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不敢赌啊,万一……真要是将孩子们拖累到那个地步,臣妾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康熙也不禁看了眼林言君,沉默了。 小姑娘的身子的确单薄得过分,任凭一个不懂医术的打眼一瞧都能瞧得出来,这就是个病体沉疴的,跟健康丝毫沾不上边儿。 至于说内里根基究竟恢复到何种地步,那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但要叫他说服自己就这样放弃皇贵妃的性命,他却也做不到。 然而不等他说什么,皇贵妃的目光就放在了林言君的身上,严肃道:“本宫的意思已经跟你说明白了,你只管听着就是,倘若你敢背着本宫私下胡来……本宫发誓,便是被你救活过来本宫也绝不会接受这偷来的生机!” 言语之中的决绝令人心惊。 “表妹!” “皇额娘!” 两人齐齐大惊失色。 皇贵妃却仍是一脸不容置喙的表情,只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几分,“本宫的性命本该在三年前就结束了,能活到今日已是老天开恩,再不敢强求更多……能亲眼看着老四娶得这样一个好福晋,本宫更是心满意足,再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如今本宫所求不过是你们小两口能相互扶持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将来生个一儿半女的,能给老四留下一条血脉就足矣……好了,听话,回去罢。” 林言君迟疑着不敢动,哭红的双眼无措地看向康熙。 康熙皱皱眉,摆摆手道:“你且先回去,朕与皇贵妃单独说说话。” “是,儿臣告退。” 出了承乾宫,林言君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不过面上表情却未肯有丝毫放松,仍是一副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模样。 没走几步,迎面就撞上了脚步匆匆的赫舍里氏。 想来也是听说了皇贵妃的情况,向来意气风发的赫舍里氏这会儿却是眼眶红肿,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焦急恐慌,连见着林言君都不曾有平日的阴阳怪气。 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忙不迭拉着她就询问,“皇贵妃娘娘怎么样了?” 林言君抿了抿唇,沉声道:“情况不大好……” 赫舍里氏顿觉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眼泪更是抑制不住地往下掉。 “皇上这会儿正在跟皇额娘说话,佟太太且等等罢。” 话音还没落地,赫舍里氏的身影就已经急匆匆蹿了出去。 扭头看了看她的背影,林言君的眼神微微动了动,而后扭头继续朝阿哥所前去。 皇贵妃的病几乎可以说就是佟家给折腾出来的,回回赫舍里氏进宫,接下来至少两三天的时间里皇贵妃的情绪都不会太好,昨儿听闻皇贵妃病倒之后,她甚至一度恨不得将赫舍里氏弄倒,只叫她老老实实卧床静养别再闲着三天两头来祸祸皇贵妃了。 可这会儿瞧着赫舍里氏的模样,却又并非不在意皇贵妃这个女儿。 林言君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了自己那一时冲动产生的恶念,甚至隐隐有些怀疑自己对隆科多下手是不是做错了。 她的本意是想让那对蛇蝎般的贱人互相折磨,一来是个教训,一来也是想将他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开来,以免再如历史上那般去用那般残忍的手段祸害无辜的人。 可她却万万没想到,隆科多的种种状况竟对皇贵妃的影响如此之大。 也是,终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做弟弟的再怎么混账也罢,亲姐姐还当真能撒开手不闻不问甚至无动于衷吗? 不可能的,纵是彻底被寒了心,一旦隆科多发生点什么不测,皇贵妃也必定会受到巨大的打击,而那显然不是皇贵妃这般脆弱破败的身子能够承受得住的。 难不成真要投鼠忌器,就这样放过隆科多? 想到这儿,林言君的心里便满是迟疑纠结。 她也不是非得要将隆科多怎么样,这人可恨是可恨,却胜在眼下他还未曾纵容李四儿到那个地步,放他一马也不是不行,可奈何他却偏又已经跟李四儿勾搭在了一块儿。 若是放任不管,迟早还是会按照历史上的发展进行,她这蝴蝶翅膀再怎么扇也扇不到人家后院去。 小赫舍里氏这个嫡妻和岳兴阿这个嫡子的存在就是李四儿的拦路虎,必然是非除不可的,岂能眼睁睁看着? 这个时间点就很尴尬很恼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竟叫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言君愁得很,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个主意,索性暂且就抛开放在一边也罢。 谁想满腹烦躁回到阿哥所里,却又迎来一个消息,“福晋,花蕊那边有苗头了……”
第98章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那边怎么还没个动静?”年轻的小丫头居高临下,声音里透出浓浓的不满。 花蕊心中暗恼,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低垂着头为难道:“四阿哥一门心思都放在政事上,在书房里时压根儿就没有多余的一分心思分给其他,我又不好太过分显露……” “在书房里忙着时没那份闲心思,那你不知道找寻其他时机?” “我何尝不想呢?可四阿哥每日公务繁忙,一旦回到阿哥所不是在书房就是在正房陪福晋,根本就没有丝毫空隙可以叫我钻的。” 小丫头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道:“我不管你究竟想什么法子,这是你的事,我可告诉你……”顿了顿,压低的声音满含威胁,“娘娘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你若再不能成事,这个机会可就要让给别人了,你只等着好果子吃罢。” “再给你三天时间,若没有好消息传来你便不必再折腾了。”说罢便很是利索地转身离去。 花蕊抬头看着她的背影,死死咬着唇脸色难看至极,满脸尽是难以掩饰的恐慌焦虑。 这话的意思实在再明显不过了,倘若三天之内她不能成功爬上四阿哥的床,那她就会被彻底放弃! 做格格的机会没了还不止,甚至还少不了娘娘的一通怒火责罚……想到那位的手段,花蕊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俏丽娇嫩的脸上一片苍白。 给阿哥爷做格格谁不乐意呢?有这机会摆在眼前谁不想紧紧抓住?谁想要整天当这么个卑贱的宫女累死累活,等苦苦熬到二十五岁放出宫去给人当后娘或者孤独终老吗? 仅这么想想,她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人生简直是肉眼可见的绝望。 与其这般,倒不如豁出去搏一搏,搏赢了就什么都有了,一跃成为人上人也不是什么奢望,所以在被找上时她毫不犹豫的就应下了这桩差事。 却谁想,四阿哥竟这般难搞。 若非正房那边夜里还总会叫热水,她简直都要怀疑这位爷是不是不行了,否则哪有这般木讷的? 任凭她小心翼翼再三试探,有意无意的暗示引诱,那位爷却是始终无动于衷,不……准确来说她的存在或许就如空气一般,根本就视而不见。 要说着急,她比娘娘还着急呢,可她却也不敢莽撞行事。 四阿哥越是这般清心寡欲冷漠严肃,她便越是不敢过分轻浮放肆,否则恐怕真就要应了张嬷嬷的那句话——该叫爷一脚踹出门去了! 思及此,花蕊的脸色变愈发灰败了几分,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晌,脸上时而犹豫挣扎时而焦虑恐慌,各种神色变幻不定,足以见得她此刻内心的杂乱。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仿若木桩子似的人突然挪动了脚步,缓缓朝着阿哥所而去。 颇有几分姿色的小脸儿上已然恢复了一片平静,只牙关咬紧,眼神坚定,显然已是拿定了什么主意。 然而心思过分杂乱的花蕊却始终不曾注意到,在旁边不远处的两个假山中间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夹缝,一阵微风吹过,隐约仿佛带出一片衣角。 “奴婢无能,未能看见与花蕊接头之人究竟是谁,听着声音隐约感觉有些熟悉,却一时半会儿实在是想不出……”身材娇小瘦弱的小宫女恭敬地低垂着头,声音听起来有些怯意,似是对自己的无能感到十分惶恐自责。 林言君却并未有责怪之意,反倒是颇为赞赏地看向她,“能悄无声息地跟踪花蕊打听到如此重要的消息已是十分难得。” 这可不仅仅需得脑子机灵聪明,更是需要一定真本事的技术活儿。 倒是个善于隐匿的人才。 想到这儿,林言君不禁将她整个人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道:“抬起头来。” 小宫女依言微微抬头,目光却仍微微低垂不敢直视,既能保证主子看得清自己的脸,又不会与主子对视冒犯。 “倒是个规矩极好的。”姜嬷嬷不禁点点头,又见其容貌极其普通平凡,心下便愈发满意了不少。 “你叫什么名儿?”林言君问道。 许是机敏地预感到什么,小宫女顿时眸光一闪,忙躬身道:“回福晋的话,奴婢贱名思雨,三年前被分来阿哥所负责外围洒扫,如今是二等宫女。” 宫里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也都是有极其严格的等级划分的,没有靠山没有门路之人想要往上爬一步都可谓极其艰难,这丫头却能在三年之内从一个外围洒扫抢下一个二等宫女的名额……要么是有强硬后台的关系户,要么就真是极其机灵活泛之人。 林言君点点头,淡笑道:“往后就留在我身边端端菜送送水罢。” 这样的活计一般也都是由二等宫女负责的,也就是说单从等级来看并未有何不同,可一个普通的二等宫女能跟被福晋钦点留在身边伺候的二等宫女相提并论吗? 做奴才的不仅有严格的等级划分,同一等级中也是有高低之分的,这就要看主子的意思了。 而今被福晋亲自要了留在身边,地位瞬间拔高不说,将来一旦有了一等大宫女的名额,她也是有一份竞争希望的,这就是差距。 当即,思雨就满脸喜色地跪下磕了个头,表忠心的话自是不会少说,不过却也并不很浮夸,倒是不会令人生出反感来。 林言君就只笑笑,叫了她起来,“你先出去忙罢,回头随我去一个地方,到时候你且仔细听一听。” 听什么没明说,不过思雨却也领悟到了。 “福晋放心,奴婢明白。” 眼看其走出门去,林言君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淡淡说道:“回头去跟范嬷嬷打听打听这人的来历。” 要留下近身伺候,那首要必然得确认忠诚,这就涉及到原生家庭等背后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了,直接由范嬷嬷出面调取内务府的档案名册要省事得多。 姜嬷嬷轻声应了,又迟疑地问道:“福晋可是有怀疑目标了?” “的确有。”对着自己的心腹,林言君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可曾听见接头之人口中的‘娘娘’?这就是个再明显不过的线索,几乎可以说是将背后那人的身份都摆在台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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