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轻,以至于门外的上官飞燕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不过上官飞燕面上却一派淡然,似乎半点不关心大姐要如何处置阿眉。 此处是一座园子,清秀雅致,两人一前一后往正院去时,就见着一位身着红衣的少女正焦急地在门口踱步。 上官飞燕心中嗤笑,却没有说话。反而是那红衣少女先瞧见了她们,快步跑到跟前,小心地道:“大姐……你们……你们不会是将她杀了吧?” 今日一大早,她就听说了阿眉失踪的事。她虽心头高兴那女人遭殃,可见着陆小凤着急的模样,她又忍不住心软。 “老九,你不是喜欢那陆小凤吗,如今我们将你的情敌抓了,你不是该高兴吗,怎么还愁眉苦脸的。”上官飞燕忍不住笑道。 只是这笑里……恐怕没有多少善意。 薛冰被她说得面上一红,随即又挺直了身板回道:“若是我薛冰要靠这样的手段来乞求别人垂怜,未免也太可怜了些。他若是不喜欢我,这世上多的是喜欢我的人,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嘴上虽这样说,可是从她的表情便可知,她并不如她所说的洒脱。 直到此时,公孙大娘终于开口:“老九,你想让我放了她?” 听她这么一说,薛冰又不由得露出个犹豫地神色。好不容易将那个讨厌的女人抓住,这样放了她又有些心有不甘。 女人就是这么矛盾,原本想好的事,也很有可能在瞬息改变。只见她眼睛一亮,忽然道:“大姐,不如我们将她关上几日,吓吓她。待她吓破了胆,我们再放她出去。” “想不到,江湖上的四只‘母老虎’之一的薛大小姐,也有如此仁善的时候。叫我说,你就不该叫‘母老虎’,应该叫母老鼠才是。” 女子爽朗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缓缓行来,正望着薛冰笑。公孙大娘瞧了她一眼,道:“今日你倒是来得早。” “五姐!”上官飞燕和薛冰同时叫道。 薛冰见她这般取笑自己,娇嗔地道,“好呀,我倒是愿意当个母老鼠,可就怕你这只‘母老虎’有些寂寞罢了。” 江轻霞捂嘴道:“别别别,我可一点不寂寞,少了一个,可还有两个陪我呢。”原来这位被称作五姐的正是江湖上有名的“母老虎”之一,名曰江轻霞,是平南王府之前的总管江重威的义妹。 她同薛冰早前因为‘母老虎’的称呼相熟,后来又将薛冰介绍进红鞋子,所以两人关系愈发亲密,一见面便要相互打趣一番。 “五姐你……”薛冰每次同她斗嘴都只有输的份,所以此时也不再反驳,只哼了一声故意转过脸去不和她说话。 江轻霞最爱看她这副模样,不禁笑容更甚,道:“我又不是那只陆小鸡,自然不能时时哄你开心,要不我去将那家伙抓来,让他替我赔罪?” 这话一出,薛冰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嗔道:“五姐你再这样,我当真要生气了。”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该打趣我们的薛大小姐。”江轻霞努力收住笑,装作一本正经地道。虽嘴上没有再说,可那眼里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公孙大娘咳一声,淡淡道:“好了,如今时辰也快到了,想来其他人也正在来得路上,我们先进去等。” 对于外头因为自己引发的事情,阿眉一概不知。她此时正将全身的内力运转起来,打算冲破那位红鞋子首领封住的穴道。 好在她这么多年从未荒废过自己的武功,无论是九阳神功还是乾坤大挪移都已较之前更上一层楼。只是那人的点穴手法颇为古怪,要解开还需要些时日。 突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阿眉眼神一厉,随即又归于平淡。她跟着花满楼那么久,早已学了一些他听声的本领。而门外这人的脚步声非常熟悉,却并非点她穴道之人,而是……上官飞燕。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上官飞燕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恶毒地道:“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好事,你说我是将你千刀万剐好,还是碎尸万段好呢。” 她走到床边,从袖中取出一把巴掌大的小刀。那刀瞧着便极为锋利,摆动间道道寒光照在她脸上,仿佛已经将她的脸割了无数刀一样。 哪怕沉稳如阿眉,此时也不由在心里打了个寒颤。她的眼睛紧紧盯着上官飞燕手中的刀,唇边却绽放一丝微笑,似乎料定了上官飞燕不可能得手。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上官飞燕笑容一顿,随即将手里的小刀抵住阿眉的脸,恨恨地道,“明明只是个小丫鬟,凭什么用那样的目光看我。” 阿眉瞧她的目光,就像天上的神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蔑视又冷漠,仿佛她做的一切都是跳梁小丑的自取其辱。 她不甘心,不甘心她的谋划就毁在这样的人手里。也不知是情绪激动,还是故意的。那把小刀在阿眉脸上划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银色的刀锋慢慢流淌在刀身上。 “你若是现在杀了我,她恐怕也容不下你。”阿眉斜睨一眼上官飞燕的手,低声提醒道。她已经猜出,那位熊姥姥只是将自己制住,却不曾伤自己的原因,而眼前的这人,显然也猜到了一二。 听她这话,上官飞燕的脸色陡然一寒,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最好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性命。只要我的刀在往下一些,就能将你的咽喉割断。” 说着,那把寒光凛凛的小刀当真往下划了不少。可奇怪的是,上官飞燕仿佛在犹豫着什么,迟迟没有划下那一刀。 另一头,花满楼几乎将京城花家所有店铺的掌柜都找了来,嘱咐他们帮忙留意阿眉的消息。而他自己,则是带着陆小凤的亲笔信,去了某个地方。 京城乃天子脚下,繁华又热闹,仿佛天下间所有的富贵人都集中于此。可穿过繁华的东街往西走不远,却有一条天底下最脏最恶最恐怖的小巷。 花满楼还是那身白色衣衫,一把折扇不疾不徐地扇着,颇有翩翩佳公子的味道。藏在暗处的人只瞧了一眼,就不禁眼睛一亮,暗道是一头肥羊来了。 一绕进小巷,原本青石板铺成的地面忽然变得凹凸不平。脏得看不清颜色的污水,绕着凸起的石板不知蜿蜒至何处。 这样的场景花满楼虽看不见,可那灵敏的嗅觉却忠实地将一切反馈给他。 臭!几乎是将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么臭。哭声!几乎没一面墙的后面都隐隐传来哭声,也不知这一面面墙背后,又在发生着什么悲惨的事。 花满楼强迫自己不要去听,不要去想,只一门心思按照陆小凤给的提示往前走。在转过第二个弯时,边上一扇门忽然打开,一只黑得几乎看不清肤色的爪子正朝着花满楼雪白的衣衫抓去。
第75章 那手又快又准,眼瞧着就要将花满楼扯进门里。忽然,一柄扇子挡在了手的虎口处。门里人脸色一变,随即目露凶光地掏出一把斧头,向花满楼拿扇子的右手劈去。 花满楼折扇一开一合,轻松将那人的斧头夹在了扇子里。那人本以为如此脆弱的扇子,应该斧头一劈就开。没成想,他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将斧头砍下去一分。更甚者,他连将斧头抽出都做不到。 几乎是当机立断地,那人将手一松,猛地将门重新关上了。显然,他已经看出,这位看上去脾气很好的富家公子,并非是他能随意摆弄的。 大概没想到那人收手如此迅速,花满楼也吃了一惊。他将斧头丢在一旁,并未破门而入接着追寻那人的踪迹。 因为他就算没来过此地,也听过这里的人是多么机警,只怕等他打开那扇门,见到的就不是方才偷袭的人,而是一座空空如也的破烂屋子。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花满楼总觉得经过方才一事,整个巷子似乎都安静了不少。那种隐隐的喧闹和哭泣都在远离自己,连那刺鼻的气味也淡了许多。 花满楼清楚,他大概快到陆小凤说的地方了。 “公子怕不是走错地了吧,我们这些腌臜地方,不是你们这种有钱人该来的。”一个枯瘦的老者躺在一架破损得几乎快散架的摇椅上,大口大口地抽着烟斗。 他瞧上去仿佛命不久矣,连目光都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花满楼不着痕迹地掩了掩鼻子,温和地道:“老丈,我来是为了寻人,寻一个有一百只耳朵,一千双眼睛,但是却只有一张嘴的人。” 那老者抽烟的动作一顿,瞳孔微微一缩,沉声道:“这世上哪有这样古怪的人,公子当真是走错地方了。” 像是知道他会如此说,花满楼淡定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空酒杯,递到他面前道:“这杯子的主人就见过这样的人,他说那人因为有一百只耳朵,所以整个京城几乎所有的消息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还说这人的一千只眼睛,能将天下事尽收眼底。可是因为他只有一张嘴,所以想要问他问题,还要先将他灌醉。” 大概没想到他会如此说,那老者仿佛呆了一般,良久才缓缓吐出口气道:“这世上能说出这么多歪理的,大概也只有陆小凤那家伙了。” 花满楼微微一惊,拱手道:“阁下莫非就是‘蛇王’前辈?” 那老者朗声大笑道:“什么前辈不前辈,若是同花公子相比,我不过就是阴沟里的一只臭老鼠,实在见不得光。而你会到此,只怕也是为了近日发生在京城的这些事吧。” 那老者从摇椅上站起,带着花满楼一步一步走向右面的石樯。那石樯上爬满了藤蔓,远远看去就像绿色的屏障。 花满楼跟着穿进绿藤中,用手轻轻摸了摸周围的石壁,发现这面墙的入口竟然只有一人大小,若非事先知道位置,想要寻到入口当真是不容易。 这石樯的里面是一间小小的屋子,那老者将灯点上,招呼花满楼坐下。自己则是端了一大碗香气扑鼻的吃食放在桌上。 他瞧了眼花满楼,低低笑道:“不知这些简陋的吃食是否符合花公子的胃口,只是我们都是粗人,您也将就些吧。” 说完,他甚至给花满楼带来的酒杯倒了一杯酒,大有要边吃边说的意思。只是他递上碗筷时,却一副看好戏的意思。 花满楼皮肤较白,在烛火的照耀下仿佛一块美玉,那眉眼间的平静安定,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打破。 蛇王一直盯着他的动作,见他毫不犹豫地夹了一块碗里的菜放进嘴里,不禁一愣。换作是他,他可做不到在一个陌生人家里随便吃他端上来的东西,而眼前的人,动筷子时竟然毫不犹豫。 “这肉鲜美细嫩,当真是可口得很。”花满楼吃了块肉,又将酒杯中的酒喝尽,似乎颇为享受这顿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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