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大学的时候就考取了初级驾照, 和同学凑钱租了一辆破摩托,不上课又天气好的时候总是出去乱转,差不多跑遍了京都的每一个角落。”春日遥的眼睛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路边穿浴衣的漂亮姑娘们在公园里的樱花树底下拍照,我们就猛地从路边拧着把手冲过去,带起一阵大风,姑娘们的裙摆和粉白色的樱花花瓣一起在风中翻飞,那场景真是美极了。” 小哥听着很是神往,又有些遗憾: “我也在京都住过一年,但那时家里太穷,大半时间都在忙着打工赚钱,直到来了东京才有了自己的第一辆二手机车。不过东京的红绿灯实在太密集了,如果不是高手,连车速都很难加起来。” 春日遥笑笑,把签好名字的签收单递给小哥。小哥核对字迹无误后,把两个崭新的头盔和票据交给了春日遥,冲她挥挥手,又提醒道: “虽然您是机车老手了,但这样的长裙实在有些危险,很容易被车轮卷进去。” 春日遥神色自若地拎起裙摆打了个结,她在长裙底下还穿了条牛仔裤,显然为这场出游做足了准备。小哥竖起大拇指: “那就祝您武运昌隆吧。” 春日遥拆开一个头盔的包装,比划了一下大小后就试图把它扣到五条悟头上。五条悟有点挑剔又有有点嫌弃地看着头盔上的猫耳朵: “不戴也没关系吧。” 他说的是实话,在能够全天候开启无下限术式后,任何基于外力的防御对五条悟而言就不再有任何意义了,他就是天下最强的矛和盾。 “不行哦,会被交警追着满大街跑的。”春日遥也给自己戴上头盔,“在京都时,有一次出门太急就是忘带头盔,被交警追着跑了三条街。好不容易把他们甩掉,却发现绑在后座上的快递已经不见了,只好沿着开过的路返回去找,最后在池塘里看到被浸了一半的快递盒——” “快递?” “那时我也很穷啊,交完学费后我连泡面都吃不起了。”春日遥神色坦然,“所以在了解京都的街道分布后,我就找了份送快递的工作。想必于学生党一拥而上的便利店工作,这个活儿相对来说时间比较自由,收入也更高一点。我车技蛮好的,对路又很熟悉,所以得到了广大客户的好评。” 其实五条悟知道春日遥有过一段开着摩托满大街乱跑的日子,在她身边监视的调查组将她的生活如实地通过照片和文字反馈给东京。但即使是在监控最严密的第一年里,这样的经历也只是用轻描淡写的一两句话概括过去了,五条悟也只以为她和自己的新朋友欣赏这个城市每一寸骨骼和肌理里的美丽,对她的窘迫、痛苦和无奈一无所知。 “后来呢?” “我超心痛的啊,快递损坏要从工资里面扣钱,而且那天我送件的客户是个每次过去都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太太,附近那一片送件的快递员都曾被她以各种理由投诉过,有个人说她这是将‘京都人的冷酷和傲慢展现得淋漓尽致的女人’。我心想这不得被她骂得狗血淋头,但天大地大客户最大嘛,我从河里把那个快递捞起来鼓起勇气敲开了她们家的门。” 春日遥笑笑。 “结果她看我跟落汤鸡一样的尊容,完全没有责怪我,还让我去她们家洗了个澡。洗完澡后还邀请我一起吃牛肉火锅……我那叫一个受宠若惊,吃饭的时候她就问我是不是京大的学生。我说是啊,她说学生还是得以学业为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说这算借我的,等我有钱了再还……一个学期后我跟着学院导师做项目,除了全额奖学金之外还拿了一笔钱。那天我久违地开着我心爱的小摩托,想要去表达感谢并把钱还给她,却发现她前几天已经因病去世了。接待我的是她的女儿,那也是个很温柔的中年女人,女人说家慈提起过你,说她其实不是打算借钱而是打算资助我读书,希望我能过得自在一些……” 春日遥跳上重型机车,扭头拍了拍自己的车后座,在灿烂的阳光里她的笑容点亮了秀致的五官,笑得明眸皓齿眉目生春: “在这么好的天气里,最自在的不就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在街上瞎逛吗?” “真厉害啊。” “遥的车技确实不错。”家入硝子看着即将消失在监控中的背影,那辆重型摩托在她手中就像是一尾灵动的游鱼,在滚滚的车流中抓住每一个可能的缝隙,然后轻盈地穿梭过去。而她车后座的五条悟委屈地蜷曲着长腿紧紧抱着春日遥的腰,虽说戴着头盔看不清表情,但怎么看都颇有几分小鸟依人式的楚楚动人……家入硝子拿出手机对着清晰度不高的监控屏咔嚓留下了一张照片。 “虽然我不开车,但在东京的路况中开出这个车速一定很难吧。”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不愧是遥啊,这一手色*诱术玩得炉火纯青。”钉崎贺川比起大拇指,“在‘六眼’面前撒谎来完全也面不改色心不跳。” “有时候也未必是没能察觉,只是在复杂的感情面前人人都有可能自欺欺人,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 “都说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钉崎贺川点头,“家入医生你这是要超脱传统医学的范畴去研究人和人的存在之类的哲学了吗?” “不,只是在想人类的情感如果不那么复杂,那些嗷嗷叫唤的奇形怪状的咒灵就会少很多了。” 钉崎贺川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手机看向屏幕上的东西,眉毛讶异地上挑: “这是……” 五条悟在时速八十码以上的机车后座淡定地从衣服口袋中摸出手机,即使有头盔能隔绝大部分迎面而来的疾风,在这样速度的摩托车上大部分人往往只能抱紧骑手的腰动弹不得,更有甚者还会因此产生所谓“吊桥效应”衍生出许多痴男怨女间的复杂感情。但五条悟完全没受影响,他摸出手机的表情和坐在路边咖啡厅的路人差不多。 他收到的是一封附带视频文件的邮件,发件人伊地知洁高。 一片辽阔的海域,从海水颜色上看应该还是近海区域。天气晴好,豪华的游艇在湛蓝的海水上翻出大片白色波浪,拍视频的人大概也是相邻游艇上的某个游客,他一边和自己的女伴说话一边随意地拍摄着,海风中夹杂着女人的娇笑和捶打…… 这样的无聊情节大概持续了有半分钟,在五条悟觉得不耐烦前变故终于发生了。 没有任何事先的预兆,在海水中乘风破浪的游艇中间陡然裂开了一道缝隙,然后扩大到整个中心部位。只用了几秒钟时间,满载的游艇就像被烈性炸*药袭击那样四分五裂,连同船上的游客,鲜血在蓝色的水域中扩散开…… 相邻游艇上的人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高分贝的尖叫声和“快报海警”的吼叫声即使经过了播放器的削弱也还是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恐惧。但同样的命运很快也降临在了他们身上,手机屏幕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可怕的断裂声——然后视频结束了。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把视频往前拖动了几秒,在前一艘游艇裂开之前,低沉的海风中似乎夹杂着人类能听懂的语言,但它的频率和海风如此相似,所以很容易就被海风掩盖过去。 “全部……去死。” 除了极特殊的几个之外,能产生和人类沟通的灵智的咒灵,一般默认已经达到了特级的水平。 “到了。”春日遥放慢车速,在巨大的广告牌前停下车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九点第二更(今天必须跑成) 第84章 变故 “在爱知县的海边、青森县的山里和广岛的车站都疑似出现了特级咒灵级别的暴动啊。” 夏油杰随手把几张洗出来的彩色照片钉在靠窗的软木板上, 照片上似乎都是些烈度相当大的灾害事件,建筑崩塌、船只四分五裂、整片森林以接近麦田怪圈的螺旋纹路熊熊燃烧……在这种级别的灾害前个人的挣扎显得如此无力,断裂的残肢和烧焦的尸体随意散落在画面中, 但夏油杰并未流露出什么悲悯之色。 虽然日本从来就是个自然灾害多到隔三差五就要玩弄一下人心态的国度,但如此频繁的灾害事件还是引起了一般民众的热议。新闻频道里内阁官房长官言辞恳切地在话筒前鞠躬道歉,表示了对以上事件的关注并将在第一时间派遣救援队伍前往各地对受灾民众进行救援。 “夏油大人您要去这几个地方收服特级咒灵吗?似乎都是很强劲的家伙,对您一定比现在那些无聊猴子身上收集的咒灵有用啊。”菜菜子看着电视里官房长官褶子堆到一起的老男人,轻蔑地笑笑, “明明那个级别的高官已经知道咒灵的存在了吧, 但当着新闻媒体还是要说些言不由衷的假话, 骗骗无知的家伙们。” “不。”夏油杰说,“这种规模的特级咒灵出没,已经不是一般的咒术师们能解决的范畴了, 虽然悟最近和咒术师高层闹得很僵的样子,但这种涉及到一般民众的咒灵事件, 他也只能责无旁贷地去承担了吧, 而且……”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是袖手慢悠悠地走到窗边, 将糊着白纸的窗户推得更开一些, 混合着春天花木香味的风涌进屋内,带动得案上纸卷翻飞。 “说起来,最近一直没有看到真奈美啊,她去做什么了?” “好像是和拉鲁发生了争执, 然后去东京街头帮您寻找中用的咒灵了吧?”美美子说。 春日遥开开心心地接过剧院售票员递给她的两张票,五条悟并没有和她一起排队, 而是站在较暗的地方摆弄手机。她站在明亮的光线底下, 因此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 只知道他在车上收到邮件后就一直有点心不在焉,于是她捏着票走过去。 明明只是简单地站在光线晦暗的角落,五条悟身上的气度却完全地改变了。在几分钟之前他还是跟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在樱花季的东京漫无目的闲逛的男孩,而现在他是以最强之名屹立于术师的巅峰、承担起全体人类命运的特级咒术师,那双隐匿着银河、星海和晴空的蓝色双眼被小小的手机屏幕映衬得莹亮而冰冷。春日遥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等他发完这条短讯。 “悟,怎么了?” “不,只是有几件小事,不用担心。”五条悟伸手压了一下她因为取下头盔后就倔强地翘起来的一撮呆毛,露出了带有歉意的笑容,“不过这次的演出……” “没关系,下次再来看就好了。”春日遥体贴地说,她低下头把两张票折好收进口袋,“那么,我先去退票,然后现在回家去……” “不。”五条悟走到她身边,粗粝的指腹轻轻按压她的脖颈,带来麻而痒的触觉,那里是她脖子上佩戴红宝石项链的地方。 这条项链自从五条悟给春日遥戴上之后就一直没被取下来过,因为它的锁扣的位置由她本人操作相当不方便,她也对五条悟委婉地表示过老是带着去洗澡宝石可能会被碱性洗涤剂腐蚀,要不干脆平时就取下来不戴了吧,但五条悟丝毫没有吝惜物力的自觉,挥手表示腐蚀就腐蚀了吧,下次再换新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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