭蹭龙气?难哟! 林言君不禁长叹一声,掰掰手指头一算,距离明年的大选还有大半年的功夫,这可如何是好?纵是不蹭这龙气好歹也要暗搓搓撩拨撩拨那位爷培养培养感情吧? “姑娘。” 抬头就看见灵芝推门走了进来,当下就怪了,“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可曾打听着?” 灵芝点点头,张嘴就将王夫人的生辰八字道了出来,而后讥笑道:“这府里的奴才没个规矩也就罢了,竟是连嘴上都没个把门儿的,不过给点银钱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真是……” 真是什么她倒是不曾说出口,却只不过直摇头罢了。 早猜到估摸着不会太难,可无论如何却也没想到竟会如此简单,这可是当家太太的生辰八字啊。 林言君也颇有些无语,拿纸笔将生辰八字写下,而后贴在了小人儿的身上……
第21章 说起来也颇为无奈和讽刺,在这个时代女人一旦上了三十岁几乎就成“老”女人了,再勾着男人往房里钻就仿佛总有些“为老不尊”的意思,传出去总显得不那么体面。 当然了,相较于做了祖母的“老”女人,男人当然也更喜欢找那些十来岁的娇嫩花骨朵儿,搁谁家几乎都差不多是一样的情况。 而王夫人如今细算下来都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每个月逢初一十五贾政才会进门一趟,能不能发生点什么还都不好说,掰掰手指头算一算,一年到头也难得三两回罢了。 偏欲望这种东西又不分个男女,总这么被迫憋屈着迟早憋出毛病来不可,不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如此仿佛倒也不难理解为何这王夫人的脾性是逐年愈发古怪起来,多少沾点儿缘故。 原以为今夜又是盖着被子纯睡觉,却谁想许是喝多了的缘故,贾政躺在床上晕晕乎乎的竟有些躁动起来。 冷不丁一只手伸过来……王夫人先是一愣,随即肉眼可见的老脸都红透了。 正当房里一片火热之时,王夫人却突然感觉舌头一阵胀痛难忍,紧接着便是无比清晰的膨胀感,几乎是瞬间的功夫整个口腔都被堵满了。 可这却还远未曾结束,不等王夫人反应过来呢嘴巴就被迫撑开了,疯狂肿胀的舌头早已不满足于口腔内那点狭小的空间,这一没了约束便愈发疯长起来,已然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极限。 硕大的舌头瞬间变得犹如什么怪物一般,泛着深紫红色瘆人得很,软趴趴的耷拉出来老长一截儿,又兼许是疼得不行也许是太胀了噎得慌,王夫人已是满脸扭曲翻起了白眼儿,嘴里还含糊不清哀嚎着。 正箭在弦上的贾政好死不死伏在上头对准了这吊死鬼般的模样,登时尖叫一声跌落在了地上,而后不及多想便连滚带爬地开门冲了出去,甚至连自个儿□□这个事实都忘记了。 守在外头的几个丫头婆子看见这情形都傻了,有人忙不迭追了上去,有人慌忙钻进房里……登时又是阵阵尖叫此起彼伏,寂静的夜整个荣禧堂却乱成了一团,连带着老太太都被惊醒了。 好在映月阁离得很远,甭管这荣禧堂乱成什么样儿,姑侄二人竟是一点儿不曾受到影响,愣是一夜好眠到天亮。 才起床便看见丫头婆子们的神情可精彩极了,明摆着是有什么事儿呢。 林黛玉不禁好奇问了一句,当即雪雁那丫头就打开了话匣子,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还原出了昨夜的奇事。 乍一听到王夫人身上发生的怪事,林黛玉还颇为解气地捂嘴偷笑了两声,可等听说贾政竟被吓得赤果果狂奔了半个荣国府时……别说是她,连始作俑者林言君自个儿都呆了。 “怎么就好巧不巧……可真真是羞煞人也。”林黛玉拿帕子捂了脸,轻啐了一口,又叹道:“二老爷向来最是要脸的一个人,经此一遭也不知能否承受得住,短时间内怕是都该没脸出来见人了。” 没脸出来见人都是轻的,指不定会不会羞愤难当干出点什么事儿来呢。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49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