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无意识咽了口唾沫,他来到朝歌之后忧虑万分,昨晚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况且这红烧肉的香味实在诱人……一顿饭也影响不了大局。 半个时辰后,姬昌打了个饱嗝,又喝了口水压了压肚子里的饱腹感,放下碗:“还请食官为我再盛一勺红烧肉!” 肥头大耳的厨子乐呵呵举着铜勺舀了满满一铜勺添进姬昌碗中:“这猪身上那块肉有劲道没人能比俺知道的更清楚啦,这红烧肉必须是用最有劲的那片五花肉做出来才香哩!侯爷您再多吃点,现在吃得忒少了!” 姬昌摸摸滚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他心想自己这次吃的饭已经是平日的三倍的,怎么在这位食官口中却还是忒少呢。 可看着食官肥头大耳的模样姬昌又释然了,可能按照这位食官的食量来说自己吃的的确是少吧。 “厨之道,也是有其中的道理啊,唯有用心观察学习,才能熟悉食材,做出美味的食物啊,治国如烹小鲜啊。”姬昌有感而发感慨。 厨子挠挠头,疑惑地侧脸问一侧的商钱:“侯爷啥意思哩?” 他一只猪妖,这不是本来就知道猪身上哪块部位的肉最嫩吗,这东西咋还和学习扯上了关系呢。 商钱埋头扒着饭,听到猪妖说话抬起头来,却不是回答他,而是把手中的碗往前一推:“麻烦再盛一碗肉,要肥瘦相间的!” 各路诸侯距离朝歌的远近不同,最远的北崇和最近的西岐到朝歌之间的距离甚至能差距三个月的车程。 也就是说,姬昌最快也要再朝歌呆上三个月才能回去,姬昌本想着把自己饿瘦一点也好假称水土不服早日见了帝辛离开,可谁知那擅长做猪肉的厨子本事实在高,一天三顿把饭做出了不同的花样,甚至还写有了一本《猪肉的一百零八种做法》,于是姬昌顿顿饱食,水土不服的理由根本用不上,只能老老实实在朝歌等着所有诸侯到来。 伯邑考守在西岐和商朝领土交界的地方,日日焦急等待着姬昌,却一天比一天焦急。 “国师,你说我父亲是不是被帝辛给扣压住了,正押在牢中受苦呢?”伯邑考焦急的多日未曾好好吃饭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申公豹闭着眼睛打坐,闻言眼皮都不抬一下,随口道:“公子何必担忧,说不准侯爷是被朝歌繁华迷了眼,打算多住几日再回西岐呢。” 伯邑考唉声叹气:“我父亲根本就不是贪图享乐的人,他肯定是被帝辛扣压在了朝歌,日日以泪洗面,有苦难言,伤在父身,痛在儿心,我已经多日食不下咽,必定是因为我父亲正在饱受折磨啊。” 那分明是你带着的那白面猿猴天天唱歌闹的你心烦吃不下饭。 申公豹腹诽,却见伯邑考忽然一锤胸口。 “唉,我父正在朝歌受苦,我身为儿子必要赎父出来才行,多亏我此次出门带了七香车、醒酒毡与白面猿猴三件宝物,将这三件宝物献给帝辛,他说不准会放过我父。” 说着就急匆匆转身要招呼人手赶往朝歌。 申公豹忍无可忍出声:“道友请留步!” 伯邑考回头。 “公子要不要先送信去朝歌询问好情况再决定是不是需要你去朝歌啊?”申公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伯邑考哈哈大笑:“我知道国师是担心我的安危,国师放心,我这次去朝歌肯定会平安归来!”
第109章 伯邑考,亡 咣—— 钟声响起,大殿开启,文武百官排成两列自两侧的石阶而上。 “传西伯侯大公子伯邑考入殿觐见——”悠长的声音层层传递,从殿内一直传至大殿外九十九重台阶下。 伯邑考身着鹰鸟补服,面色郑重一甩衣袖,低头垂目手持笏板缓缓迈上台阶,心里升腾起一阵疑惑。 他刚入朝歌还没来得及打探消息就被帝辛派去的人接了过来,却没有把他送到驿馆,而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住所,里面配备的侍从嘴巴都很严,他一点有关父亲的消息都打探不到。 进到大殿,伯邑考垂头低目,恭恭敬敬按照最高礼节向帝辛三叩九拜,却久久没听到帝辛让他起身的命令。 许久,久到伯邑考觉得自己膝盖已经发木的时候,头顶终于传来了一声威严的“抬起头让孤看看”的命令。 他依言缓缓抬起头。 帝辛打量着伯邑考,嗤笑一声,瘦的跟竹竿一样,脸倒是挺白的,一看就气血不足,若是换上裙子,都能当作女子了。 “也不过如此。”帝辛讽刺的意味十分浓,“孤听说你擅长礼乐?” 伯邑考再傻也能听出帝辛对他的不喜了,心里一紧,更加觉得自己父亲肯定是被帝辛扣压住了,恨屋及乌,帝辛才对他有这么大的怒意,这些想法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涌出的罢了,伯邑考脸上的表情越发恭敬。 “伯邑考只是略通礼乐,不敢说擅长。”帝辛是什么意思?为何要问他这个? “孤听说你曾经和苏护家的小姐有婚约……也不知大公子是不是觉得孤夺了你的妻子。”帝辛冷笑一声,一想到下面跪着的这个小白脸和妲己有过婚约就恨不得把他拉出去砍了。 若是妲己没有入宫,那是不是和她一起披折子的就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小白脸了,是不是她辅佐的明君就不是孤而是你伯邑考下一任西伯侯了? 伯邑考听到这里冷汗流了一头,他远在西岐都听说帝辛唯一一个妃子是苏护的女儿了,帝辛现在把自己和他唯一妃子有过婚约这事提出来,想弄死他的心昭然若揭! 伯邑考口干舌燥,战战兢兢一番辩解后浑浑噩噩软着腿被侍从扶着出了王宫,在半路上撞到了一位女子他也没来得及道歉,手忙脚乱爬起来就飞奔出去了。 “我路上遇见一个毛毛躁躁的男人,那不会就是伯邑考吧?”妲己一边自来熟地往桌案后一坐一边抱怨。 帝辛抬起头,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可不就是你的前未婚夫、西伯侯的大公子伯邑考吗。” “也不知道你看上了他什么,胆小如鼠的怂包一个。”帝辛越说越酸,“你辅佐我只用分担一半的作业,我看要是你嫁了那个软蛋,他不得把所有事情都丢给你自己享福啊。” 帝辛毫不客气把伯邑考贬得一文不值,就差把吃醋明晃晃写在脸上了。 妲己笑道:“和伯邑考有婚约的是苏护的女儿苏妲又不是我妲己,你怎么连这个醋都吃啊。” 帝辛:…… 好像,是哦。 驿馆内,姬昌已经和刚来到朝歌时胖若两人了,他兴致勃勃赶了个大早就往饭厅一坐,让侍从给他端上一碗温热的肉丸子。 越嚼越香,姬昌嘴里含着丸子,侧头乐呵呵问:“今日这丸子是用什么肉做的,怎么这么香。” 商钱起了坏心,她跟在姬昌身边这么多天改探听的消息也都探听完了,早就想趁机找个机会溜了。 于是故意捏着嗓子:“侯爷,您知道大公子因为担忧您的安慰所以感到朝歌想救您吗?” “我听说大公子不知为何惹怒了大王……”商钱似是而非含糊着。 姬昌如遭雷劈,他顿时联想到了前几日占卜的大凶的卦象,口中的丸子仿佛瞬间变得血腥。 他哆嗦着唇,心知自己怕不是吃的是伯邑考的血肉,却又顾及着帝辛的耳目不敢呕吐,他的心仿佛被匕首切成了万千的薄片,一滴一滴的滴着血。 “伯、伯邑考,他——”姬昌颤颤巍巍开口。 “父亲!” 姬昌的耳边仿佛还回绕着自己大儿子包含尊敬唤他父亲的声音,一时间心更疼了。 他的儿啊,他的儿…… “父亲!父亲!”伯邑考的生意仿佛在疑惑姬昌为什么不应声。 姬昌刷的抬头,瞳孔骤然放大:“考儿?” 伯邑考爽朗一笑:“正是孩儿,孩儿见父亲久去未归,实在担忧,就入朝歌来寻父亲,只是没想到父亲……身体康健儿就放心了。” 何止是康健啊,父亲胖出了整整一个自己,伯邑考方才见面的时候都没敢认。 他瘦的皮包骨头,自己以为被关押在牢中受苦的父亲圆润了好几圈,伯邑考百般滋味难说。 商钱这才不慌不忙补上后半句:“所以大王一气之下传令明日就要会见诸侯,让诸侯早觐见完早回封地。” 姬昌:…… 本侯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等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不过能回去就好,姬昌如释重负露出了笑容,心情愉悦起来。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他听到帝辛下旨“孤怜惜诸侯拳拳爱子之心,特令各诸侯可以将封地分给自己所有子女”前。 这道王旨下完,帝辛也不管自己这道命令到底是引起了多大的轩然大波,直接就拍拍袍子走了,顺便通知各方诸侯可以离开朝歌各回各家了。 北伯侯崇侯虎是最淡定的一个,他就只有一个儿子,女儿都没有,这个王旨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东伯侯也乐呵呵的,他有二子一女,本来就心疼其他孩子日后生计,现在分一点封地给其他孩子他心里也能放心些。 唯有姬昌,望着手中托着的王旨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有一百个儿子,亲生的就有二十多个,就算一人只给分方圆百里的封地,一百个儿子也分完了方圆万里的土地,整个西岐一共才多大啊? 如此一来,西岐必然越分越小,再过百年不复存在矣。当真是恶毒之策! 商钱揉揉鼻子,是谁背后说她坏话。 “侯爷,咱们现在回西岐吗?”商钱随口问道。 姬昌幽幽叹了口气,轻轻颔首,事情还要等到回了西岐再从长计议,在踏上车架之后,姬昌下意识摸了摸腰侧袋中的龟甲,面色大变。 他颤巍巍拿出龟甲——本来只有一条裂缝的龟甲如今却已经布满了裂缝。 大凶!至亲之人! 姬昌哐当一下瘫倒在车架上。 就在这时,大地颤了颤,拉车的马挣扎起来,整个车架左右摇摆,轰隆的巨响越来越大。 “公子小心!”外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 姬昌顾不上马车还在乱晃,连忙扶着车壁掀开帘子,却正好看到了让他撕心裂肺的一幕。 “我的儿!”姬昌瞳孔中倒映着被巨石压的失去了人形的伯邑考,满地鲜红的血液如刀子一般刺激着他不年轻的心。 不过瞬间,姬昌再也承受不住丧子之痛,双眼翻白,直直晕了过去。 商钱目瞪口呆,她这一刻想的居然是老年人果然不能吃得太胖,这下可完蛋了吧,高血脂加上强烈刺激,姬昌不会就这么一命呜呼了吧? 她连忙快走两步,本来慌乱的马匹在商钱靠近的瞬间安静下来,任由商钱踩着车架探了探姬昌的呼吸。 所幸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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