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难得的自然是与这张脸相配的清冷的气质。 曲无容看到时年收回了手,过了良久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伸手抚摸上了自己的脸颊,在那上面再无疮疤起伏,只剩下了一片平滑光润,让她颤抖的指尖有种触摸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幻梦的错觉。 但她看向了身侧的镜子,看到了在里面映照出的那张脸,才知道自己并非是在做梦。 在这一瞬间,她明明想要哭出来,却只觉得眼眶干涩到一滴泪也无法流出来。 她只能模糊地想起当年时年对她发出的邀约,同意跟着她走或许是她做出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我去见识见识你的婚礼。”邀月的目光在曲无容和时年的脸上一扫而过,“你既然击败了我,那便是这里的天下第一,天下第一之人若无一场天下第一的婚礼,可别怪我嘲笑你。” “岂敢让邀月宫主失望。” 不过在婚礼之前,时年还去了一个地方。 她去了百花楼。 当年她离开那里出海的时候,便曾经问过花满楼,她倘若故地重游,还能不能找到她的老朋友。 事实上她也确实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百花楼就像是一个随时都在展露出好客之态的主人,而花满楼就是这座鲜花簇拥的小楼上最鲜活的一朵,正生在这个好客主人的心脏上。 时年的到来没有引起一片花瓣的摇动,以她的功力并不难做到这一点,更没有引起任何一缕风改变风向,但这个目不能视物的青年依然像是看到了她的到来一般,从阖目浅眠的状态中醒来,“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不请自来的客人果然除了陆小凤便只有你了。”温润如玉的公子露出了个故人重逢之时的干净笑容。 “那么花七童可欢迎我这个客人?”时年跳进了室内。 此地依然显得井井有条,她当年在见到原随云的时候便不免拿那个家伙跟花满楼相比较。 即便对方已经伏法,再见花满楼之时,时年还是忍不住再次在心中感慨了一番,眼盲并非是一个人让自己置身于黑暗的理由,更绝无这个理由将别人也拉入地狱。 装扮相似,家世相当,原随云也无法与花满楼相提并论。 “当然欢迎,只可惜我这里的好酒前几日都被陆小凤给喝光了,他近来又遇上了一件麻烦事,与西方魔教有点关系。” 花满楼无奈地笑道,“不过我相信再多的麻烦总是能解决的。你呢?你说你若在海外仙山闭关有所收获或许会出来的,现在可是你有所收获的时候了。” 时年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可以理解成,我是来给你送一份礼物的。” 她像是江南的一抹烟雨一般来得猝不及防,也离开得毫无痕迹。 但等陆小凤又一次回到百花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已经恢复了光明的花满楼。 “她说四条眉毛的小凤凰去参加她的婚礼可能有点闹腾,毕竟是借用了日后娘娘的地方,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一壶好酒,权当给你赔罪。” “这可太不够意思了。”陆小凤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一圈,“一壶怎么够,起码得两壶。” 但他其实隐约猜到了点时年来去匆匆的理由,在京城和南海飞仙岛的那位,多少都对她有些不太寻常的心思,倘若她真就远遁海外不再出现了,或许反而是一件好事。 便当做是一个年轻时候遇到的美梦罢了。 时年已经重新回到了常春岛上—— 自然是有她的父母亲人,有她的师父朋友的那个常春岛。 她也没忘记又往隋末跑了一趟,将宋缺这个其实还是没得到承认的父亲给接了过来,顺便带上了想围观这婚礼的婠婠,又往金风细雨楼所在的世界接来了苏遮幕、红袖神尼和织女,这便算是将人给集齐了。 邀月说天下第一人也该有与之匹配的天下第一的婚礼,更不用说她还是此地的武林盟主。 以夜帝日后两门的财力和人力确实不难做到这一点。 再加上金灵芝这位万福万寿园的大小姐也在岛上,她干脆按着张三的脑袋让他开船往江南去运送一批装点常春岛的珠宝,同时被带来的还有从掷杯山庄带来的歌舞队伍。 就连薛衣人和李观鱼都携手而来登岛拜访了。 而在三日后的婚宴开启之前,岛上还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那是神水宫的水母阴姬,跟在她身边的是已经与她摊牌确认了母女关系,如今的身份正是神水宫少宫主的司徒静。 水母阴姬算起来还与日后之间有师徒情分,日后更不会阻拦她登岛。 这些在江湖上名动一方的客人如今在这里暂时忘记了过往的矛盾,比如今日便无人再拦着夜帝在岛上走动,左轻侯和薛衣人这一对敌对了三十多年的仇敌也暂时入座在一桌上喝酒。 更有些莫名一见如故的,比如说婠婠和金灵芝,现在已经坐在了一道攀谈了起来,邀月和祝玉妍两个分明气质迥异的,同样聊到了一起。 这座白玉为阶,仿佛是世外仙境的岛屿,在这一日仿佛化为了明艳赤红的花海。 等到这一对新人踏入婚宴的主厅的时候,这种仿佛要烧灼起来的气氛无疑是达到了顶峰。 婚服本该按照明制的制式来的,但织女又对这两套婚服做出了些改动,穿在时年身上的那一身无疑要比原本订做的那一套看起来更加飘逸得多。 当然据说更能让她超常发挥的理由是,在这个世界举办的婚礼,某位上次提了不少要求的苏楼主显然没有太多发表意见的权利。 时年极少穿红色,但她红衣盛装而来的时候,却穿出了一种让人觉得丝毫不逊色于青衣的灵秀之感。 厅堂内美人虽多,却没人会夺走她的半分风华。 在隋末的那一阵并不再像是她此前去往别的世界之时样貌不会发生改变,所以这段时日也正好让她在五官上愈发有种长开了的妍丽之态。 在那艳红之色的映衬下,更加上明珠鎏金的点缀,那张人间绝色的面容上更多了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摄魄容光,她瞳色中像是也淬着一层薄红明光,而现在这缕光中还倒映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苏梦枕的脸上仅剩的一点苍白都被装扮给掩盖了过去,现在只剩下了一派神骨清华之态。 他眸中经年不熄的寒火在此时此地晕染上了一层层的温度,让总担心他英年早夭的红袖神尼和苏遮幕,有种见到了一片涅槃之火的错觉。 这一对新人联袂而来,便是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本以为你会去捣乱的。”朱藻瞥了眼王怜花,这么算起来,倒是只有他去做了个恶人,让苏梦枕还大老远地去跑了一趟。 但若不是先把男主角给支开,他们哪来的筹办婚礼的时间。 “我是个识时务的人。”王怜花回答道,“何况,我虽不是个好人,对徒弟却还不错,起码不打算破坏别人的婚姻。” 他忽然又压低了声音开口道,“不过我看你好像对祝夫人有些好感,这我倒不一定不破坏了,毕竟我也是单身。” 朱藻险些把酒给呛出来。 与邀月坐在一道的祝玉妍看起来不像是时年的母亲,反而像是她的姐姐,又恨不得跟宋缺坐得距离开三桌远,他垂下了眼,遮住了被王怜花这个太过敏锐之人看出来的波澜。 但今日的主角是时年和苏梦枕,而不是他们这些感情线一团乱麻的长辈。 那一对璧人原本相隔两个世界,却因为一面镜子的特殊功能联系在了一起,现在他们脚下的常春岛更是镜子的大本营,这实在不能说这不是一种缘分。 而已经重新合成了一面镜子形状的器灵,摆明了是要挽回自己先前又是把王怜花带来此地,又是被日后也拿到了一片碎片,堪称岌岌可危的形象。 镜面在堂前放光之时,这座岛屿仿佛也收到了镜子的感召,发出了轻微的震动,更是在短短的数息之间走完了四时的变化。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 时年忍住了自己的吐槽欲,接住了这一遭变化后一片从屋外飘进来的雪花。 虽说倘若方才她与苏梦枕一道出去走走,便能先一步体会到与君共白头是何感觉,但是好像并没有起到镜子想要达到的震撼效果。 【操作失误!只是失误了而已!】镜子连忙给自己辩解。 下一刻,这座常春岛上仿佛被一座独立的苍穹环绕,从白昼转入了黑夜。 在这一刹那天上星河流转,银河倾泻,而这种远比一般的星空更加神秘而瑰丽的景象,让星空之下的常春岛变得越发如同仙境一般。 随后便是成百上千的烟火冲上了这片倒悬的夜空。 夜空之下,岛上的花木也仿佛是汲取够了日月精华,开出了一片与天上烟火相互辉映的繁盛之景。 这实在是一副人力所不能及,也势必让参与此间之人永生难忘的画面。 在花火夜空之下,苏梦枕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时年侧过头看向了他。 两人的眼中好像都只有彼此而已。 被镜子制造出的烟火绽放之声,让她听不清苏梦枕在此时说了些什么,却并不影响她看得见他眼中的诚挚誓言。 那是他们会一直如此走下去,无论白昼黑夜的承诺。 (正文完)
第237章 番外一:穿到原著说英雄啦(1) 常春岛那场天下第一的婚礼之后, 时年花费了几日将宾客送离,尤其是原本不在这个世界的。 只不过祝玉妍离开之时,她那位好师父朱藻居然说想去她出生的世界也游览一趟。 她本想将人交托给宋缺, 又想到朱藻毕竟与她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关系,谁知道宋缺这个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正名的父亲会不会觉得对着朱藻不大舒服, 便托了祝玉妍照顾一下这位到了隋末可能会面临些安全问题的师父。 等将人都送走之后, 时年才总算有空去在乎又被冷落了两天的苏梦枕。 他们打算重新返回金风细雨楼。 在那里还有一场需要补上的婚礼,让汴京中人见证金风细雨楼的正副楼主之间的终成正果。 连续多次将宾客以破碎虚空为主,镜子的功能为辅的方式送走, 饶是时年觉得破碎虚空已入天人之境, 都难免觉得有些疲惫。 这一次的传送, 镜子以自己“一回生二回熟, 起码四五回了, 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到门槛”为理由,给接过了这个活。 然而等时年握着苏梦枕的手从那一阵天旋地转中恢复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镜子声称要将他们精准投放的玉峰塔, 而是一片纵横交错的地道。 时年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对镜子谴责他不靠谱行径的冲动。 “别着急, 这个挖地道的手艺, 应当是楼里的弟兄。”苏梦枕冷静地观察了一番周围后得出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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