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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是你的灵魂穿越了世界，来到我的心里也说不定。” 看上去是和那位名为黑羽快斗的少年一样的情况。 她忽地玩心大起，在意识尚未完全坠入死亡之前，还留有余力地和手足无措、正试图找出一个理由说服自己的少女开个其实是真实情况的玩笑。 对方一愣，像是有些不理解她刚才的话语。 “但是你穿的是国中的校服，我现在已经是高中生了。” “毕竟这是内心的世界，而且你觉得现在的你自己比我大，说不定是我在现实里的年纪比你更大才对。” 她的年纪都已经接近四十，而这位中森青子有着和她截然不同的性格，热忱明朗的性格，清澈见底的双眸都表明她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好孩子，也许她和那个黑羽快斗来自一个世界，没有经历父亲不公的死亡经历，于是也没有碰上之后她受到的种种挫折与心酸，最后自然也没有踏上一条不见光明的不归路。 “这样啊——那好像的确有这个可能。” 对方像是丝毫没有考虑中到这会不会是她欺骗自己的一句谎言，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句解释。 中森青子哑然失笑：“你不怕我刚才骗了你吗？” “你骗了我有什么好处吗？”她眨眨眼，态度看上去还是不慌不忙的样子。 没想到自己看上去还挺镇定的。 中森青子没有想继续自己的恶趣味，她笑笑，接着拍拍自己身边宽阔的同水平线的位置。 “要过来坐吗？” 于是两名少女肩并着肩坐在一起，同时仰起头打量那片心灵的天空。 “我以为你会更谨慎一点。”中森青子如此对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说道。 对方“啊”了一声，似乎在思索该如何将自己的解释，以更方便理解的措辞表达出来。 “其实快斗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并非一点感觉都没有。”过了一会儿，她如此说道：“倒是不算亲身经历，对于我来说，更像是坐在电影院里，在最好的位置看完了一场牵动人心的电影。” 她侧首看着这位目前外貌上似乎比自己还要年幼一点的自己。 在那场电影中，她最初也没想到是自己扮演了最终恶人的角色。 “甚至我看到的多了点，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是同一个人的原因，所以我还看到了你的一些过去，一些……和我所经历的不同的过去。” 中森青子沉默片刻：“其实我不太喜欢别人随意翻看我的过去，不管是快乐还是痛苦，有一段时间我希望它们永远消失，最好世界上再也不要有我的存在就好。” “但你还是坚持着走下来，虽然从道德层面，我应当谴责你做出那些不人道的事情。”另一个世界的她如此说道：“可是同样身为父亲的女儿，我又感谢你，为这个世界的父亲报仇，为他澄清了当年那件事真正的死因，并让那些罪魁祸首获得了应有的惩罚。” 眼泪是不由自主地流下的。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哭过，国中父亲去世的时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在人前流泪，再然后随着年纪越长，她就学会了将那些血与泪咬碎了顺着喉咙咽下去，也不会在旁人面前再露出一丝软弱和无能。 可现在她的眼泪就像有了自主的意识一样，从眼角落下，告诉自己的主人，她自己此时内心的波澜是如何也压抑不住。 穿着国中校服的中森青子感觉自己的视线已经变得一片模糊，身旁的她轻轻环保住她的后背，但此时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大概是一种被他人理解的感同身受，像是过长时间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如今突然靠近火源时带来的幸福感。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孤身一人行走过太久，在此期间没有人可以完全体会到她那时几近绝望的感受，就算是那个已经可以称之为很了解她的少年也无法全然与她感同身受。 唯有自己和自己，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也无需太多的表达，对方这个紧紧的拥抱就足以告诉她，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不赞同她当时的选择，可彻彻底底理解她的想法。 三十八岁的中森青子感觉，自己是被十八岁的中森青子安慰。 “不过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她哑着嗓子说道。 “我不是同情你。”对方用清澈的双眸看着她，言语好像初升的朝阳晒得人暖乎乎的，“其他人或许会，但是我不会。” “假如我身边没有遇上快斗、红子、白马他们……碰上和你一样的事情，我或许也会选择这条道路。” 没有亲自动手，但也沾染了无数无辜者鲜血的错误道路。 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木盒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到另一个自己的手里。 这个木盒看上去要比她在现实中刚带走的那个鲜亮不少，象征着它的主人总是时不时打理它、保养它，让它一直崭新如初。 “这个给你。” 中森青子沉默片刻，接过那个老旧的胶囊：“时光胶囊？” “没错。”她点点头，“这是我当初和快斗在国中的时候埋在学校后山的，啊——话说你不认识快斗的话，可能没有这段回忆。” “国中那时候……我休学了很长时间，后来高中就转学去了东京。” 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女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而是就给她的那样东西做了解释说明。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还请打开看看吧。” 有些奇怪的说法，不过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继续失去的。 于是就和她当初毫不犹豫地相信她说出的解释，她现在也没有任何犹豫地打开这时光胶囊。 刺眼的白光从那老旧的胶囊中发出，仿佛一只太阳正近距离地缓缓升起，破碎的白色空间在加速破碎，而身边的少女却逐渐消失，只留下一句“那要幸福呀，另一个我”。 中森青子在光芒中接住了胶囊中很早以前写下字句的纸条，上面书写的笔记还不像现在她那样铿锵有力。 ——“祝愿以后每天都要开心幸福！” 她沉沉睡去，感到自己的身躯被温热的水包裹，犹如重新回到母亲的胞宫之中。 温和的光芒笼罩住她，让这个人重新回到自己年幼之时。 “青子！起床啦！” 父亲的声音从耳旁传来的时候，还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年轻感。 中森青子睡眼惺忪地看向他，在明媚的阳光里还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他会这样鲜活地和自己对话这件事，就先扑进他的怀里。 她说：“爸爸……你是来带青子走的吗？”
第29章 02 年轻时就失去妻子的单身父亲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紧自己的女儿，他一手拿着锅铲，一手还举着平底锅，于是这幅场面就还显得有些滑稽。 “怎么了？今天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和班主任请假？” 个头小小的女孩摇摇头，然后抬起头擦掉眼角最后一点泪珠。 “没事爸爸，我就是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丢下青子自己离开了。” “怎么可能。”中森警官失笑，自打妻子离世后，女儿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又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不管。 看着父亲脸上的笑容，此时她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新的世界，还是她灵魂消散前最后的幻梦，所以让她回到了年幼的时候。 但不管如何，她是如此开心能和父亲再度相遇。 外表小小的中森青子今天一整天都跟在父亲的身后，不过好在今天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所以带到了办公室也有不少熟悉的同僚和她玩耍。 中森青子看着那些曾经熟悉，后来又逐渐在捕捉犯人，或是其他事件中变成黑白遗照的笑脸，眼眶发热地一个一个拥抱他们，倒是让上到可以喊叔叔阿姨，下到应该称呼哥哥姐姐的一群人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等到傍晚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她的怀里甚至已经被塞了一堆快要装不下的零食和玩具。 只不过在预计和父亲一起回家的时候，一个紧急电话打乱了父女两接下来的安排。 抱着重新获得的幸福的小女孩惴惴不安地看向自己的父亲：“是来自东京的调任通知吗？” 中森警官有些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女儿，想不到会从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女儿口中听到如此官方的用语；而且前不久上司的确有问过他是否要调任去东京，不过考虑到青子才七八岁的年纪就要跟着自己奔波，去了东京的工作也远比在名古屋更忙，他最后还委婉地予以拒绝的回应。 不过这件事他谁也没提，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又是如何知晓的。 但现在整个部门都因为在市内钟塔的事情忙碌起来，他来不及询问女儿更多，于是只摸摸她的头，简单地说道： “当然不是，我拒绝了……但是我们现在要去钟塔一趟。” “青子，你能自己回家吗？” 中森青子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点点头，但没有按照父亲的说法回家去，而是将那些长辈给自己的东西寄存在门卫那里，最后直奔钟塔那里去。 在她儿时的记忆里，她并不记得自己有在这天来过这里，不过现在她实在觉得周围一切都是美梦一场，生怕父亲就在这次任务中要与自己永别，所以就算在这个“梦”里她什么也做不了，她也要在最近的地方等着父亲，希望如果意外真的发生时，她不会只呆在家里无助等到最后尘埃落定的消息传来。 挤在钟楼前看发生什么的人数并不少，年幼的她挤在这里，如同要逆水前进的一尾小鱼，不过水流太大，她不管如何努力也无法挤到最前面查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断踮起脚尖，试图探出头去，不过入眼还是人群的后背与后脑勺，就算期望能直接拨开人群，但很可惜以她现在的力气压根就无法达成这样的效果。 “你是要去前面吗？”一个男孩的声音从她旁边传来：“我可以帮你。” 他打了个响指，中森青子还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凭空漂浮起来，然后视野恰好提到了人群稍微上方一点点的位置。 “你在干什么——？！”她仓惶地转头看去。 日光已经落下山头，但男孩的笑容还是亮得耀眼，像是仍旧挂在空中的那轮太阳散发着光与热，中森青子看着他明媚的笑容，和深蓝的眼眸，在他自我介绍之前就将他的名字脱口而出。 “黑羽快斗？！” 这回轮到对方脸上出现了震惊的表情。 “你怎么会认识我？！” “话说我可是今天才搬到这里的。” 我怎么会认识你？ 我要是说出来恐怕才会吓到你。 中森青子闭上嘴，下意识以一个成年人的思维开始思索这件事。 之前她遇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时，也曾经聊起过她与黑羽快斗在年幼时的相遇，那时她告诉自己，他们是在市中心的钟塔下相遇的，那时黑羽快斗还送了她一朵玫瑰，所以后来她才把木箱的铜锁也做成了玫瑰花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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