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故人信,辞别不及,望君珍重。’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显然是那人写得匆忙,不及详谈,又或者是不愿详谈。毕竟阿眉从小上了峨眉,能让她称之为故人的,大约便是当初逃亡时一路护着她的那位蒙叔叔。 只是那人已消失多年,阿眉又怎会在武当山下得了他的消息。她不会武功,也不知在外会不会受人欺负。想到这,纪晓芙再也待不下去,只得往附近的城镇中寻去,望能助她一臂之力。 那群伤了俞岱岩的神秘人武功高强又行事小心,阿眉一个不会武功的少女又如何能寻得到他们的踪迹。 换作他人,或许真要束手无策。可阿眉不同,那天上飞的,路上跑的都是她的耳目,只要她出得起吃的,那些飞禽走兽多是愿意帮忙的。 这不,喂完送信的乌鸦,阿眉又从一只麻雀嘴里知道了那群人的下落。她将手中那把稻米都给了来报信的麻雀,拍拍衣摆朝那群人住着的城镇走去。 夜里,阿大阿二同玄冥二老坐在屋中说起今日之事。 “今日我断了那俞岱岩的手足,他仍不肯透露半点屠龙刀的消息,莫非咱们的消息有误?”阿大眉心隆起,似乎对于今日一无所获颇为苦恼。 鹤笔翁给自己倒上酒,品了一小口,有些嫌弃地放下杯子,冷冷道:“果真是乡野之地,连杯好酒都没有。” 阿二见自己师兄开口询问他二人意见,这两个老家伙不仅不理睬,还如此漫不经心顾左右而言他。顿时火上心头嘲讽道:“鹤先生若能少喝两杯酒,鹿先生若能少睡两个女人,只怕我们现在早就完成任务回了王府,哪里会窝在此处不知如何是好。” 鹤笔翁和鹿杖客同时拉下脸来,他二人武功高强,投奔王府后谁不是对他们礼遇有加。就算汝阳王亲至,只怕也不敢对他们如此说话。 此时被阿二如此嘲讽,又哪里忍得下去。鹿杖客袖子一挥,冰寒的掌意裹挟着桌上的酒杯朝着阿二的面上掷去。 阿二早料到他们会出手,脚下一沉,颁住桌子一角向上一抬,刚好挡住酒杯的来势。两人还欲动手,阿大已沉声喝道:“阿二,鹿先生,你们是忘了王爷的吩咐了吗?” 提起这事,双方同时一窒,纷纷停了招式。只是到底还有气在,两人互相瞪视,谁也不肯先坐下。 阿大叹口气,接着道:“七年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得了屠龙刀的消息,莫要因着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便坏了王爷的大业。鹿先生,鹤先生,我师弟憨直莽撞,还请二位不要见怪。只是王爷的命令不可违,两位还需好好思量才是。” 他一番话连敲带打,让玄冥二老就算有心教训他们一番,也要顾及汝阳王的想法。于是,鹤鹿二人对视一眼,鹤笔翁才道:“我师兄弟自然是听王爷的吩咐,只是你们得了个假消息,让我们白跑一趟,这也怪不得我二人。” 听他这么一说,阿大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好半晌才淡淡道:“那人给的消息从未错过,应是中途生了什么变故,才让俞岱岩失了屠龙刀。” “还有那个忽然跳出来同我们动手的丫头,想必也和这事有关。我们四人不如往龙门镖局去打听打听,或许能知道那丫头的身份。” 鹤笔翁和鹿杖客听他说起那个人,都闭上了嘴。汝阳王府虽门客众多,可其中最神秘最得重用的,大概就是那个人。 他们四个在江湖上都是数得上数的高手,可是在那人手中,竟都讨不了好。故而一提他,几人便难得默契的不愿多言。 他四人不知,方才他们的争执讨论,都被屋外房梁上攀着的一只猴子听了去。那猴子弄不懂这些两脚兽叽叽喳喳地说的是什么,却尽职尽责的将听到的所有话复述给了阿眉。 阿眉听他们提起七年前,又说到什么王爷之类,忽然就想起了刘家当年的灭门惨案。当年父亲才同她说起他找到了可以托付屠龙刀之人不久,朝廷就以勾结乱党的罪名将刘家上上下下全都抓了。若非蒙邱义鼎力相助,以命相护,只怕她早也同刘家所有人一起死在当年的监牢中。 如今,那四人显然与当年追寻屠龙刀之人有莫大关系。她说什么也要让对方为当年之事付出点代价才行。 杭州下起了小雨,连空气都湿漉漉的让人浑身难受。鹤笔翁问店家要了壶好酒,心情舒畅地饮了起来。鹿杖客坐在一旁慢慢吃着菜,耳朵则竖起听周围人谈话。 龙门镖局就在西湖边上,往来之人偶尔也会提到一两句。比如说都大锦月前接了比大买卖,得了不错的报酬。再比如,那买卖好像失了手,都大锦最近为了这事颇为愁苦。 他一面听着,一面心中暗自得意。那两个莽汉子天天守着龙门镖局,所知之事只怕也与他相去不远。 “伙计,要间上房。”一声悦耳声音响起,客店中人十之八九都朝门口望去。只见一把油纸伞缓缓收拢,露出少女姣好青春的面庞。 “姑娘请随我来。”店伙计殷勤地接过伞,领着人朝二楼的房间走去。鹿杖客心头微动,一双细长的眼也追着少女曼妙的腰肢上了二楼。 鹤笔翁最知道自己这个师兄的德行,忙道:“师兄,这事过后什么女人没有,你可别在因女人误事了。” 鹿杖客收回目光,瞥了眼他杯里的酒,淡淡道:“这事既然如此重要,你也少喝两口。等这事了,你什么好酒没有。” 劝人容易劝己难,听鹿杖客这般一说,鹤笔翁忙握紧自己酒壶,到底是不再劝他了。反正不过一个女人,左右也坏不了什么事。 想到这,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眯着眼细细品了起来。什么女人不女人,哪有他手中的酒诱人。 夜深,万籁寂静。鹿杖客忽然翻身坐起,推开门顺着走廊一路走到尽头那间房。 白日里,他曾暗中注意过,那店伙计上了楼梯后共走了三十余步,细细算来,应是领那少女住进了最里面那间客房。 一想到少女白皙光滑的皮肤,柳枝般柔软的腰,还有那温暖的小腹。鹿杖客嘴角露出个淫邪的笑,几乎迫不及待地用内力震断门栓,轻手轻脚地闪身进了屋。 月光下,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馨香,厚重的锦被也难掩少女身段曼妙的起伏,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枕边。鹿杖客凑到床前,轻轻抚过她的秀发,眼中的欲望几乎凝为实质。 他将手放在床榻上,一点点伸进被子里,本以为触手可及的是少女柔软温热的身躯。没成想,竟先摸着了个冰冷滑腻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阿眉(狡黠):你猜猜你摸到了什么。 鹿杖客(冷汗):好像是死神的镰刀!
第11章 鹿杖客愣了愣,忽的脸色大变,想要将手收回,却已晚了。 一对锋利的牙狠狠咬住鹿杖客的虎口,他大怒之下猛地掀开被子,只见里头除了少女穿戴整齐的身子,还有一对花色诡异的蛇。 “小花,咬他手腕。”清脆动人的声音此时听在鹿杖客的耳朵里,只觉得比世上所有声音都难听百倍千倍。 他怒瞪那少女,挥手甩掉原本咬在手上的毒蛇,又一掌拍下攻击他手腕的那条,狠狠道:“你到底是谁,设计引我来有什么目的?” 少女坐直身子,手里握着个漆黑的匣子,看着他冷冷道:“我目的,就是杀了你为我姐姐报仇。” 鹿杖客刚封住手上的穴道,防止毒性蔓延。就听到她如此回答,不由一愣。他这辈子祸害过的女子数不胜数,难道眼前人的姐姐就在他弄死的女人之中? 想到这,他不仅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反而嘲讽地道:“就凭你和你手里这个可笑的盒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狞笑着上前一步,却发现对方脸上没有半点害怕之意,反而嘴角微扬,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心念一动,他又退了回来。这女人似乎正希望自己离她近些,莫非那匣子真是什么独门暗器不成?若他贸然上前,说不定反而中了对方的诡计。 恰好此时,少女又开口相激:“你不是要杀了我吗,为什么不动手。若是再晚些,只怕你手上的毒就要浸入五脏六腑。” 她越是如此催促,鹿杖客便越觉得其中有诈。运气逼毒,发现那蛇毒也并非她口中所说那般可怕,只要给他半盏茶时间,就能将毒素全部逼出。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骗自己快些动手,莫不是她还有什么阴谋不成。□□湖总有个特点,那就是凡事讲求谨慎小心,只要有一点不对劲之处,他们就会犹豫再三,不肯轻易如别人愿。 阿眉其实利用的就是他们这个心理,她的手握着那匣子一直对准鹿杖客,一双眼睛却已经开始观察他身上的破绽。 两人就如此僵持着,不多时,鹿杖客就将蛇毒尽数逼出。他余光扫过掉落在地上的那床被子,心中有了个主意。 “你我如此对峙也是枉然,不如你给我蛇毒的解药,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如何?”鹿杖客假意上前商量,其实一只脚已经勾住被子一角。 还不待阿眉回答,鹿杖客脚下一踢,厚厚的锦被临空而起,朝着阿眉扑了过去。阿眉下意识扣动盒子机关,数十枚银针穿透被子打在地板上。 青蓝的寒光笼罩着银针,看上去森然恐怖。由于棉被的阻挡,那些银针全数落空。鹿杖客不待她发出第二次银针,飞身向左面突袭,一掌拍向阿眉的头颅。 只是不知为何,鹿杖客的动作相交于之前迟缓许多,阿眉扯下被子,正瞧见对方朝自己袭来。不待她按下机关,一个身影从屋顶破瓦而入,一把搂住阿眉闪到一旁。 鹿杖客扑了个空,正待回身再战。那人已一掌拍在他背心,打得他五脏六腑立时搅在一起,随即昏死过去。 阿眉瞧了眼来人,诧异地道:“你怎么在这?” 那人并未立即答话,而是走到鹿杖客身边,忽地在他背心补上一掌,这才冷冷看着阿眉道:“你以为凭你手里那点暗器就能伤得了他?若是我再晚些,只怕能赶上给你收尸。” 阿眉见他一掌要了鹿杖客的性命,坏了自己计划,虽心中有气,却也知他是好心,实在说不出责怪的话。 只是鹿杖客一死,她原本想从他嘴里套出蒙邱义消息的打算就落空了,语气便也有些淡淡的:“我心里有数,不劳杨左使操心。” 见她冥顽不灵,杨逍不由得心中火起,压着嗓子道:“好,是杨某多管闲事,你好自为之。”他转身推门欲走,忽听客栈那头传来响动,应是鹿杖客的同伴察觉不对,出来察看。 杨逍脚步一顿,一面觉得里头那丫头实在气人该好好吃个教训,一面又觉得她聪慧机敏,好好培养定是个得力助手。 两种想法在他脑海中对峙片刻,他无奈叹口气,转身将还未反应过来的阿眉往肩上一扛,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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