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犬山组在东京都内其实也没什么名气,他们的任务并非在势力盘根节错的东京闯出一片天地,而是定期将这个庞然城市中每个角落正在发生的事情汇总、再上报给支撑他们得以在东京过活的组织——港口黑手党。 说白了,藤山大介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线人,而且还是不怎么能派上用场的那种。 他既没有灵活的脑筋也没有矫健的身手。如果不是那身黑西装和贴纸纹身,没谁会把面相憨厚老实的他跟“黑手党”联系在一起。 总部港口黑手党理所当然不知道有他这号人,而就算是在犬山组,藤山大介也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存在。 所谓里世界底层中的底层,说的大抵就是藤山大介这种稀里糊涂当了黑手党,又端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理浑浑噩噩过日子的日子人。 时至今日,藤山大介加入犬山组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这两年里他一直听从上级命令,只在镇目町及其周边活动。 而他们的主要监视对象——吠舞罗——是个让藤山大介一开始不明就里的组织。 这群天天盘踞在一间酒吧的小混混到底有哪里值得注意的了? 藤山大介不理解。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但凡见过那群与猩红火焰共舞、叫嚣着“NO BLOOD,NO BONE,NO ASH”的疯子们,想来不论是谁都会明白为什么要对“吠舞罗”加以重视。 “如果在街上见到一个红发金色眼睛的男人,记得停下来打招呼,叫他周防先生。” 犬山组的BOSS再三叮嘱;藤山大介将这番教诲铭记于心,不敢不从。 于是每当他在街上看见正在漫无目的地散步、又或是显然目标明确地前往并盛町的赤之王时,藤山大介都会冲上前去鞠上一个九十度的大躬,并且附上自己的大声问候:“今天也辛苦您巡查了!周防先生!” 根据藤山大介的观察,令人闻风丧胆的赤之王不仅是个寡言的人,同样也是个非常粗神经的家伙。 通常面对这样很有精神的问候,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大概都是社死。 可赤之王非常的与众不同。这个赤发金瞳的男人,有时候甚至不会多看一眼向自己打招呼的人,直接“噢”一声便从他们身边掠过。 以上,就是藤山大介的全部工作内容,也是他一直没想过辞去这份薪水微薄却十分轻松还包住包三餐工作的原因——吠舞罗虽然危险,但他的上司从来没要求他主动靠近那群疯子;周防尊虽然危险,但他的上司也从来没有要求他主动讨好这位被一群中二疯子称作【王】的青年。 更重要的是这份工作从不加班,每天都能准时在六点下班的藤山大介,甚至还可以到镇目町最受好评的居酒屋里点上一份限量牛丼饭,以此犒劳自己。虽然在这之后他还要把今天的工作日志(监视情况)写成邮件发给上司,但这都是之后的事了。 下午的饭点其实还不是居酒屋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因为上班族们才是居酒屋的主要客户群体,依照日本的低效加班文化,这个时候的社畜们都还没有乘电车回来。 藤山大介选了个顺眼座位落座,而就在他等待自己的那份牛丼饭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的出现,差点让藤山大介从凳子上滑到桌子底下。 “周、周防先生!!!” 他一个激灵猛然起身,鞠躬,结果额头直接砸到了桌面,疼得龇牙咧嘴。 然而周防尊今天很反常地没有只是“噢”一声就从他的全世界路过,反倒是烦躁地往他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才将视线挪回自己的腿边——那里正挂着一个穿着并盛小学校服的小女孩。 说“挂着”,是因为这个满脸眼泪的小女孩正不情不愿地被赤之王牵着手。 藤山大介认得她。和早就在吠舞罗安家的栉名安娜不同,周防爱丽丝的出现是近一年才发生的事情。 因为不肯进门,小姑娘的整个重心都在往后倾,只要面色不善的赤之王现在狠心一松手,立刻就能让她后脑勺着地,用登时到来的疼痛长个记性。但她会这么肆无忌惮有恃无恐,很显然是因为知道自己不会被放开,更不可能脑袋着地。 ——好像闹脾气的柴犬。 藤山大介望着他们,一直到赤之王拎起小女孩的衣领走进店内,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一直盯着对方,实在是胆大包天。 幸好赤之王并没有追究、甚至根本没有在意藤山大介无礼的僭越之举。 因为他的女儿正在嗷呜呜地哭着。 “骗子、尊是骗子!骗子骗子骗子大骗子呜哇啊啊啊……” 这位小公主此时哭得日月无光十分悲怆,仿佛天塌了一般。 不过她虽然哭,却依然努力地在往凳子上爬——这家居酒屋的桌凳偏高,小孩子需要努努力才能坐到凳子上——想去够桌子上的菜单。 ……这是哭饿了吧。 藤山大介没忍住笑出声,连忙捂住了嘴。他一边动作轻缓地坐下,一边看着眉头紧皱的赤之王将女儿抱起放在凳子上。 “骗子!”她不说谢谢。 “吃什么自己点。”赤之王默默承受着骂名,并将菜单放到她面前,“牛丼饭吃不吃?” “吃……不要葱呜呜……” “不行,要吃葱。” “呜呜……骗子……” “章鱼烧要吗?” “要……骗子呜呜……” “小爱丽丝跟爸爸吵架了吗?”居酒屋的老板靠在柜台上远远地问。现在店里不忙,他还能闲得跟客人聊上两句——小客人也算客人,而且比起赤之王,她看起来跟老板更熟一点。 “是尊不对在先的!”一听到有人主动来问发生了什么,刚才还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的小姑娘立刻来劲了。 她跑到柜台边,垫着脚往上看:“爷爷你听我说哦!” “你说你说。” “尊昨天说,只要我答应他一个要求就带我去吃冰淇淋!” “嗯,那你现在生气是因为他食言了吗?” “……爷爷,食言是什么?” 藤山大介看见赤之王撑住了自己的额头,肩膀耸动。十有八九是笑了。 “呃……食言就是,他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老板向爱丽丝解释道。 “那……好像也没有食言……”她只比柜台外侧的桌板高半个脑袋,脸颊肉压在桌板上,看起来很好戳的样子。老板真的伸手戳了她一下,据说手感很像气球布丁。 “具体怎么回事?你说说。爷爷帮你评评理。” “就是,尊刚刚按照约定带我去吃冰淇淋了。” “嗯嗯。” “但是尊拿回来的那个冰淇淋,它化掉了!它不是球球了!” “我说我吃球球的冰淇淋,可尊说融化的冰淇淋也是冰淇淋!”小姑娘越说越激动,“尊好坏!!尊是骗子!!!” 她气得在原地蹦跶、跺脚、张牙舞爪、仿佛第一次见到下雪在雪地里打滚撒欢的南方小熊。 发尾的天然卷跟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而这就是她严正抗议所能造成的最大影响。 “咳……” 这回不仅是藤山大介忍笑忍得辛苦,连老板也笑了。 老板往“骗子”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赤之王没有说话,只是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朝那边亮了下。 是很常见的一种儿童感冒冲剂的包装盒。 偶尔会请假回家帮姐姐照顾生病的外甥,藤山大介对此也有印象。 他很快理解发生了什么。 无非就是赤之王与女儿有约在前,但考虑到她感冒又不能食言,所以想办法把冰淇淋进行了加热。 所以他们那个火焰的能力还能这么用吗?! 一年下来是不是连炒菜做饭的燃气费都能省下不少啊?! 藤山大介的思绪诡异地飘忽了起来。 “小爱丽丝,爷爷觉得尊没有说错哦。”为了不让她吃冰淇淋,周围的大人也是想尽了办法,“因为冰淇淋本身就是一种用淡奶油和各种调味品搅合成的液体。” 老板开始跟她讲道理:“它会变成你看到的球球,是因为被拿到了温度很低的冰箱里冰冻。所以……” 老板的话没能再说下去,因为水开了——啊不,因为周防爱丽丝哭了。 发出一阵仿佛烧水壶烧开水的“呜——”声后,她嗷嗷地哭了起来,十分之伤心。 然而除了正在哭的她,所有人都是笑着的。 店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直到他们点的章鱼小丸子被端上桌,赤之王用竹签戳了一个晾凉表面放到她嘴边,让她尝到上面甜咸口的酱汁,周防爱丽丝才抽了抽鼻子,小口小口地啃食起来。 “尊是骗子……” 一边吃一边骂骂咧咧。 “吃饭的时候不准说话。”赤之王将她啃了一半的章鱼小丸子放回碟中又沾了点酱汁,“草薙教过你的。” 听到“草薙”的时候,周防爱丽丝明显地怔愣了一下,她“呜呜”了两声,像是不服又像是撒娇,但就真的安静下来不再出声。 吠舞罗的内部生态真神奇…… 今天的工作日志有得写了。 藤山大介想。 爱丽丝最近一直在收集大家的生日,知道安娜是十二月八日出生之后,她像一只被撩起毛裤的猫头鹰那样缓缓睁大了眼睛。 “那不就只剩下几天了吗!” 将日期再三确认后的爱丽丝惊慌地在吠舞罗里打转,还差点一头撞在最先推门进来的镰本力夫的肚子上。 这两天这个小家伙因为草薙哥外出以及没吃到冰淇淋,总有些蔫蔫的。忽然莫名变得如此精神,反倒让大家感到意外。 “难道是丽兹终于对草薙哥戒断了?那是不是说明我有机会了?”千岁洋的发言成功地收获了一车白眼。 安娜知道原因,但安娜不说。 她喜滋滋地看着大家猜来猜去,有种只有自己知道某个秘密的骄傲在心中生长出来。 然而和快乐的大家不一样,心里多了很多个问题的爱丽丝又在隔天消沉了下去。 心思很多的幼柴第一次产生了做人还挺累的想法。 她又叹了一声气。 而这是她今天在国文课上叹的第三次气了。 因为个子小坐在前排,爱丽丝非常容易受到关注。 她异常的情绪引起了国木田独步的注意,立刻在自由活动课的时候将爱丽丝叫到了办公室。 “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老师。” 国木田独步从抽屉里拿了一罐动物饼干出来,爱丽丝的眼睛一亮,问他自己可以不以多挑两块大象的。 见她对零食的食性如此高涨,原本还在忧愁学生的家庭是否出现了问题影响到孩子心情的国木田独步愣了一下:“可以是可以……” 不过为什么是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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