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睫毛不停地扑闪着,往日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此刻更是充满了疑惑与后悔,李晋卿只看着他的眼睛便知道自己多日来惩罚梁山以唤起五阿哥羞耻心的法子到底还是管用了的。 眼看着五阿哥如今这般手足无措的样子,他这个做老师的只需要再添把柴便能教会五阿哥这人生第一课——怎样承担自己的责任,怎样学会守规矩。 只是李晋卿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正为自己的教学成效小有成果而感到高兴的同时,他的教学对象不但没开始自我反思,还反而走起了邪门歪道,一本正经的开始祈求、威胁、胁迫起他的闺中密友皮卡丘寻求解决之法。 胤祺;【皮卡丘,你忍心看着好汉受苦而见死不救嘛?】 皮卡丘:【这话不该问问你自己嘛?你自己的错误自己承认不就好了!】 胤祺:【那怎么能行?我还是个小宝宝,我的小手还不足以承受这样的痛苦,我还需要长大一段时间哦!不是胤祺怕痛哦!实在是……我还在长身体呢!】 皮卡丘:【你这个诡辩论……真是绝了!】 胤祺:【我不管,我不管!你快帮帮梁山!你要是不帮梁山,我就再也不上学了,再也不和你一起看动画片了,再也不陪你聊天了,一句话都不和你说哦~】 胤祺半是威胁不是勾引的语气显然让系统皮卡丘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和自己聊天还成了他的施舍了?自己要是不答应他的条件,反而成了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了?这天下还有天理可言嘛? 胤祺不再张口,刚才还你来我往的两人中间就只剩下了长长的沉默和孤寂,这么快就感到孤独了嘛?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和自己说话的人突然就这么屏蔽了自己,难道他准备以后再也真的不和自己说一句话了嘛? 长久的思量过后,皮卡丘终于再次开口。 皮卡丘:【你不能总是这样要求我为你解决麻烦,否则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又不用面对困难、挑战,又能够享受金钱与名望,那也太过舒服了!所以……我只能和你签订一个咸鱼契约了!】 皮卡丘:【咸鱼契约?什么叫咸鱼契约?】 皮卡丘:【皮卡丘今日与主人签订咸鱼契约,因本着人道主义与私心的份上,每月给予主人胤祺一天作为咸鱼日,每至该日诸事皆宜、百无禁忌,所有麻烦与困难通通绕道而行,即便只当作一条咸鱼也能一路躺赢。 同时作为代价,主人胤祺要在皮卡丘需要他的时候随叫随到,不能总是要到解决困难的时候才想起皮卡丘!】 皮卡丘这长长的一段解释让胤祺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并不是十分明白,但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不过就是陪着皮卡丘聊聊天解解闷罢了!总归对自己也是没有什么伤害的! 一想到这胤祺不再多想便就答应下来,迅速与皮卡丘签订了合约,立刻使用这个月的机会追问皮卡丘要如何解决今日梁山即将要挨打的事情。 而此刻的李晋卿看着陷入迷惑表情的胤祺,正准备再烧最后一把柴,便清了清嗓子看着他道:“五阿哥若是实在不忍心梁山公公日日受苦,也可以自己主动……” 谁知李晋卿话还未说完,胤祺突然竖起指头一副兴奋模样说道:“对啊!还有我的伴读!李师傅我的伴读到了嘛?今天可以打他嘛?明日再打梁山!” 李晋卿:???我怎么会教出你这个混蛋玩意儿??? 梁山:咋的?这还给我排上班了?黑心主子丧尽天良啊!!! 某正踏入紫禁城的伴读,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喷嚏,十分不适的摇了摇头,怎么莫名感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呢! 此时的这位刚踏入紫禁城的小公子尚且还不知道,所谓伴读的职责之一还包括做个挨打的工具人。
第16章 刘清徽 “刘清徽,文刀刘,清澈的清,徽州府的徽!草民身在徽州,长在扬州,今日是得了万岁爷得恩典方才有幸初入紫禁城。” 站在最前头的小公子,生了一双极为炯炯有神的鹿眼,小小年纪便十分英挺的眉骨更是衬得他尤为精神。许是生长在那紫禁城外,小公子李清徽的肤色倒是比宫中的几位日日练习骑射的阿哥们都要黝黑,可即便如此他浑身的气质也仍旧是芝兰玉树的君子风范。 但只听他介绍姓名,却又并不觉得他是哪位世家公子,浑然没有那种文绉绉的酸腐气反倒极为亲和,只像是与普通人介绍自己的名字一般,不消说得多长的诗书名句,却只挑那最普通、最简单、最众所周知的词语。 哪怕如今站在这上书房的只是个为你登记入住的客栈掌柜,也便瞬间就能明白的他的名字该如何下笔。 而这也正是李晋卿看重他的品质,选他为五阿哥胤祺伴读的原因。京城中的世家子弟、八旗子弟,无不是娇生惯养的眼高于顶,即便有学识过人之之辈身上大都也过于纸上谈兵不知人间疾苦。故而因此,刘清徽才尤为与众不同,尤为珍贵。 小公子也不怯生,即便目视着正前方诸位阿哥们或鄙夷、或冷漠、或那他当猴看的散漫眼神,仍旧是一副温柔表情淡淡说道:“家父刘文焕,师从内阁学士,安徽巡抚,河道总督靳辅大人。” “靳辅大人?可是那位素来以治水闻名天下的大人?”三阿哥有些激动的问出了声,靳辅的名号他当然不是第一次听闻了,无论是在庙堂之上还是在平民百姓之间,这位一人扛起这锦绣河山所有大江大河治水方针与执行策略的英雄那都是如雷贯耳。 李清徽微微行礼后,方才点头答道:“正是,家父师从靳辅大人学得便是治水之道,如今居于扬州也是负责其间河道之事。” 本就心不在焉的大阿哥,在靳辅介绍完自己得父亲不过是个管扬州河道小官之后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兴趣,无精打采的托着下巴很是轻蔑的笑了一声。还以为汗阿玛有多看重胤祺呢!又是不合祖制让胤祺提前进入上书房,又只为他一个人寻找伴读。 原先他还以为汗阿玛会找什么八旗子弟,皇族亲贵之类的世家大族出生的孩子来照拂一二,可如今看来,今日来的这下等的汉人只怕连个伴读都配不上,撑死了顶多也就还是个书童罢了! 大阿哥一向是自满惯了,不是重臣勋贵都不放在眼里的,这般反应也不足为奇。 坐在他身边离得最近的太子胤礽对他这副神情一点也不意外,但却也并不多说什么,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伴读又何必费那么多心思在乎他。汗阿玛多半是瞧小五太不像话,找个伴读而已又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再说了,自己今日还有政论三篇未写,过不了一会儿还有满文老师要来检查昨日的课业,他哪里有时间管这些闲事情。 李晋卿见这孩子谈吐落落大方,能在一众皇子面前既不谄媚又不自轻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选择。他初见刘清徽时还是多年前在扬州之时,那时靳辅大人便极为看重这年仅不过四岁的孩子,说他颇有神童之相。 诗书经略自是不必说,还尤为务实重农,四岁的孩子个子还不到马背高便常常与祖父在乡野中脚踩黄土撒稻苗,亲历天地自然了。李晋卿当时便想这样的孩子若能有良师教导,长大后必定是做实事的栋梁之材。 如今六、七年过去了,正巧为五阿哥这个调皮鬼选伴读,他是一下就想到了刘清徽的。 之所以选他,一则是希望他将来能得万岁爷赏识,为五阿哥所用,辅佐五阿哥莫做个只知道吃喝玩乐得无用王爷;二则更是希望能提携他一把,让他如靳辅一般成为实实在在的治世名臣。 “清徽,你去与五阿哥认识一下!”李晋卿淡淡说着便指向了后面正一脸兴奋的小胤祺,随后便又转头看到太子恭敬开口:“太子殿下到时辰了,您该准备准备写政论了。” “是,李师傅。”太子郑重的点了点头,收拾好所需要的纸笔坐到最前面的位子上,独自一人开始每日惯例的孤独而又困苦的艰难时光。 刘清徽缓步走向那坐在椅子上还不安稳直摇头晃脑的五阿哥胤祺,甚至未先开口,便见着五阿哥笑意盈盈的站了起来,他圆圆的葡萄眼里是止不住的好奇,明明比自己矮了许多,明明是第一次与自己见面。 却好像熟络是多年未见一般。 “你是汉人对吗?和好汉一样……汗阿玛说,说……汉人都文采韭菜!”胤祺虽跟着李晋卿学了有些日子,但汉语同汉字还是不能与其他几位阿哥相提并论的,如今能结结巴巴说出一句完整且让人能听懂大致意思的句子来,便已然是有很大的进步了。 虽然这成语嘛……是完全的牛头不对马嘴。 刘清徽脸上并无任何嘲讽的意味,反而恭恭敬敬行了礼,才道:“五阿哥是想说文采斐然?” “嗯?斐然?”胤祺有些疑惑的摸着自己软嫩嫩的脸颊,虽这话是学着汗阿玛的话来说,但论起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还真是不太清楚。 刘清徽自然也从这十分为难的表情上看出了些端倪,耐心的弯下身子看着桌上的毛笔道:“五阿哥,我是否能借用一二。” 胤祺乖巧的点了点头,刘清徽用左手拿起毛笔,沾饱了墨水后细细捋顺后方才在那上好的宣纸上,写下了“文采斐然”这四个正楷大字。 “你怎么用左手写字?”胤祺好奇问道。 刘清徽只是淡然放下手中的毛笔笑道:“人生来是一双手,右手能用来写字,左手为什么就不成呢?五阿哥如今年方不过五岁,所见所学不过方寸,万不能以所见推论为这世上所存在的一切。岂不知这世上大有人用左手写字,不仅有用左手写字的,草民还见过一个生来无手的男人用脚写字呢!写得是一笔如女儿家精细秀美的簪花小楷,连我这双手健存的也比不上呢!” 仅仅是听了这些,胤祺便就长大了嘴巴,他还从没有见过有人用脚写字呢!可还不待他细细查问,刘清徽便将写好的纸张摊开在他的面前。 “所谓斐然之斐字,便是形容人写文章极有文采的意思,《说文解字》有言:分別文也。从文非聲。《易》曰:‘君子豹变,其文斐也。’若五阿哥将来能遇上那等胸怀诗书经纶,下笔得灿烂文章的人,便就可夸赞为——君子斐然或是文采斐然。” 刘清徽说完,又笑着望向那正被自己说的云里雾里的小阿哥胤祺,道:“五阿哥,听懂了嘛?” 胤祺托着自己肉乎乎的小下巴,虽紧锁着眉头却也道:“总之是好听的话,旁人听了只觉得高兴是吗?” 刘清徽瞬间便弯了嘴角,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刚要纠正五阿哥说话莫要只顾着说漂亮话而不顾及这话说得真实与否。可连嘴还没张开,身后却突然听得有人问道: “那用文采斐然来说你,你听得是否觉得高兴呢?你听得是否觉得自己配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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