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就是爱得深沉恨得深沉。”时年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对她这种武功的人来说,你就算再学个二三十年也及不上她,她恐怕不会是将你当做一个未来能够挑战她的人来对待的,她先是非要你知道自己的身世,选了个小孩子还对父母有孺慕和期待情绪的时间点,又让你怀着报仇念头长大,也不知道你父母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让她在下一代身上还要找到点报复成功的快感。” “我觉得等你找上移花宫的时候你的对手说不定也值得你好好观察,她既然不杀你便是觉得你还不配让她出手,那她大可以说一个对你来说虽然危险却可能有报仇希望的仇家,比如峨眉比如三湘联盟之类的,移花宫这个仇敌太大了,你但凡退缩一点,她都可能见不到你杀上门去。” “那你的意思是?”小鱼儿有点听懂了。 “有没有可能有两个得罪她的人,各有子嗣,一个她养在了移花宫,一个便是你了,到时候两个仇敌的后裔辛辛苦苦为报仇努力,却同归于尽,在她的地盘上打起来,让她正好看一场心情愉悦的好戏。”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小鱼儿听听都觉得这主意好毒。 “因为如果是我的话,太无聊了可能真的会这么做的。”她话刚说完便看到小鱼儿往后蹦了蹦,似乎要离她远一点,“行了,我说说而已,她做的事情有些过犹不及了,才让人看到了点异常。正常人谁没事干花上十几年的时间来等待,有着功夫说不准都能摸到武道破碎虚空的境界了。” “真有这个境界吗?”时年听到声音朝后看去,燕南天出现在了两人的背后。 能睁眼活动,十几天的正常进食,让他的脸上更多了几分人样,不过恶人谷里现下没什么合适的衣服,他穿的还是小鱼儿从李大嘴的屋里拿过来的,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天下闻名的剑豪,而像是个风霜经年的流浪汉。 他腿脚还有些不便,就干脆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 “燕大侠,你如今想的不应该是武道的境界,而是你如何将你这身体再养得能承受住内功的增长一些,否则你还没来得及去追寻仇人的下落,你增长过快的内功就已经先把你这千疮百孔的身体给撑破了。” 燕南天知道她说的不无道理。 他此前固执己见地非要不愿走嫁衣神功废功重修的路子,自己闯荡出个结果,恶人谷遭难意外达成了挫锋重启的状态,如今内功进境是一日千里了,却到底不像是时年这主动完成这一必经关卡的,身体的底子还是六七成以上嫁衣神功内劲能容纳的状态。 好在还有万春流不断调整配药,加上这恶人谷中的人个个怕死,囤积了不少续命的药材在此地,如今那些人除了死在时年手中的李大嘴外,为首的几个都被她赶出了谷去,正好药材可以便宜了他燕南天。 他朗声一笑,“上天既然不让我燕南天在十四年前死去,那便更不会让我在今时今日折戟。姑娘也不必叫我燕大侠,你算起来也是我燕南天的恩公,直呼名字都没什么关系。” “燕大侠不必如此记挂这份恩情,若非观摩阁下的内功运转,我这瓶颈还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跨过去,算起来我们这一来一往也算打平了。如果觉得燕大侠这个称呼太过奇怪的话,我便喊一声燕兄了。” “为什么是燕兄不是燕叔……”小鱼儿嘀咕了句,奈何以时年的耳力怎么会错过他说的这一句。 “就凭我能打得过你燕伯伯。”时年回答道。 这话小鱼儿没法接。 别说是现在的燕南天,既然她那个打赢了邀月的姐妹都要为了躲避她而提前遁走,恐怕她的功力更在那两人之上,更不用说如她话中所说,她的功夫在这几日中又有了长足的进境,甚至在她的评判标准里,能跟她对燕南天的救命之恩相互抵消。 这样的人也确实好像不再应该按照年龄来定辈分,当今武林敢当她前辈的人少之又少。 再者说了,她还来自那个小鱼儿问了燕南天也没能知道来历的常春岛。 说不准正是翻越过昆仑雪岭之后的域外之地有海上仙山,才会养出这样的神仙中人。 “对了,燕兄要恢复到全盛时期恐怕还需要些时日,我却不能再在恶人谷中耽搁了,那些人出谷将近一个月,即便再在路上有什么意外,现在也该将我吩咐他们办的事情办差不多了,我也是时候去找人了。” 时年说这话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丝毫看不出她又在作戏。 “只希望我那个难缠的妹妹别躲得一点痕迹都没有,到时候交不了差就麻烦了。” “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等到了我与小鱼儿先去江南安葬了我二弟和弟妹的尸骸,找到江琴那个小人,便来帮姑娘一道寻找门中叛徒的踪迹。”燕南天开口说道。 小鱼儿突然替燕南天补充道,“我若是你,我便先往人多的地方找,她的本事除非遇到邀月,其余人就算是全力围攻也很难拿的下她,对她来说,在江湖混战之中得益,反而是个更加行之有效的自救方式,不妨出谷之后,一来留意……留意他们替你散播的寻人消息有无线索,二来便先往人多的地方去碰碰运气。” 时年露出了个在小鱼儿看来有点古怪的笑容,“你说的对,先往人多的地方找。” 她当然没有一个门中叛徒要找,也当然要去人多的地方,有人帮她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了,她顺杆子往上爬得便不带一点犹豫。 她在恶人谷中搜刮出了一批出门在外需要用的盘缠,让小鱼儿不由感叹姐妹两个或许在这劫掠的本事上是真有些相通的。 等行囊都准备妥当了,她便离开了恶人谷,在藏族部落里买下了一匹代步的坐骑,继续朝着中原行进。 在昆仑山脉中恶人谷内,这高原飞雪让她完全无法确认此地的季节,等她在买马的时候问了句,才知道此时正是二月。 她发现好像每次她抵达一个世界的时候,都是从初春开始,到第二年的春天结束,如果下次还是如此的话,或许便是一个摸索出来的规律了。 她顺着高原往下行,等过了西藏青海和四川的边界地带,进入川地的时候,才总算感觉到了点春日行路的踏青之感。 她一向不乐意亏待自己,所以买来骑上的这匹马也是匹快马,此时在山道葱茏之间奔跑,而她自己则因为灵台明静,仿佛能看到这山路两侧每一片沾露的叶片,每一片初绽的鲜花,也颇为自得其乐。 等看到前面的茶摊,她翻身下马,打算用过了午膳再继续行路,再行往前便能到长江流域的沿江码头,到时候租赁一艘快船,先去三湘盟的地方看看,再下江南。 她内功初初突破,自然要找点江湖上有名望的江湖中人切磋切磋,若现在这个身份不行,那就换去那个已经被人宣扬出去的另一个身份。 开茶摊的是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口川话时年听得不大明白,好在连比划带猜总算是说清楚了要什么。 时年刚在位置上落座,便听到已经在此坐下的一个白衣女人突然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她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却还有种风韵犹存的意味,时年看向了她的手边,放在随手可以拿起位置的是一把柳叶刀。 “你笑什么?” “觉得姑娘可爱。”她笑着回道。 时年觉得她才奇怪得很,“我都没笑你在马上印个奇奇怪怪的碧蛇图案,你倒来笑话我听不懂川地方言,好生没有道理。” 闻听她此言,这白衣女人往栓马的地方一看,不由面色大变。
第102章 (一更) 这道碧蛇印记是被人用碧磷神不知鬼不觉地画上去的。 即便是白日这碧磷幽光并不像是夜晚一样可怖, 但这碧绿色的蛇头上两点星目似乎正在死死地盯着这白衣女子,让她不由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这明明已经是川地了,为什么……”她牙齿都有些哆嗦地开口。 也正是在她惊恐之时, 从她面前的饭食之中突然窜出了一条幽绿的小蛇, 直冲她的咽喉而来。 那蛇来得太快根本没给她留下反应的时间,好在有一只手如拈花一般按住了碧蛇的七寸,将它掐成了两半。 “愣什么神!”时年神情一沉。 在这条蛇被她掐死之时, 她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竹笛声。 她此时的耳力远非嫁衣神功突破之前可比, 四周极其细微的动静也难逃她的耳朵,风吹林木的响动之中混杂着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过的动静, 不对, 不是什么东西, 而是无数的—— 蛇! “是碧蛇神君?”时年飞快开口问道。 她在离开恶人谷前, 没少借着自己是出自隐世宗门这个借口, 找小鱼儿和燕南天打听江湖上的事情。 虽然燕南天所知道的江湖是十几年前的江湖, 小鱼儿知道的又只是来自于逃难进入恶人谷中的人所贡献出的情报, 汇总在一起也有限, 却也总比摸黑行动要好得多。 青海之灵,食鹿神君! 穷凶极恶的十二星相之中的碧蛇! 若非是他,这内功修为并不算低的白衣女子为何要说她已经进入了川蜀地界还会遇到他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这十余年间碧蛇神君几乎从未离开过青海。 有一种情况除外,那便是有了当年击败他的燕南天的消息。 白衣女子抿了抿方才受惊吓后显得有些苍白的嘴唇, 哆嗦地站了起来, 时年注意到她用一只鞋子的鞋尖踢了踢另一只脚的脚跟,就好像在那里放着什么格外重要的东西。 可她当然不可能在此时拿出来查看, 她飞快地朝着时年抱拳道谢了一声便朝着栓马的地方飞奔而去, 想着快马离开。 时年却不大看好她这个选择。 她连什么时候被人在马上留下了印记都不知道, 又如何确认自己这个坐在马背上的人不会被人给算计下来。 更何况,这吹笛人驭使着漫山遍野的蛇,此时已经出现在时年的视野之中的青蛇在春色青绿之中几乎让人发现不了它们的踪影。 可当它们发现猎物的时候—— 时年心头一惊,风中缠绵的掌力将一条条青蛇掀飞了出去,它们怎么会在意那两个开茶摊的老人是不是它们的任务目标,所以自然也不会绕过这两个无辜之人。 掌力对蛇的制约能力有限,她袖中的神蛛游丝忽然急掠而出。 为了区分开两个角色,她此时这一身金衣的状态自然不能用飞刀,于是在丝线的末端牵系的并不是蜃楼刀,而是银针。 银针卷带着内劲飞出,在穿透蛇身之时便将这一条条小蛇炸裂开来,而缭乱的银丝在真正意义上的神针乱绣法的驱使之下,也将另外的几条拦腰斩断。 时年清理完了这一片,确保这两位无辜的老人家不至于受到伤害,一时不察,那白衣女子已经纵马朝着另一边的林中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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