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究竟是在理智思考,还是在稻草人的催眠下思考?她真的挣脱催眠了吗? 现实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虚假的外衣,但罗茜还没有放弃:“如果你彻底催眠了我,就不会和我继续废话——超级英雄早晚会找到这里,要想离开,你需要我的帮助,需要我骗过他们。” 稻草人提前躲进了她的房间,但走廊上有监控,他可能是提前催眠保镖打开窗户,通过外墙进入房间,又或者是催眠了罗茜,让她忽略了监控上的身影。 可一直躲着绝对不是稻草人想要的,他冷笑了一声:“是的,我需要你帮助我逃到纽瓦克,哥谭市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呢?” “通过什么交通工具,”罗茜深吸一口气,“无论是船还是车都有可能被蝙蝠侠发现,通过直升机?但现在直升机能飞出哥谭吗?” 蝙蝠侠不可能注意不到。 “新闻,”稻草人依旧站在罗茜身后,意识到金发女孩情绪镇定,他多出了几分不满,语气也更加恶劣,“哥谭日报的那些家伙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会让直升机起飞,你需要给他们打个电话,让飞机落到顶楼。” 此时保镖已经走到了罗茜身边,另一名保镖则守在门口——不过他们都变成稻草人的保镖了。 罗茜摊开手掌,示意稻草人把电话给她。 她这么配合,居然没有故意拖延时间,稻草人的动作反而迟疑了,电话输入到一半,他握着的手机没有立刻递出去。 身后黏腻的、带着古怪化学药剂味道的男人上前一步,阴恻恻道:“你想要趁机给其他人发消息求助,对,你是黑客,只要你拿到手机,你就能偷偷给其他人传递消息?” 稻草人的声音压着怒气:“你为什么不恐惧?” “你为什么不恐惧,为什么不求饶!”他显得非常焦躁,捏着手机的力气也变大了。 他甚至忘记了,如果罗茜尖叫,反而会惊动楼下的义警。 罗茜肩膀一颤,仿佛被吓到一般想要后退,可转身时又意识到身后就是稻草人,于是身体失去平衡—— 栽倒那个瞬间,她慌乱地挥舞着手,抓住了稻草人手机的一端。 [声音编码] 在这个瞬间,稻草人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强行塞入了他的脑子,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巨大的疼痛在脑内炸响,通过神经传递到四肢百骸。 如果稻草人还有意识,罗茜大概会告诉他:比起向其他人求助,她更愿意相信自己。 稻草人发出了一声高昂刺耳的尖叫。 在这一刻,罗茜也终于转过身,她发现稻草人一直抵着她后腰的并不是枪。 ……而是装在试管中的浓缩恐惧毒气。 “啪”,试管碎裂,绿色的气体向上飘起。
第42章 罗茜在看到毒气的那一刻就开始闭气,在来哥谭之前她就准备了防毒面具,然而面具放在客厅的行李箱中。 她不清楚稻草人的恐惧毒气是怎么制作的,但它极其容易挥发,罗茜不过眨眼几下,毒气已经弥漫至整个房间。 在这一瞬,她不再管稻草人,反身冲进浴室,反锁上门—— 这救了她一命! 被催眠的保镖也吸入了毒气,在罗茜锁门的那个瞬间,她听到了枪声与保镖的尖叫,不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她甚至还透过浴室的玻璃,看到趴在地上的稻草人正不停抽搐。 罗茜强撑着打开花洒,冷水兜头浇在她头上,她知道自己已经吸入了不少毒气,稻草人很可能改良了他的配方,罗茜眼前的世界整个在扭动着,黑色的蕾丝窗帘后面仿佛躲着什么怪兽,她忍不住瑟瑟发抖,出现了干呕等生理反应。 花洒掉进浴缸里,风从打开的窗户中钻进来,窗外的夜色仿佛吞噬人心的怪兽。 最后剩余的理智让罗茜意识到,再盯着窗户她很可能被恐惧毒气影响着从窗口跳下去,她抱着双臂,打着哆嗦爬进浴缸里,并用力闭上了眼睛。 …… 稻草人应该知道,他的那声惊叫着实刺耳。 酒店出事之后,昏迷的客人们被送往医院,警车与救护车就在楼下,警员们穿梭在酒店内部,运送那些被超级英雄打倒的客人们,他们需要被送去医院做一次身体检查。 除此之外,红罗宾提姆·德雷克也留了下来,催眠了这么多的客人,说明稻草人在韦恩酒店进行过提前布置,调查酒店很可能找到对方留下的蛛丝马迹。 刺耳的尖叫声一响起,红罗宾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往尖叫声的方向奔去,他才冲出房间,就又听到了枪声,像是有谁在惊恐惶惑之下几秒钟就射空了子弹,这很像是……受到了什么影响! 恐惧毒气! 戴上防毒面具,提姆冲进了五楼。 他记得五楼有谁,他也发现了:通用频道内,罗茜许久都没有出声。 罗茜带来的四个保镖都中了恐惧毒气,提姆压抑着心中的焦躁,把他们一一放倒,然后他冲进卧室,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稻草人。 稻草人的状态很不好,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而罗茜并不在这里。 “拜托……”他打开面具中的热成像仪,“你在哪?” 如果罗茜出了什么事,那这都是他的错。 对方向他建议过延迟宴会,而他保证什么都不会发生……他的保证太轻了。 罗茜在受到稻草人生命威胁时,他就在楼下,他差一点错过,提姆五指撑着墙,指尖因用力而微颤。 ——热成像帮助他找到了罗茜,他将万能钥匙插进了浴室的门锁。 …… 罗茜蜷缩在冰冷的浴缸里,瑟瑟发抖。 新的恐惧毒气有不止一个阶段,一开始,中毒之人眼中的世界会被扭曲,他们会觉得所有人都是恐怖的怪物,静止不动的家具张牙舞爪,墙壁上的裂缝暗中窥探,飘过的风带着血腥气,这只是第一阶段,而第二阶段,他们会看到心中真正的恐惧,幻觉会袭击他们的大脑,幻觉也会给他们带来最深的绝望。 罗茜闭上眼睛,尽力让自己什么都别去想。 她也尝试着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但没有用……她仿佛堕入了更深、更深的黑暗中。 好半晌,罗茜听到了员工的声音。 “小七?” 员工在身边,那么一切都结束了吗?应该结束了吧? 明明应该感到安心,罗茜心中却突然生出更大的惶惑。 她努力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黑桃7的脸,但是那张脸一会儿变成黑桃5,一会儿又变成黑桃8……甚至在某一刻变成了黑桃5曾经用过的那个金发男孩的脸。 如果罗茜现在清醒着,就能理解她看到的都是幻象,她只是中了恐惧毒气,但中恐惧毒气的脑子是没法清醒的—— 除非罗茜去向蝙蝠侠学习一点经验。 她看到的都是假的,但现在的她受到毒气影响,无法判断。 罗茜听到“黑桃7”说话了:“你要走了吗,老板?” 她一怔:“什么?” “你要走了啊,老板,”“黑桃7”露出微笑,可那笑容却显得很阴森,“你完成了主线任务,要抛下我们回家了啊。” “黑桃7”在这一刻突然分裂开来,从一个人变成三个人,三张一样的脸扭曲了一瞬,变成了罗茜的三个员工,把罗茜围在了中间。 罗茜几乎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还很冷。 “黑桃7”似乎将什么东西塞到了她怀里,那是一把冰冷的枪。 “现在你该杀掉我们了,如果你不杀死我们,我们就会背叛你——这就是你的想法,这是你曾经思考过的未来,你培养我们,但随时做好了抛弃我们、杀死我们的准备。” “但那不重要,老板,因为我们也不爱你。你知道的,没有谁会无条件地爱上另一个人,无条件地为她奉献,为她去死,我们只是系统的衍生物,所谓的‘爱’很可能只是一段程序。” “所有爱都是写好的程序。” 罗茜没有去碰那把枪,她如今的思维非常迟钝,但她潜意识地觉得拿枪不是好事。 ——她生命的前十八年从没有拿起过任何一把枪。 三个员工的虚影围绕着她,用各种话术让她握住那把枪,让她知道如果不握住武器她就会死,罗茜咬着牙,她把脑袋埋进膝盖,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不想和“员工们”搭话,她本能地不喜欢这些古怪的影子。 大约是意识到无法说动罗茜,虚影渐渐散去了,罗茜嗅到了发霉的味道。 这是恐惧毒气的第三个阶段,这代表着毒气对她五感的影响变得更深—— 罗茜动了动,她还嗅到了劣质化妆品散发出来的香味,她好像推到了什么东西,那是……是床板! 在这一刻,她短暂地忘记了游戏,仿佛回到自己刚穿越的时间段,正为了躲避追债人趴在租房的床下,她还看到了角落里一只已经死掉的蜘蛛。 “黑暗是安全的,”她默默想,“黑暗是安全的,等待,继续等待就好了……” 可是她并没有看到闪动着光芒的蓝色系统提示词,反而是一只手伸过来,拽着她的头发与脚踝,把她从床底拉了出来。 在这一刻,罗茜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 ——她没法冷静思考,自然没想明白,怎样一只手才能同时拽住她的头发与脚踝。 …… 提姆推开浴室的门,找到了缩在浴缸里的罗茜。 浴缸里有一层积水,花洒依然在喷水,把她的裙摆浇透,她蜷缩着,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窗户敞开,风钻进来,吹得她瑟瑟发抖。 金发女孩在参加宴会前特地做过发型,她的长发披散着,明明很狼狈,却也很美。 显然,她吸入了过量的恐惧毒气,提姆甚至能还原出当时的画面,那些恐惧毒气是以她所在位置为中心扩散出来的,即使罗茜使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办法降低了毒气的威胁,她依旧没能及时逃开。 现在的她需要注射解毒剂,提姆在进来之前就收集了稻草人新毒气的数据,如今蝙蝠洞内的电脑正在研发解毒剂的配方。 他决定先带着罗茜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在这个房间,她很可能伤到她自己。 但就在提姆一只手伸向罗茜的脑后,一只手准备插入她的腿弯把她抱起来时,一直安静着的罗茜突然用力挣扎起来,提姆试图控制住她,始终无法挣脱的女孩终于崩溃,尖叫出声。 提姆眼疾手快,在不伤到罗茜的情况下,往她鼻尖喷洒了一点镇静剂,然后给女孩戴上防毒面具。 她的身体非常冰。 …… 她的挣扎或许起效果了,又或许没有。 罗茜的记忆混乱着,她觉得自己一会儿被员工们围在中间,一会儿躲藏在床底,而现在,周围是非常模糊的住宅楼,她感觉很晕,好像站着就能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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