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十束看了眼水桶,摸了摸安娜的头,“怎么了?” “……那条鱼……”安娜瘪了下嘴——这是西格玛在她脸上看到的第一种除了没有表情之外的表情,“那条鱼也是人……” “丽兹总捡到奇怪的东西……”安娜又恢复了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但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担心,“奇怪的东西都离丽兹远一点!” “鱼也是人”是什么? 那条鱼是人变的??? 西格玛竖起耳朵,将注意力放过去。 “诶?鱼也是?”十束惊奇,又看了眼那个红桶,而后视线一转落在了透进阳光的窗下。 西格玛也跟着望去,那只颇受爱丽丝喜爱的、名叫“Chuuya”的矮脚橘猫正趴在猫窝上,眯着眼睛晒太阳。 当周围都安静下来之后,还能听到它舒服的呼噜声。 所以……这个眼神的意思是,那只猫也是人变的? 西格玛神色古怪地皱起眉。 不、不可能吧…… “嗯……”安娜点了点头,“他说他叫‘太宰’。” “喵?”Chuuya耳朵一抖,猛然坐直身子,“喵喵?” “太宰?”十束将这个名字重复一遍,摸了摸下巴,“嗯……是没听过的名字呢。” “喵喵喵!”矮脚橘猫一溜烟跑了过来。 “下午好啊中也君,睡得还好吗?”十束笑着弯下腰,伸手挠了挠它的脑袋顶。 “喵……”矮脚橘猫被挠得很受用,舒服得眯起眼,然而不过一会它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睁开眼,用肉垫狠狠地拍开十束的手。 “喵——!!!” “啊,不喜欢摸脑袋吗?” “喵。” “不讨厌?那就是讨厌被我摸脑袋?好伤人心呢,中也君。” “喵喵。” “不过也正常啦,毕竟你也不是真的小猫。”多多良冲他笑起来,“抱歉,下次不会这样了。” “喵!” “谢谢你不计前嫌。不过丽兹要摸摸你的话,还是麻烦你给她摸一下吧?可以吗?” “喵……” 一人一猫,说来喵去。 安娜看起来对十束这副不管和人还是猫都能聊得开心的场面像是已经习惯了,只有第一次见到的西格玛才觉得十分新奇,跟着生出一些羡慕。 毋庸置疑的是,被很多人爱着的爱丽丝很幸福——如果他脑子里关于[幸福]的定义没有错的话。 蜷在沙发上的爱丽丝忽然瑟缩了一下,把正盯着她的脸出神的西格玛吓了一跳。 不过爱丽丝没醒,只是更努力地在睡梦中试图将自己蜷得更紧。 没等西格玛想明白她的这些动作意味着什么,就听到刚才一直扒在桶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沙发前的chuuya猫轻轻朝他“喵”了一声。 西格玛敢肯定,自己从这只大脸盘子的橘猫眼中看到了一丝蔑视和嫌弃。 如果它会说话,那么刚刚那句“喵”的意思或许会是“你给我起开”。 西格玛:“……”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还真就站起身给chuuya猫让开了位置。 随后这只身量不大的矮脚小橘猫轻巧地跳上沙发,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摆在沙发上的一个抱枕边。它一只爪子勾着抱枕,另一只爪子勾住抱枕一侧的拉链,然后“哗啦”一声,打开了抱枕并叼着叠在里面的小毯子的一角,盖在爱丽丝身上。 “喵嗷?” 做完这一切,chuuya猫偏头看向西格玛,像是在问“学会了吗”? 西格玛:“……” 感觉自己身为人类的尊严,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折辱。 他怀着这份人不如猫的羞辱感愤恨睡去——吠舞罗的二楼说不上满员,可如果西格玛想睡楼上的话就只能成为十束多多良的室友。 爱丽丝虽然给西格玛看了很多衣服,但她忘了给西格玛买一张床。所以不管西格玛睡楼上还是睡楼下,其本质也不过是打地铺和睡沙发的区别。 西格玛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在哪,即便从口中流利道出的日语俨然已经达到了母语水平,但还会法语和英语的西格玛却依然产生了自己应该是个欧洲人的认知——比起地铺他宁愿睡沙发。 而如果他要是个日本人的话就应该习惯地铺才是,毕竟这边榻榻米是随处可见的。 于是西格玛便顺理成章地睡在了吠舞罗一楼的沙发上。 他阖上眼,很快入了梦。 梦里他看见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海,而自己的手里攥着一张目的地不明的车票。 他试图走出这片炼狱,可没等毒辣阳光烧灼皮肤的刺痛感消失,头皮上又传来了一阵撕裂的痛楚。 一个满脸横肉的人揪着他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大骂着他怎么敢把这么简单的任务搞砸。 要是因为情报有误让那批走私的军火被截,就把铁钉钻进他的手指里作为惩罚。 在偌大的恐惧与心悸之中,西格玛醒了。 冷汗浸湿了他的衣服,在沙发上怔愣地坐了许久才缓缓地意识到—— 自己是安全的。 刚才的只不过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罢了。 然而后半夜,西格玛没能再睡着。 噩梦让他没了睡意是原因之一,至于另一个更为主要的原因是,本已安静下来的吠舞罗二楼吵闹了起来。 三更半夜的,爱丽丝又突然发烧了。是安娜在半睡半醒之间,感觉扑在自己脸颊边的呼吸又烫又热,抹黑摸了摸爱丽丝的脸才发现的。 而这次发烧的诱因,是她发水痘了。
第145章 开学的日子临近。 从明天开始,伏黑惠就是个小学二年级的学生了。 想到上一年的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上学,待在家里,每天看着警察和儿童保护组织的工作人员上门来催津美纪的妈妈按规定送他去上学。 义务教育虽然给所有适龄儿童都减免了学费,但在上学完全不花钱是不可能的……校服文具书包什么都要花钱,而且还都不便宜。 总之去上学跟待在家里只吃两口饭的省钱程度是完全不能相比的,再加上伏黑惠的爸爸还把津美纪妈妈的储蓄全部掏空了,她没趁伏黑甚尔不在的时候直接把伏黑惠赶出家门其实都能说得上仁慈。 自从她走了以后,伏黑惠和津美纪便缺席了一切需要家长参加的活动。 但明天有点不同。 和之前的家长参观日、合唱比赛、结业典礼都不同。 明天是新学年开学报名的日子。 有很多手续要交给家长,即使伏黑惠和津美纪去了学校,也肯定会让他们各自的班主任老师面露愁苦。 实在没办法,伏黑惠只能给很少拨通的那个电话号码打电话。 足足打了四次对面才接通。 “甚尔。今天要报名。” 他开门见山地对电话另一边的男人说道。 “你可以回来吗?” “不可以。挂了。”电话对面除了男人的声音还有“加油啊东海帝王”的呼号。 东海帝王是一匹顶级赛马的名字。 所以他爸又在跑马场赌马。 伏黑惠镇静地想到,随后趁在通话被掐断之前飞快地说道:“可要是我不能去报道继续去上学,你就不是‘好爸爸’了。” “……”男人沉默了一瞬。 伏黑惠接着说:“如果你不想又变成狗的话,就回来带我和津美纪去学校报道。”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他爸咬牙切齿地用一种仿佛恨不得扒了他的皮的愤恨语气说道。 但当事人伏黑惠却并没有对这段色厉内荏的威胁感到害怕与恐惧。 他相当无所谓地“喔”了一声,然后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之后他和津美纪一起收拾好了书包,去甚尔提前给了生活费的餐厅吃完饭,看了爱丽丝给他推荐的最新一集的无畏骑士。 伏黑惠对特摄不感兴趣,但爱丽丝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她虽然不会强求别人去尝试她喜欢的事物,但很少能有人忍心辜负那双充满期待与祈求的蓝眼睛——主要是她看起来总是下一秒就要哭了,而事实上伏黑惠也的确知道爱丽丝很爱哭。 每次在吠舞罗见到爱丽丝因为不想吃芹菜瘪着嘴掉眼泪,伏黑惠就很佩服能够对她这副模样完全不为所动的草薙先生。 要是有人对伏黑惠说草薙先生的心是用石头做的,伏黑惠觉得自己大概也会愿意相信的。 第二天一早,不想再在外面变成大杜宾的甚尔回来了。 升上四年级的津美纪在下午报道,刚好和上午报道的一二三年级错开。 甚尔先带他去报道,然后中午吃过饭,就可以送津美纪去报道了。 之后他再想去哪里都可以。 伏黑惠的算盘打得很好。 他吃完早餐背上书包,到了学校后向好久没见的樱田老师问好,全程都不为所动地沐浴在甚尔“老子上辈子欠你”的眼神里,平静地办理完了自己的报道手续。 伏黑惠留意到签到的花名册上,爱丽丝的名字后面已经有人签过字了。 爱丽丝已经来了吗? 伏黑惠感到惊讶。 他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小朋友,国木田老师还特意夸过不管刮风下雨都不会迟到的伏黑惠,但反面教材总是因为迟到而被批评的就是爱丽丝。 在发现迟到顶多被罚站一下之后,爱丽丝时不时就会错过早会,然后困了吧唧地站在教室门口,缩着肩膀小声对国木田老师说对不起老师我又迟到了。 然而教室里没见到爱丽丝的身影。只有一只圆得像只球的小鸟神气十足地站在爱丽丝的课桌上蹦跶。 它像是察觉到伏黑惠的视线,与他遥遥相对一眼,就扑棱着小小的翅膀飞走了。 伏黑惠挠了挠头。 可能是去做别的事情了吧。 反正开学典礼十点半才开始,还早得很。 一听说开学典礼不强制家长参加,甚尔就立刻扭头跑路了,但伏黑惠不能走,他坐到自己上学期的座位上,翻出一本放在抽屉里没带走的儿童科学杂志看——上学期他坐倒数第二排,而爱丽丝全年都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没动过。 十点的时候,知念实也到了。 上学一年下来伏黑惠和他接触的不多,只有音乐课才偶尔会被音乐老师分在一起站着像两只青蛙一样哇哇唱中音部。 然后伏黑惠就发现,知念实也居然会假唱。 张着嘴不出声,整一个就是浑水摸鱼。 不过这并不是多么讨人厌的品质,伏黑惠的集体荣誉感就不太强。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尽力而为不拖后腿,也从不强求别人尽善尽美。 过了一个春假,知念实也看着好像变黑了一点点,身高也长了一点点。 他之前白到跟衬衫差不多一个色号,班上的女孩子大多对此表示羡慕(当然爱丽丝不在其列,爱丽丝自己就很白,白到上体育课站在人堆里反光),现在看着倒是黑了好几个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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