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半透明的屏风,春日遥看到他放下手中的袋子,脱掉身上不常穿的西装外套, 挂在衣帽架上, 精壮的背部肌肉群线条随着这个简单的动作在熨烫平整的衬衫下极具力量感地起伏着。 分明只是一个背影而已。 春日遥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下意识地舔了下在冷空气中暴露太久而有些干枯发白的嘴唇,心想,有时也不能怪自己色令智昏……毕竟五条悟这个人实在是太可口了。 忽然, 男人很轻地笑了一声,或许是因为在黄昏明灭不定的光线中, 他的声音听着也比往常要更低沉一些: “醒了?” 春日遥迟钝地眨了眨眼睛, 直到一根打弯的上睫毛涩涩地在下眼睑上剐蹭了一下, 她才慢了一个八拍地意识到, 六眼, 在这个距离下,即使是背对她的姿势、即使隔着聊胜于无的屏风,她刚才的神态在他眼底恐怕都是纤毫毕至。 五条悟绕过绘着泼墨梅花图的屏风走到她的身边,他把那条勒得太紧的丝质领带扯松, 又一粒粒解开衬衫上端的三粒扣子,漂亮的锁骨和胸肌线条在领带的晃动下若隐若现。他弯下腰, 宽阔的肩膀遮住了外部唯一的光源, 压迫感十足。 春日遥下意识地在松软的被子里朝后瑟缩, 却被人隔着被子精准地按住膝跳反应里最敏感的一点: “遥,我现在饿了。”声音居然听着还有点委屈。 饿……春日遥听到这个词,心中警铃大作,被诱人男色和睡意淹没的理智迅速回笼。 她立刻开始挣扎起来,不行,绝对不要,至少现在还不行,明天吧,等到明天可以吗? “明天……”五条悟居然还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慢条斯理地回复她,银色的睫毛如振动的蝶翼那样扇动两下。“要等那么久吗?明明特意让厨房做了你喜欢的吃的,嗯……还都是些清淡的汤汤水水,想着我们一起吃的。” “……”您那个神态,那个动作,要说没有擦边的暗示成分谁会相信吗?谁家吃饭前是要露个胸肌的?我倒是看到您老娘被媒体偷拍的照片里她和一群露胸肌的美男一起用餐,满脸矜持,但又透着这个年纪贵夫人难得一见的满足和幸福……无论她的神态是不是对主厨的高度赞扬,但那个情况下,主打的也不是美食美器而是秀色可餐好嘛? “不过,在吃饭之前还是得上个药吧。” 春日遥瞪大眼,下意识地挣扎,但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不备里,骨节分明的手掌已经按在了大腿上,在柔腻的软肉里重重下陷。 差点忘了,在六眼的加持下,五条悟才不会在时机上犯任何错误。 结果还是让他得手了一回。 五条悟恋恋不舍地把手指从被子里抽出来,超级恶劣地对她展示掌心和掌缘大片的湿痕,春日遥抓起枕头盖在脸上平复呼吸,压根不去看他,结果这个人居然还凑过来问药膏都被冲走了要不要好好地再涂一次。 “不要。”春日遥身体力行地拒绝。 “这也是弃猫效应的一环啊。”身后的床榻微微下陷,五条悟意犹未尽地隔着被子从身后抱上来,语气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虽然说是为了重要的仪式才回五条家的,但来都来了,有些有分量的咒术家族的来人也不能不见。但春日遥连着告病了两天闭门不出,这件事甚至还惊动了五条悟的老爹空大人。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前代家主为了表示对自己儿子女朋友的关心,放着自己party上的一大堆环肥燕瘦莺莺燕燕不泡,特意带着贵重的礼品和自己的私人医生一起来看她。春日遥把头埋在被子里听着五条悟在隔壁十分不耐烦地应付他,最后这厮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地拍了拍已经距离成年四年之久的儿子的肩膀,感慨地说你也到了这么青春躁动的年纪了啊。 怎么说呢……春日遥倒也不是什么对这种事避之不及的保守派,但这种微妙地把自己的生活公之于众的羞耻感…… 何况她不是,至少不完全是因为做一些爱做的事太过度才卧床不起的。 时间回退到两天之前,在重新握住自己在四年前编的绳结套上猫猫头的时候,春日遥感觉到一股隐约的束缚在自己脑后解开了,与此同时她脚下一软,体内的咒力几乎伴随着束缚的解开瞬间被抽空——春日遥不算是咒力量大到夸张的类型,但她本身的术式就能把外部的咒力化为己用,领域·归墟更是汇聚了千百年来灵魂往生前全部咒力的深渊。 正因为如此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接近术式熔断的情况。 五条悟一把抱住了她,在这种搁在言情剧中必须慢镜头四目相对互诉衷肠转上七八个圈的剧情里,春日遥却只觉得喉头哽咽。 她该说什么呢?原来陪她走过那么远路、经历过那么多事的都是五条悟;原来过了这么久,无论是以人还是猫的状态,他一直在等着自己回到他身边;原来,在那些黑暗的、冰冷的、踽踽独行的日子里,春日遥从来不是一个人。 她平时辞锋锐利惯了,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紧紧地、用自己此刻最大的力气回抱回去。 “悟……”春日遥很小声地抽咽了一下,“我……” “嘘。”五条悟的回复是手指压上她嘴唇,“有人来了。” 五条悟抱着春日遥躲进衣柜之中,顺手关上柜门,示意她不要发声。 “……?”春日遥满脸疑惑,虽说咒力在解开术式的瞬间被抽空,但感知力还在的,在咒力的视阈内,她能察觉到是两个咒力量很少的……唔,女性大剌剌地走过来,她们完全没有试图掩饰自己的行踪。 在当今的咒术界,大概还没有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到不加掩饰地擅自闯进五条家。 那更大的可能就是…… “奇怪啊,今天明明灯是关了的。难道有贼么?”一阵锁链和钥匙拧动的哗啦声,颇有些年纪和分量的大门被启开,春日遥在衣柜的缝隙中看着两个披着衣服、睡意惺忪的侍女结伴走进屋里,疑惑地四处张望。“难道是进了贼?” 这就是她曾经的房间,夤夜造访虽说是怪了点儿,但也可以解释说是她晚上睡不着觉追忆似水年华,不走门进来也可以说是不想惊动别人……本来就是怎么都说得通的事,所以说为什么要躲进柜子里啊? 柜子容量有限,里边还挂了几套她当年的制服,因此身量在水准以上的两个人只能尽量贴近。 在远离城市热岛效应的郊外,五条家的夜晚其实还挺凉爽,但紧贴着处在密闭空间,呼吸相闻,氧气含量下降,春日遥鲜明地感受到这片散发着衣物清香的狭小空间中温度逐渐升高,滚烫的皮肤隔着薄薄的衣料熨烫着彼此—— 有点难受。 春日遥松手仰头,试图从眼神的交流中获知五条悟这么做的动机。 但很快她惊讶地发现在五条悟短发支楞的头顶,一对和他发色同色的、柔软的、覆盖着一层绒毛的兽耳从银色的发丝中延伸出来。 春日遥愣了一下,下意识往他上衣下摆处摸索,果然,从尾椎骨部分探出来的、毛发蓬松的大尾巴先是抗拒地从她指缝中溜走,摇摆到另外一边,两秒后又摇回来,热情地裹缠在她的手腕上。 ……什么情况? 春日遥近乎大脑宕机地撸了两把手感颇好的尾巴,全然没注意到天蓝色的眼睛已经暗沉下来,五条悟灼热的手掌顺着顺滑的制服面料一下子上移到她纤细的脖颈处,粗糙指腹卡住她下颌,重重地亲了进来。 原来没有完全变回来的不止是耳朵和尾巴,连舌头也……猫科动物上的舌头上覆盖着一层形同倒刺的丝状乳突,此时此刻这些倒刺虽然有所软化,但对于脆弱的口腔黏膜来说这样的刺激还是过分了。春日遥费了好大力气才遏制住几乎要从喉咙中迸发出的尖叫。 更过分的是这个人居然连卡在她腰上的另外一只手也松开了,春日遥只能全凭着自己手臂紧紧搂住他才能稳定住身体。 “哪有什么小贼敢在五条家乱晃啊?”隔着一层薄薄的板壁,侍女睡意朦胧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她耳中。 “以防万一呢……”她的同伴回答说,“这屋里也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该不会是在柜子里吧?” 春日遥细细地打了个颤,手掌按在五条悟胸前立刻就要推开他,但似乎已经在这个地点亲吻中找到乐趣的人并不打算跟她分开。他空着的那只手卡在她后颈处用力往前推,粗糙的舌尖在喉咙入口的地方打了个转—— “喵——”在侍女的手即将扣上衣柜门时,一只小花猫忽然飞快地从她脚底下朝着门口蹿了出去。 “哎呀!”侍女惊叫出声,应激地蹦了起来。“这里怎么会有猫?” “神官大人养的嘛。”她的同伴拉扯着她往外走,“它们不仅会开灯还能自己拧水龙头呢。你是不知道,早几年的时候,我看到神山上一只猫,在下大雪的时候,一点也不怕冷,随随便便就往山下冲了下来……这是遥小姐的私人空间,眼见着她马上就要入主五条家,我们只负责看守,能不动就不动的好……” 她们是什么时候离开、关灯又重新落锁的,春日遥已经完全没有注意到了。而她恢复神智,想起猫身上有倒刺的地方可不止是舌头还有……的时候,又完全已经来不及了。 五条悟把试图从床上爬下去的她一把拽回怀里,一边按揉她小腹一边确认自己所在的位置,往日清朗的声音里听上去有一种食肉动物特有的、残酷的占有和掠夺感。 “随便说什么‘猫只有十几秒’的时候要想好后果吧?” “……我想去洗澡。” “不行。”五条悟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给了她一个从身后紧贴皮肤的、汗水盈盈的拥抱,“猫可是占有欲很强的动物,对自己认定的东西,可是一定得好好标记上自己的味道。” 第129章 番外四·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母亲大人(一) 春日遥穿越了, 在一个假期的悠闲下午。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风和日丽,既没有风云色变飞沙走石也没有天生异象九星连珠,一切平淡到春日遥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穿越了。 她穿着件印花的轻薄浴衣, 踩着木屐哒哒地穿过一条回廊的拐角,耀眼的阳光从枝繁叶茂的常春藤缝隙中滤过,落在她的左眼之中,她因为这刺眼的光线短暂地眯了下眼—— 一名身着色无地的侍女满脸惶急地从另一边小跑过来,差点和她撞了个满怀。而在看到她的瞬间, 她几乎是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夫人, 您刚刚去哪了?大家都在到处找您。” “……?” 结婚和生子目前并不在春日遥的人生规划之中,她明确地对五条悟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也因此虽然整个五条家都默认她会顺利入主这个庞大的家族,但所有侍女和仆从还是对她使用“遥小姐”这样的称呼……这姑娘上来就喊“夫人”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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