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了我一眼,似乎正准备说些不太好听的话。 一只手揽住我的肩膀,做了一个亲密的姿势,“我也这么认为。” 布鲁斯眯起眼睛打量男人,“你说呢,先生。” 见事情被人发现,男人有再多不满也只能作罢。他狠狠瞪了我们一眼,怒气冲冲地走了。 布鲁斯对我耳语,“托尼·祖科,他是哥谭的黑.道头目之一。” 我抱起双臂,摇摇头,“一个团体老大亲自动手殴打老人,未免太掉价了。他连当黑.道头目都不够格。” 布鲁斯无奈地耸肩,对整理自己衣物的老人点点头,揽着我离开,“你想吃什么口味的爆米花和冰激凌?” “爆米花要焦糖口味的,冰激凌要双球,”我伸出两根手指,“一个草莓,一个巧克力。” “行吧,那我要香草的。”说着,他有些怨念地瞟了我一眼,特意强调道,“单球。” 我闷笑目送他远去,站在路边等他。一个坐在马戏团车厢后面的男人看了我们几眼,在我回看过去时又挪开眼神。 那双金色的眼睛有如一双猛禽的利眼,光是看着就让人胆寒。 是马戏团的表演人员吗?我暗自猜测。 一个女声响在我耳边,“打扰了,你是——露西尔,露西尔·克兰吗?” 我回过头,一家三口正站在我身后。一对年轻的夫妇和一个不到我腰高的小男孩。 妆容精致的妻子面露惊喜,“你果然是露西尔吧,听说你退圈后回了哥谭,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里碰到你。” 见我满脸茫然,她提示道,“我是珍妮。” 我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你是珍妮特?”我又看向旁边的男人,“杰克·德雷克?” 我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转来转去,“你们结婚了?” 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上流贵族圈。虽然说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不管各大家族之间私下里如何明争暗斗,在圈内活动时,所有人都要维持表面的光鲜亮丽与和平。 成年人在这里勾心斗角,孩子们在这里玩耍交往。如此以来,下一辈的人脉就在这时打好关系。圈内活跃的永远都是哥谭的蓝血贵族。 小时候我也曾被带到哥谭的贵族小孩圈中玩过一段时间。珍妮特和杰克比我年长几岁,他们都很照顾我。那时候我这辈子的父母还没死,他们为克兰家族能顺利融入哥谭上流阶级花了大力气。 实际上当时我就听说过布鲁斯,他是贵族小孩中的孩子王,和他的妈妈玛莎一样出了名的无法无天。所以后来,他们那些老熟人中没有一个怀疑布鲁西宝贝的荒唐肆意。 我父母死后,二叔接管了克兰家族。我也从交际圈中淡出,每天窝在别墅里假装自己是一只安静的毛毛虫,直到后来被我二叔送去企业管理大学。 “你们结婚了。”我肯定地说,感觉大受欺骗,“难怪小时候玩家家酒,杰克老是骗我演女儿,你和他演爸爸妈妈!” 珍妮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杰克决定出卖他的儿子吸引火力。 他把穿着背带裤乖乖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推到我面前,“这是我们的儿子提摩西,提摩西·德雷克。儿子,喊阿姨。” “别喊‘阿姨’,”我哼哼,“既然我是你们的女儿,那他应该喊‘姐姐’。” 小男孩乖巧地昂起头看我,白净的小脸蛋尚有一丝婴儿肥,湛蓝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那我叫你‘露露’好吗,你也可以叫我‘提姆’。” 他太可爱了。我不喜欢小孩。但他真的太可爱了。 我忍不住蹲下来狠狠搓了把他肥嘟嘟的小脸,提姆表情茫然地捂着通红的脸蛋。 我笑出声,“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提姆。” 提姆有点委屈地瘪瘪嘴,“我本来也很高兴认识露露的,但是你揉得好用力,我就没那么高兴了。” 才两三岁的小萝卜,连抱怨都是奶声奶气的。 我顺手接过布鲁斯递来的双球冰激凌,“那我把这个冰激凌赔给你道歉好不好?” 我把冰激凌送给提姆,“你吃了冰激凌,就不要不开心了。” 小男孩眼睛一亮,连忙去看珍妮特,在得到珍妮特的许可后高高兴兴地咬了一大口,“谢谢露露!” 我揉揉他柔软的黑发,“不用谢。” 布鲁斯拿着自己的那份单球冰激凌看向珍妮特和杰克,“这两位是......” “珍妮特·德雷克和杰克·德雷克,我的童年玩伴。”我向布鲁斯介绍道,“你应该听过他们的名字。” 杰克伸出手来和布鲁斯握手,“我知道你,布鲁斯·韦恩,久仰大名。” 布鲁斯一手滑稽地拿着冰激凌,腋下夹着盒装爆米花,手指上还拎着两杯可乐,另一只手伸出去握住杰克的手晃了晃,“呃,很高兴认识你。” 他拎满东西站在旁边听我和德雷克一家寒暄,直到我们分头各自入场,才不着痕迹地抱怨,“小孩吃多了冰激凌容易肚子不舒服。” 哦,韦恩育儿大师。 我无辜地眨眨眼睛,“不然把你的冰激凌送给提姆,这样刚好不多不少。” 他一口咬掉那个球,包在嘴里努了努,“已经没有了。” 哇,小气鬼! 我凑上去,咬在剩下的蛋筒上,把脆皮蛋卷咬出一大块缺口。 “尝尝味道。”我理直气壮地道。 我们在前排的位置上坐好,帐篷里播放起欢快的马戏团主题曲。报幕的主持人站在表演场地中间向我们挥舞他头顶高高的礼帽。 现在再跑出去买一份冰激凌不太现实。 布鲁斯小气地哼哼唧唧几声,把有缺口的蛋卷全部塞进嘴里。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包着一嘴蛋卷得意地说。
第10章 转生第十天 这是我第一次看马戏。 马戏团没有包厢一说,最最好的位置就是正对表演场地的观众席前排。所有票在座位安排上都一视同仁,好位置纯靠自己抢。 布鲁斯出了双倍的价格,和坐在最好位置上的一对小夫妻换了座位。他真是一个万恶的有钱人。 我们坐在最佳的观赏位置,看马戏团的成员依次上台表演。 小丑踩着独轮车抛球杂耍。大象背着吹笛人缓缓绕场。狮子抖抖毛发,自熊熊燃烧的火圈中跃出,带起点点火星。银亮的飞刀穿越晃荡的钢圈,正中女人头顶的苹果,鲜红的果皮中溢出汁液。 每一次惊险的动作都会引起观众席上的一阵惊呼。我抓住布鲁斯的衣袖,心跟着他们的抛接轮换怦怦狂跳,布鲁斯昂贵的西装被我拽皱了一边袖子。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从我手里把衣袖抠出来,扯平整再塞回去。 飞刀擦着女人的脸,钉住她耳边晃荡的银色耳环。我吓得一抖,差点把布鲁斯的袖扣扯下来。 心跳声越来越大,几乎盖过了场上所有嘈杂的声音。有一瞬间,我以为我的大脑正在和心脏同频跳动,视野边缘一收一缩,仿佛我整个人都变成一块泡在热水里的冰块,在滚烫中飞快消融。 布鲁斯抓住我的手腕,“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按住头,缓了会儿神,“没事,可能是我有点太紧张了。” 我深呼吸看向台上,“飞翔的格雷森”空中飞人表演是马戏团的压台大戏。这次表演尤为重要,是年仅八岁的小空中飞人理查德·格雷森第一次撤掉防护网进行表演。 色彩斑斓的聚光灯伴随音乐在场上分合,飞速掠过每一位观众的脸,它照亮昏暗的篷顶,停在最高处的表演台上。一柱柱灯打下来,照亮前方的抓杆、荡绳。 表演台距离地面太高太远了,以至于身穿表演服的三位演员在我眼里只是三个同色的小点。我的视野从边框开始逐渐模糊,只剩那三个点。 “我......我觉得......”我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台上的三个人。 雷动般的掌声与欢呼中,音乐骤停,欢快的主题曲从头开始。身材较高的两位演员做了一个轻松的起跳式,向上跳跃,抓住抓杆。 他们脸上灿烂的笑容在我眼里无限放大,仿佛要深深映入我的视网膜中。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极轻极轻,对我来说却震耳欲聋。 “......布鲁斯,我觉得有坏事要发生。” 荡绳在半空中撕裂,断成两截,被从空中坠落的男女抓在手里,成为一根无法承受生命之重的稻草。 接下来的一切都如同电影中一个漫长的慢镜头。 我能看见男孩在表演台上张大嘴在喊些什么,看见两位格雷森徒劳在空中挥舞抓握的手,看见观众们惊恐地捂住嘴,看见布鲁斯失手打翻爆米花盒,每一粒爆米花在空中翻滚。 连马戏团的奏乐都在无限拉长,一切都如同冬日冻结的湖水,仿佛这样就能停止时间,挽救即将发生的悲剧。 然后,所有事情轻飘飘地尘埃落定。 两条生命,像两个砸在地上的番茄,将曾给人带来欢笑的表演场涂成一片狼藉。这红色一点点浸入我的眼里,将死亡这个概念牢牢钉死在我脑内。 我终于想起这件事。在这座城里,每一周,每一天,每一个小时,都有人正在死去。 如今,它只是正好发生在我眼前,掀掉了岌岌可危的遮羞布,冷漠地展示给我世界的残酷。 仅剩的男孩,最后的格雷森,从高台上逃下来。他跪坐在父母身边,想要叫醒自己的爸爸妈妈。 汹涌的人声化作浪潮,吞没了他。那么小的身体,承受了那么多悲伤。眼泪从他的身体里满溢出来,与他父母身下蔓延开的血迹连接在一起。 我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仿佛再等几秒,台上的男女就会坐起身,摸摸孩子的头,告诉我们眼前只是马戏团策划的一场不好笑的表演。 布鲁斯在这种情况下站起身。他的牙关紧咬,青筋狰狞地鼓起。 悲伤吞没了他,台上死的不止是理查德的亲人,也是他的亲人,是托马斯和玛莎。 所有人都为压在他肩头的痛苦让道,如摩西分海,他从让开的人群中径自走到男孩身边,跪下来让男孩藏进自己怀里。 恍惚间,那身漆黑的甲胄又回到他身上,长而厚重的披风变成一只巨大的蝙蝠,藏住两个惊恐无措的男孩。 马戏表演草草结束,哥谭警方接管场上的秩序。 布鲁斯中途一直没有离开那个名叫理查德的男孩。我拜托戈登给我行了一个方便,找一位警员帮我带了两杯热牛奶。 我端着牛奶去找他们,路过表演场中央。鉴证科的警员进进出出,手上拿着各样器材忙碌。 我停下来看了一会儿,余光中发现那个金色眼睛的男人正躲在附近的一棵树下,用绝望的目光看向场内,好像他在刚刚失去了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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