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那支羽毛笔刚刚写到一个单词的一半,在一个字母中间—— 年老的巫师以一种骇人听闻的速度跳起身来,扔下写到一半的羽毛笔,任它落在羊皮纸上;他像闪电一样转向橡木大门,黄色的袍子飘飞起来,一支具有可怕力量的魔杖跳到他的手里—— 同样突然地,年老的巫师停了下来,就在魔杖出现的时候停下了他的动作。 有一只手在敲橡木门,敲了三下。 现在,可怕的魔杖以比较从容的速度回到了年老的巫师袖子下面的决斗皮套里。老人向前走了几步,摆了一个比较正式的姿势,让表情平静下来。在桌上,羽毛笔移到了羊皮纸的旁边,看起来是被小心放下,而不是匆匆扔下的;羊皮纸翻了个面,显出一片空白。 在他意志的沉默驱使下,橡木门打开了。 一双绿眼睛怒视着他,像石头一样冷酷无情。 “我承认我被你震动了,哈利,” 年老的巫师静静地说。“隐身衣能让你躲过我的注意,但是我没有感觉到我的傀儡移开,楼梯也没有旋转。你是怎么来的?” 男孩从容不迫,一步一步地走进办公室,直到大门在他身后平稳地关上。“我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用不着征求谁的同意。” 男孩说道。他的声音似乎很平静;也许过于平静了。“我出现在你的办公室是因为我决定要来,所以让密码见鬼去吧。邓布利多校长,如果你以为我留在这个学校是因为我是这里的囚犯,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不过是暂时还没有选择离开。现在,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然后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命令你的代理人,斯内普教授,破坏我们在这个办公室里达成的协议,也就是说,他不能虐待四年级或者四年级以下的学生?” 年老的巫师久久地凝视着这位愤怒的年轻英雄。然后,他以一种不会让男孩警惕的缓慢动作,用布满皱纹的手拉开了桌子的一个复式抽屉,取出一张羊皮纸,放在桌上。“十四封,” 年老的巫师说道,“这不是昨晚猫头鹰送出的信的总数。只包括送给拥有威森加摩的席位,或者拥有巨大的财富,或者已经和你的敌人结盟的家庭的信的数目。而对于罗伯特·加格森来说,三者都成立;他的父亲加格森阁下是一名食死徒,他的爷爷也是食死徒,死于阿拉斯托·穆迪的魔杖之下。我不知道信里说了什么,可是我能猜到。你还不懂吗,哈利·波特?每次赫敏·格兰杰赢得你所谓的胜利的时候,斯莱特林对她的威胁都在增加,一次又一次地增加。但是现在斯莱特林赢了,赢得既轻松又安全,没有暴力,也不会造成永久的伤害。他们已经赢了,不用再和她斗了……” 年老的巫师叹了口气,“这是我原本的计划。原本的希望。如果防御术教授不站出来干涉的话,原本是可以成功的。如今这个争议要上呈给校董,西弗勒斯会在表面上胜过防御术教授;但是这对斯莱特林来说感觉是不同的,不再是令他们满意的那种干净利落的结局了。” 男孩向房间里面走了几步,歪过头看着那副半月形的眼镜;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孩好像在低头看着校长,而不是抬头仰望。“你说这个加格森阁下是食死徒?” 男孩轻柔地说,“很好。那么他的这条命已经结清,我随便对他做什么都不会有道德上的问题了——” “哈利!” 男孩的声音像寒冰一样明晰,像是由未受污染的最纯净的泉水冻结而成的。“你似乎认为光明应该生活在对黑暗的恐惧里。我说应该反过来才对。我会倾向于不杀加格森阁下,哪怕他是个食死徒。但是只要和防御术教授讨论一小时,就足够想出一些巧妙的法子让他破产,或者把他流放到魔法英国之外去。我认为,这样就足够表明我们的立场了。” “我承认,” 年老的巫师慢慢说道,“为了霍格沃茨走廊里的纷争而毁掉一个历时五百年的家族,并且和一个食死徒决一死战这种事,我确实没想到过,哈利。” 年老的巫师抬起一根手指,把半月形的眼镜向上推了推,这副眼镜因为他之前突然的动作从鼻子上往下滑了一点点。“我敢说格兰杰小姐也想不到,麦格教授还有弗雷德和乔治也都想不到。” 男孩耸耸肩。“这不是走廊的问题,” 男孩说道,“这是为他过去的罪行讨回公道,而且只有在加格森先动手的情况下,我才会动手。毕竟,我并不想让大家无条件地害怕我。我要让他们知道,中立的态度在我这里是安全的,而用棍子戳我则极度危险。” 男孩笑了,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也许我可以在《预言家日报》上登个广告,说我会让和我继续争斗的人明白混沌的真义,但是不来招惹我的人是安全的。” “不行,” 年老的巫师说道,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了,显示出他真正的年龄和力量,“不行,哈利,决不能这么做。你还不知道战斗意味着什么,敌人在战争中见面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于是你像小男孩一样,梦想教你的敌人怕你。我非常担心,因为你虽然还太小,但是可能已经拥有足够的力量,把你的一部分梦想变成现实。在那样的道路上,没有一条岔路不是通向黑暗的,哈利,一条也没有。那是毫无疑问的黑魔王的道路。” 男孩犹豫了一下,接着,他的眼睛瞥向了福克斯有时会在那里栖息,此时却空空荡荡的金色平台。很少有人能注意到这个动作,但是年老的巫师完全领会了他的意思。 “好吧,我不教他们怕我就是了,” 男孩说道。他的声音依然刺耳,但是不再那么冰冷了。“我还是认为你不应该因为担心加格森阁下可能会做什么,就让孩子们受伤。保护他们是你全部的工作。如果加格森阁下真的试图干涉你的话,不惜代价阻止他就是了。把我的库房的支配权全部交给我,我可以负责处理在霍格沃茨禁止欺凌弱小的任何后果,管他是加格森阁下还是别的什么人。” 年老的巫师慢慢地摇摇头。“你似乎认为,哈利,我只要使出我全部的力量,就能扫除所有的敌人。你错了。卢修斯·马尔福控制着福吉部长,通过《预言家日报》左右着整个英国,他对校董的控制权只差一点点就能把我从霍格沃茨扔出去。阿米莉亚·博恩斯和巴蒂·克劳奇是盟友,但是如果我们恣意妄为,被他们知道了的话,连他们也会走开的。你身处的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脆弱,我们必须非常小心。以前的巫师战争从没结束过,哈利,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在继续;黑国王沉睡了,由卢修斯·马尔福暂时移动他的棋子。你以为卢修斯·马尔福会轻易允许你吃掉他的一个卒子吗?” 男孩笑了笑,表情里又有了一丝寒冷。“好吧,我会想办法设一个局,让加格森阁下看起来像是背叛了他自己那一派。” “哈利——” “困难意味着你需要发挥创造力,校长。它不意味着你可以抛弃你有责任保护的孩子们。让光明胜利,如果引起了麻烦的话——” 男孩耸耸肩,“就让光明再次胜利。” “如果凤凰能说话,它们也会像你这样说,” 年老的巫师说道,“可是你不了解凤凰的代价。” 最后两个词的声音特别清晰,似乎在办公室里回响,接着他们的四周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在墙上的一面古老的盾牌和分院帽的衣帽架之间,石墙开始变幻移动,变成了两根石柱,中间出现了一个缺口,一条通道,有一组向上的石阶通向黑暗深处。 年老的巫师转过身,大步走向这些台阶,然后回头望向哈利·波特站着的地方。“过来!” 年老的巫师说道。那双蓝眼睛里现在一点光彩也没有了。“既然你都到了不惜使用暴力不请自来的地步,就请你走得更远一点吧。” - 石阶上没有扶手,在走了几步以后,哈利拔出魔杖,施展了荧光闪烁的法术。校长没有回头,也没有低头看路,仿佛这个石阶他走过太多遍了,已经不需要用眼睛去看。 男孩知道他应该觉得好奇,或者恐惧,可是他的大脑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了。他正在竭尽全力地克制自己,不让心中沸腾的怒火更多地发泄出来。 楼梯很短,一直在笔直地上升,没有转弯或者旋转的地方。 楼顶是一扇纯金属的门,在哈利的魔杖发出的蓝光下看起来是黑色的,这说明金属本身是黑色的,要不就是红色的。 阿不思·邓布利多举起长长的魔杖,像在挥舞一个标志,然后再次用那种奇怪的声音说话了,声音在哈利的耳边嗡嗡回响,像要烧进他的记忆里去:“凤凰的命运。” 那扇最后的门打开了,哈利跟着邓布利多走了进去。 里面的房间和通向它的大门一样,似乎是黑色的金属制成的。墙是黑色的,地板是黑色的。头上的天花板是黑色的,只有天花版垂下一条白色的链子,系着一颗水晶球,发出明亮的银色光芒,好像在模仿守护神咒的光芒,不过你还是能看出来那不是真的。 房间里陈列着黑色金属的台座,每一座上面都有一张移动的照片,或者一个半满地盛了淡淡发光的银色液体的圆柱,或者一个小小的纪念品;一根烧焦的银色项链,一顶压扁了的帽子,一枚完好的金色婚戒。很多台座上三种都有,照片,银液,纪念品。台座上有很多巫师的魔杖,大多已经断了,烧毁了,或者木头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化掉了。 哈利在这时才意识到他看到了什么,他的喉咙忽然堵住了;他心中的狂怒像被一枚大锤砸得粉碎,这也许是他有生以来受过的最沉重的打击。 “这不是在我的所有战争里死去的所有人,” 阿不思·邓布利多说道。他的背对着哈利,哈利只能看到他卷曲的白发和发黄的袍子。“甚至不是大部分人。只有我最亲近的朋友,和死于我最糟糕的决定的人,在这里有纪念他们的东西。那些最让我后悔和遗憾的人,这里是他们的位置。” 哈利数不清房间里有多少台座。也许有一百个左右。黑色金属的房间很大,而且显然还留下了空间,可以用来安放将来的台座。 阿不思·邓布利多转过身来面对哈利,眉毛下面深沉的蓝眼睛宛如钢铁,可是在他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是平静的。“你似乎完全不了解凤凰的代价,” 阿不思·邓布利多静静地说,“我想你不是一个邪恶的人,但是极度无知,而且对你的无知充满信心;我在很久以前也曾经是这样。但是我从来无法像你那天那样,把福克斯的声音听得那么清楚。也许当我的凤凰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老了,而且满怀悲伤。关于什么时候应该战斗,如果有什么我没有理解的事的话,请你现在告诉我这个智慧吧。” 老巫师的声音里没有愤怒;然而这些烧焦了和粉碎了的魔杖里充满了一种冲击力,令人像从扫把上坠落那样难以呼吸,它们安息在银色的光辉下,正发出淡淡的光芒。“不然你就走吧,但是那样的话,我以后也不想再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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