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目光看似没有攻击性,却比罗睺那恶劣的视线还要邪性。 哪怕是盘古这么神经大条的人都忍不住沉声道了一句。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我也觉得。】 希榕有些不高兴,她觉得自己最近脾气大概也大起来了,她也不说话缓和气氛,而是直接抬眸和对方对视, 青衣尊者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当然也没有什么攻击性。她的眼睛平静的犹如镜面,清晰的映照出鸿钧此刻的身影。 但就是这样的对视,随着时间越发的久了,就酝酿出让人窒息的沉默来,周围的宾客们压根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他们只知道现在的气氛让他们大气也不敢喘气。 鸿钧眼神微动。 “你在看什么?” 希榕却反问道。“你又在看什么?” 鸿钧没有说话,他率先收回了视线,然后脚步一转,坐到了最左边的那张桌子。偷看的众人心中松了一口气,气氛似乎又回到了刚才的那般热闹。 然而就在这时,盘古忽然提醒道。 【他落下了结界。】 希榕一惊,【落下结界?他不会是要揍我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你瞅啥?’‘瞅你咋滴?’ 然而鸿钧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他坐在自己的矮桌前,视面前的美酒佳肴如无物。只是侧头看着希榕道。 “百年前,罗睺又去找你了对吧?” 他的声音并不算轻,但希榕敏锐的注意到下首坐着的那些宾客面色并无什么异样,她微微一思索就明白过来鸿钧落下结界的用意、他隔绝他们说话的声音。 “没错。” 希榕皱了皱眉,想到百年前的事情,她忍不住又道了一句。 “作为魔祖,他可真是闲得很,见天的往下面跑。” 她这是在暗搓搓的告状,也是希望鸿钧能想想办法,把那个愉悦犯关好一点,别老是放出来毒害世界! “我之前去了一趟天外天,天道最近似乎一直压着他,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再下来了。” 鸿钧话音顿了顿,又道。 “不过他只要找到机会,就肯定会来找你的。毕竟……弑神枪还在你手上。” 希榕对于这个可能性心底光棍的很,反正弑神枪现在已经成了混沌青莲的一部分了,想必罗睺看见它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会想要的吧?毕竟,人家拿刀枪斧钺对打,堂堂魔祖罗睺拿小花花锤人什么的。 当然,就算罗睺真的想要,希榕也是不会给他的。 不过希榕敏锐的察觉,鸿钧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果然,见她没有说话,鸿钧再次开口。 “我这次在天外天听他说了不少事情。有关于你和盘古的。” 希榕拿着酒杯的手一紧,面色冷下来。“那个家伙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我深爱盘古的狗屁话了?!” 鸿钧面色一愣,倒不是因为希榕的话有什么问题,而是他没想到会从希榕嘴中听到脏话。随后他回过神来。 “没错,他确实说了不少他那莫须有的猜测。不过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罗睺的话一向当不得真。毕竟魔最喜欢的就是以谎言诱导他人。” 鸿钧看向希榕。 “所以我希望你也别当真。他在诱导你。” 他和罗睺是宿敌,比谁都清楚罗睺的性子,这家伙无风都能掀起三层浪,一分真九分假的事情他偏偏就能说成个十分真。当年龙凤大劫虽然起源于三族的野心和无量量劫的劫气,但罗睺也功不可没。 希榕听到鸿钧前两句话的时候,本来被鸿钧眼神冒犯的心情好了不少,而听到以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微动。 “展开说说?” 鸿钧缓缓开口。 “魔祖最厉害的手段并非他的武力。也非他的弑神枪,而是他的心魔劫。就算是圣人,也无法完全抵御他的心魔。” “他目前被天道所监管,没有太多的自由,所以只能通过言语故意刺激你,激怒你。他在试探你的实力,也在试探你的底线。” 在一片热闹的婚礼现场,高坐在上首的两人之间气氛冷凝下来,鸿钧深深的看着边上的青衣尊者。一字一顿道。 “他并非是闲得无聊,他这么做不过是想掌控你。就像他曾经蛊惑祖龙、挑拨三族一般。” 何为心魔? 魔祖归位后,修士修道路上多了一重劫难,心境不稳就会走火入魔,轻者性格偏激,重则神智消磨。你以为你是每一个念头都出自你自己,但也许你早就在心魔的影响之下了。 鸿钧的话让希榕沉默下来,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百年前的怒火和突变的攻击力。 【盘古,你觉得百年前……】 【你放心,如果罗睺在你体内成功种下心魔,我绝对不会感知不到。】 盘古打断了她的话,安慰的话语掷地有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帮不了希榕。 而他的话也确实给了希榕极大的安全感,让她的心神安定下来。没错,她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盘古呢。 不过随后希榕的眼神就微沉下来。 【但不管怎么说,他当初确实成功激怒了我。】 她当时的状态很不对劲,或许这是一种身体自我防卫机制,但不得不说,她当时的心境确实很不稳。而在洪荒,心境不稳乃是大忌。 希榕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随后看向鸿钧。 “你今天来,是觉得他已经掌控了我?” 鸿钧摇摇头。 “我和罗睺都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被掌控的,但就算无法掌控你,只需要抓住你的弱点,诱导你往对他有利的方向走,那就是他的胜利。” “弱点?他以为盘古是我的弱点?” 那青衣尊者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角微勾,但眼神冷漠。 “别忘了,盘古已经死了。” 鸿钧却只是淡淡的回望她。 “或许正因为他已经死了,才会成为你的弱点。” 青衣尊者笑容一顿。 “何以见得?” “我第一次去天外天的时候,罗睺曾与我说,你并非如表面上的那般慈悲,你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步步算计,为了维护盘古留下的洪荒,从而故意一步步推着元凰等人走上绝路。” 鸿钧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道。 “罗睺自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或许真的对这样的猜测信了几分。但纵观这命运长河,推着元凰等人走向末路的从来都是他们自己的命运,你所插手的每一件都在给予他们一条生路。就仿佛……你和我一样,也能看见他们的命运一般。” “而盘古殿内的壁画上描绘的很清楚,你和盘古在混沌中一起孕育,在混沌中出世,而洪荒初开之时,是他陪你度过了那段孤寂的岁月。甚至之后又让你落在了不周山巅继续庇佑你。正所谓真心换真心,盘古对你如何自不必说,你之后对盘古的态度我也看得很清楚。” “所以我倒是觉得。你是个很重情的人。你和他之间绝非寻常的友情、爱情、亲情可以比拟。” “但这在洪荒并不是什么好事。求道之人不需要那么多的七情六欲。它们只会牵绊住你,扰乱你的心境。” 鸿钧深深的看向希榕。眼底透着一丝忌惮。 “所以你真的没有怨过吗?盘古一出生就背负开天地的使命,却在开天地后累死在了证道的路上。这何尝不是一种既定的命运。当你眼睁睁看着盘古身死道消的时候,你就一点也没怨过这一场天命吗?”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希榕浑身一僵。 谣言她听多了,脑补怪她见多了,对于这两种她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当她听到鸿钧对自己的剖析后,她的心中反而出现了一丝恐慌。 鸿钧猜的对也不对,希榕和盘古之间的情谊自然不是寻常的友情、爱情、亲情可以比的。但盘古充当的并非一同出世的陪伴者,而是一个穿越到未知世界的她所能够上的唯一一块浮木。 当时的她才穿越进洪荒。天地初开之时,没有半点生命的迹象,甚至连日夜都没有。 这样漫长到恐怖,孤寂到恐怖的时光不是一个普通人能轻松适应的。最可怕的是,当时的她被禁锢在那,连动不能动一下,仿佛一个植物人。那是一种让任何一个普通人想象一下都会窒息的情形。 希榕有时候后知后觉的回忆起当年,总会想到,若是那千万年当时没有盘古的陪伴,没有盘古的碎碎念,她会怎么样。 甚至就算是现在,她也无法想象,若是她体内没有盘古的一丝元神时时刻刻和她交流,她又要如何痛苦的去适应这个和她格格不入的世界。 而鸿钧最后一个问题,她之前一直刻意的没有去想,但现在想来,当年的她确实是怨的,盘古会死这是命中注定,而她深知结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友去死,这样的情况谁能不怨? 她既怨盘古明知会死还笑得那么坦然,她也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同时,或许就如鸿钧说的,她也曾怨恨过那结局已定的天命。 当然,这一切都在她发现盘古还活着的时候烟消云散,但若是……盘古当时真的死了的话,当年的事确实可能会成为她心头永远无法抹平的一根刺。 希榕垂下眼眸。忽然明白过来鸿钧的意思。 “罗睺这样肆意妄为的人被天道一直强压着,想必心里很难受吧。他一直在拿盘古的死刺激我。是想激起我对天道的怨恨?” 让一个愉悦犯去坐牢可以,但让一个愉悦犯去一个空荡荡的,连个活物都没有的监牢并且是终身□□的话,那简直是要把人逼疯的节奏。罗睺这样的大能心神坚韧,所以他不会疯,只会疯狂的寻找能自由的可能,而还有什么……比掀翻天道自己当家做主更符合他的性格的呢? 这种事,或许旁人想都不敢想,但魔祖却一定敢想,又或许更深入想一下,万一人家志向远大,想要通过掀翻天道来证大道呢? 虽然上一个这么做的盘古死得很惨,但大道圣人实力可是比肩天道的,这样一个位置岂不比受制于天道之下要更爽快的多? “不错。” 鸿钧想到搞事情的罗睺,眼神微冷的点点头。 “他是魔祖,就如盘古生来就是要开天地一般,他的使命一直都是搅乱这个洪荒,让整个世界鸡犬不宁。他找上你,第一次或许只是试探,看看自己的猜测对了几分,但第二次……” “就是纯粹的想要激怒我。他和我交手的时候很兴奋,他在试探我的身手。或许……也在试探我够不够资格做他的棋子。” 希榕缓缓接话。脑海中回忆起百年前的情形,最开始罗睺东拉西扯的,或许真的有几分好奇她和盘古之间是否有别的关系。毕竟罗睺这种家伙喜欢挖别人的伤口和秘密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之后罗睺一直对她喊着什么守寡之类的事情,那就是纯粹的想要激怒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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