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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说话都含蓄，雍正帝却一下子听懂了一样，面色难看了起来。 毕竟是少年夫妻，他们还是有些感情在的。虽然自从弘晖夭折后，乌拉那拉氏便对自己有了心结，觉得是他纵容后院的女人才酿成这样的结果。但是嫡子死去，他也是痛苦的甚至不亚于她… 那段时间是雍正帝过的最难的时候，自从弘晖去世后，自己也有好几个孩子陆续夭折，把他的整颗心都折磨得冰冷… 乌拉那拉氏性子倔强，再加上后来太乙告诉她身体损伤，很难受孕…她便仿佛彻底死了心一样，失去了斗志，再也不想着怀孕当母亲，而是一心执掌着手里的权柄… 这个时候的乌拉那拉氏是最令雍正帝失望的，一个沦为权力欲望的傀儡的女人，让他觉得十分可怕… 帝后两人也越走越远，他们的心也间隔得越来越远，心结也彻底解不开了。 直到后来乌拉那拉氏做下一些错事，甚至涉及到子嗣，但是雍正帝从来没有深究。他想着弘晖的夭折，想着这些年来乌拉那拉氏为他做的一切，他总是不忍心。 可能在现在的乌拉那拉氏眼中，权力是她拥有的所有东西，他再也不能承受失去的痛苦… 所以便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了那些年，好在乌拉那拉氏还不算太过分，雍正帝也终究忍下了她。 他也知道这几年乌拉那拉氏身体不太好，专门叮嘱了太医院的太医精心照料，甚至还不放心钮祜禄氏… 他觉得他对乌拉那拉氏做得已经仁至义尽，但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她的身体亏空竟然这般严重。 思虑过重？她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呢？她与他之间没有嫡子。 弘历已经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这些年来弘历做的一直让他很满意，而且弘历为人宽厚，钮祜禄氏也不是难相处的，日后他的日子一定过得不错。 他不知道乌拉那拉氏还在想些什么，就算是弘历未来即位了，她不也是母后皇太后吗？难道弘历还敢不敬重她吗？不怕被天底下的唾沫星子淹死？ 雍正帝苦笑一声，他连自己百年之后的事情都替乌拉那拉氏规划好了，她却不领情。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是沉浸在往日的悲哀里走不出来… 对于自己嫡子的夭折，他难道不心痛吗？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整个天下还需要他撑起来，他不能倒下，也不能沉湎在过去中。 籹娘啊，总是这般倔强…跟朕犟了几十年，还不算完！难道这样的心结还要带到棺材里去吗？ “还有多少时日…”雍正帝的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回禀陛下，不过半月…”太医说着瑟瑟发抖，就连这半个月还都得是皇宫里的珍贵药材吊着命，人参鹿茸补着身子… 毕竟皇后娘娘身体亏空已经不是一年两年，这些年来也一直压抑着，积劳成疾，内心忧虑…不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其实太医们说的轻松，半个月的功夫也得耗尽他们太医院上下太医的毕生所学了… “尽力医治…”雍正帝的话，一字一顿。 太医应诺。 “你说她总是这般想不开…”雍正帝喃喃说道，声音很小。 能够听见这话的便只有熹妃了，她却不敢应答，只垂着头。 其实这几年来她与皇后一直关系和睦，大致也能知道她的心思，甚至要比皇上了解。 她未必是觉得弘历即位有什么不好，只是有些不甘心，毕竟她自己是正室，而以后恐怕要向弘历母子低头，以她的骄傲是怎么也忍受不了的… 再加上弘晖去世以来，对她的打击太过沉重…而那样的打击又引得她自怨自艾，抑郁了这么多年，身心早已都出了问题… 她这辈子太苦了，本来就是严肃清正的人，从一开始便不太得雍正帝的喜欢，好不容易生下了嫡子，却半路夭折，而自己的丈夫却没能为自己撑腰，而是宠爱着后院那些妾室。 但是这样的话，熹妃也只敢想想没法说出来，毕竟她就是雍正帝的妾室，她也算是夺走乌拉那拉氏宠爱的人，但是这边能怪她吗？ 只有那样的一个男人，如何不争，如何不抢？这便是后宫女人的残酷。 你若是不争不抢，只有化为红颜骷髅，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便没了。 就是这样残酷，谁不想当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人呢，若不是逼不得已，又怎么会想杀人害人呢… 熹妃突然觉得身心俱疲，不管是从前的后院，还是后来更加吃人的皇宫，不都是这样吗？但是现在的她，也都算是走过来了。 熹妃突然很羡慕月嫣，至少现在，弘历心里便只有她。
第185章 殁了 等到太医离开后，场面又陷入了僵局，一时间空气都变得压抑了起来。 “吴扎库氏，你怀着身孕便先回去。”熹妃低声说着。 雍正帝往这边看了一眼，点点头。 就算是皇后生病，如今也没有什么危险，用不着一帮小辈儿围着瞎折腾，他们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吴扎库氏捧着肚子犹豫，终究也没敢先回去，而是被坤宁宫的下人安排去了偏殿稍作休息。 又过了片刻，皇后清醒过来。 雍正帝上前握住她的手，“籹娘…” 他的称呼让乌拉那拉氏愣了一下，已经几十年了吧，他没有开口这样叫过自己… “皇上…”乌拉那拉氏声音里说不出的虚弱，她扯扯唇苦笑，原来自己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了吗？就算是身边忠心的奴才，还有熹妃他们宽慰自己，可自己却终究走不出那个坎… 乌拉那拉氏转头看了看，围了满屋子的人。没想到一次性惊动这么多人，是在这样的场面。上一次自己被这么关注的日子，是什么时候了？ “你们都下去吧，今天太晚了，也劳累了。”雍正帝沉声开口。 熹妃领着妃嫔，应诺下去了，弘历他们也跟在熹妃后面出去。 “四爷…臣妾不后悔，不后悔遇上您…”第一次与雍正帝相遇，便是在贵妃佟氏开办的宴席上。 那个时候的雍正帝神色严肃，看起来一板一眼的却格外俊逸。 乌拉那拉氏从小养在闺阁之中很少见到外男，如今突然见到一个这样英俊不凡，出身高贵的男子，一下子少女心也是砰砰直跳。 更何况她也知道此次来参加宴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赐婚这个四阿哥吗？ 听说贵妃娘娘对自己有意，那个时候的乌拉那拉氏突然涨红了脸… 而他们成婚后的经历也告诉她，虽然雍正帝算不上特别喜欢她，但是毕竟是正室，给了她足够的敬重和爱护，也从来没有让什么人逾越了她…而且那个时候雍正帝急切地想要一个嫡子，他们过得也蜜里调油一般。 事情可能是在弘晖夭折发生转折的，那也是乌拉那拉氏度过的最痛苦艰难的一段时光… 而现在，乌拉那拉氏转念一想，已经二十年过去了…自己的弘晖已经离开自己那么久了，自己却从来没有放下这件事… 她不算是一个合格的额娘，但是她想求弘晖下一世能再投生在她的肚子里，让她来好好爱护他。 这样说着，乌拉那拉氏便感觉自己体内的活力在流逝，眼睛也有些困倦，眼皮沉重了起来。 “籹娘？”雍正帝急促地喊道。 太医早早的等在一边看到乌拉那拉氏的情况，便急忙上前来，细心把脉，“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只是昏睡了过去…不过恐怕撑不了太长时间了…”他也只是给雍正提提前打一个预防针。 太医心中一惊，谁能想到皇后娘娘身体要比预料的还要虚弱些… 他的冷汗便开始往外冒…可不能让皇后娘娘变这样去了，到时候盛怒之下的雍正帝恐怕会让他们整个太医院陪葬的… 雍正帝便默默的坐在那看乌拉那拉氏，半晌沉默不语。 等到第二天，雍正帝推了早朝，这是素来勤勉的雍正帝从来不会做的事情。 但是短短几年间，他便受到了贵妃病重去世和皇后病重的沉重打击… 朝臣听明了苏培盛的转述后沉默不语，低头叹息。在朝臣们的心中，乌拉那拉氏是位合格的国母形象。 无论是在宗室还是朝廷里，认可度都很高。 皇后娘娘生病了，甚至有要不好了，朝臣心里很是忐忑。 再联想到近日宝亲王的得宠，有些人不由得想，若是皇后真的没了，雍正帝会不会立熹妃为皇后，母凭子贵呢？ 当下众人心思难以揣摩。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弘历和月嫣便时常往宫里跑，皇后身边伺候的人很多，自然也不缺他们两个。但是该尽的孝心还是要有的。 但是弘历被公务缠身来的便少些，不像月嫣这样频繁地呆在坤宁宫和永寿宫。再加上月嫣还有府里的孩子要照料，整个人便又瘦了两圈。 “这段日子你也真是辛苦了，不过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咱们可容不得人说了什么闲话！”熹妃低声嘱咐着，“不过昨日太医过来禀告，皇后娘娘恐怕有什么不好…咱们得早些准备着才行…” 月嫣点头称是。如今弘历刚刚被封了宝亲王，风头正盛，而后宫里皇后又出了差池，往后最大的便是熹妃了，他们正在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自然是不能出什么差错的。 说不定此刻便有无数人指望着他们做什么错事，从云端上跌下来呢！ 这日傍晚，月嫣刚刚回到府里，只安排下厨房呈上晚膳，等着弘历了。 “熹妃娘娘召您进宫去！”一曦气喘吁吁地过来。 月嫣猛地站起身来，恐怕是皇后那里出事了！不然便解释不了，自己刚刚从宫里出来，便又被熹妃召回去。
第186章 结束 等到月嫣匆忙赶到坤宁宫的时候，弘历弘昼，吴扎库氏已经等在那里，接着她便并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细弱的哭声。 月嫣听出来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主事嬷嬷的皇后娘娘奶娘的女儿，进宫做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性子十分活泼，从来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开心果，皇后娘娘甚至拿她当女儿一般疼爱。 最近这段日子月夜每一次去坤宁宫，便能听见她的欢声笑语，故意搞怪，逗皇后娘娘开心…所以月嫣对她的声音十分熟悉，没想到她还有这般伤心绝望的时候… 内室的门开了，月嫣跟在弘历身后与弘昼他们一起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殁了。”苏培盛一甩浮尘，扫视一圈，沉声开口说道。 接着便奏起了音乐，当下宫中的所有人便都知道皇后殁了，随即收敛了神色，再也不敢露出一丁点欢笑的颜色来… 弘历他们也由永寿宫的宫女们引着，下去换上布衣。 满洲旧制：国有大丧，皇帝及宗室公以上，孝服俱用素帛。但是从孝庄文皇后丧事，康熙帝一改旧制，谕令“今孝服俱改用布”。直到雍正朝也一直谨遵雍正朝的旧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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