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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亚瑟说着也坐了下来，“金妮知道她在做什么。” 雷奥妮和李在西尔维亚的左手边坐下，黑皮肤女孩很自然地搭上了西尔维亚的肩膀：“圣诞快乐啊。” 西尔维亚稍稍侧过脸，也凑近了一些。 “感谢你，他回家了。”雷奥妮轻声说着。 西尔维亚眨了眨眼，嘴型说的是“格林德沃”。 雷奥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着一拍西尔维亚的后背，转身去和李说话去了。 凤凰社的成员也陆陆续续入座，除了月份有些大的朵拉和照顾她的莱姆斯缺席以外，整个桌子坐得满满当当的。 今天是圣诞节。 圣诞节前夜和家人庆祝，圣诞节和凤凰社的大家待在一起。是不是要感谢伏地魔？他的存在似乎让这个节日有了更非凡更温暖的意义。 西尔维亚望着大家，也笑了起来，转头加入了双胞胎那些没头没脑的玩笑当中。 这样仿佛很美好的画面，让每个人的脸上都暂时扫去阴霾，洋溢起些许笑意。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地忘去危难，享受着这意义重大的圣诞节。 如果说有谁难掩心里的苦涩，那小天狼星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 西尔维亚当然注意到了，于是在饭后坐到了他身边。 “你干什么？”小天狼星斜睨了她一眼。 “坐着。”西尔维亚看了看自己，像是确认这个答案无误一样，再看向他。 “哟哟哟哟别摆出这幅表情啊。”小天狼星转头看向她，又急忙移开了视线，“别露出一副自己很体贴地想来陪一陪可怜的舅舅的表情。” “我可什么都没说。”西尔维亚耸了耸肩。 她什么都没说，但她的舅舅什么都能感受到。 “我是很担心哈利，但我没事。”小天狼星满不在乎地一挥手。 “我可什么都没问啊。”西尔维亚举起手发言道。 小天狼星沉默了一会，再看向她：“那……你想不想出门走走？” “那就走吧。” 西尔维亚想都没想就把手交给小天狼星，让他带着自己幻影移形。一眨眼的功夫，西尔维亚脚下有点起球的地毯变成了盖着厚厚积雪的小路。 “这是哪？”西尔维亚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双手插进口袋里。 “你没来过。”小天狼星望着前方，有些怅然地说，“这里是戈德里克山谷。” 西尔维亚沉默了，只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方的村子。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还能看到好看的星空。巷子两边的屋子被圣诞装饰点亮，看到窗户里的人们其乐融融的样子，一时让女孩也忘了他们身处在怎么样的乱世之中。 “走吧。”小天狼星说着率先迈开了步子。 西尔维亚急忙跟上。 “你可能不知道……你或许知道……”小天狼星抬起头，又猛地垂下脑袋，好像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一样，“哈利……” 西尔维亚没有开口，此刻最好的选择是看向他，做他最好的聆听者。 “哈利的家在这里。”小天狼星在说到“家”的时候，眼里有了光芒。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村子的中央，可以看到这个广场上有一个战争纪念碑状的建筑，半掩在风中的圣诞树后面，周围张挂着彩灯。 “那这一带你应该挺熟吧？”西尔维亚故作轻快地问。 “那当然。”小天狼星说着，显得稍稍有些错愕，似乎自己本该用更自豪的语气说出这个答案一样。但他似乎很快找回了状态，指着不远处的商店：“你看，我记得那里有一家很好吃的面包店，我曾经为此专门换过麻瓜的钱币。” “我能去看看吗？”西尔维亚试探地问，“哈利的家？” 小天狼星的手僵在了空中，稍许停顿之后，才慢慢地收了回来。“走啊。”他扯出一个笑容，“我本来也是想去看看的。” “小天狼星……我可以问吗？”她试探着开口，“你后来还来过这里吗？” “没有。”他回答的很快，似乎怕西尔维亚再追问下去一样，同时加快的还有他的脚步，“我记得就在这里……” 西尔维亚再次跟上。 “这条路，我下一辈子都不会忘了怎么走。”小天狼星自顾自嘀咕着。他不知道他的背影此刻看起来有多凄凉，他不知道西尔维亚跟在他身后，有几次都冲动着想拥抱他。 “到了……”小天狼星停下了脚步，他深吸了一口气，左脚往前迈了一小步，但又马上缩了回来。他像一座雕塑般矗立在那里，脸色比中了魔咒还要难看。 西尔维亚望着那座房子，那座整个右侧都被炸毁的房子。屋前的树篱长得乱七八糟，但似乎可以想象原本的女主人把这里打理得有多好。在沉黑的常春藤和积雪之下，它像是正沉睡着，还在等它的主人回来。 就像小天狼星一样，他似乎也在等着什么。他望着那生锈的门，似乎这一切惨状都被他忽视了一样，似乎还期待着他的好兄弟像往日那样飞奔而来。 恍惚之间，他抚上那铁锈斑斑的门，一块木牌从他们前面的地上升起，从杂乱的荨麻和野草中钻出，就像某种奇异的、迅速长大的花朵。牌子上的金字写道：“1981年10月31日，莉莉和詹姆·波特在这里牺牲，他们的儿子哈利是惟一一位中了杀戮咒而幸存的巫师。” 西尔维亚伸手挽住了小天狼星的胳膊，把额头靠了上去，因为他的眼里出现了泪光。 这所麻瓜看不见的房屋被原样保留，以此废墟纪念波特夫妇，并警示造成他们家破人亡的暴力。 “西尔，你看。“小天狼星很快地擦去那没来得及流下的泪，指着那块牌子。 在这些工整的字迹旁边，写满了各种题字，都是来瞻仰“大难不死的男孩”死里逃生之处的巫师写上去的。有的用永不褪色的墨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有的在木牌上刻下名字的首字母，还有的写了留言。最近的那些在十六年前留下的魔法涂鸦上闪闪发亮，内容大致相同。 祝你好运，哈利，无论你在哪里。 希望你能读到，哈利，我们都支持你！ 哈利·波特万岁。 …… “你想留下点什么吗？”西尔维亚看向小天狼星，而他只是摇了摇头。 “走吧。”小天狼星把胳膊抽了回去，抬手揉了揉西尔维亚的脑袋，转身离开。 但西尔维亚没有走，她拿出魔杖，在上面留下一道鲜艳的字迹： 哈利，愿你永远开心，再无惊扰。 小天狼星停下了脚步，脸上稍稍带上了温暖的笑意。“走吧。”他再次开口，听到女孩跟上的脚步声，笑意更浓了。 再经过几座房子之后，西尔维亚看到了另一座被魔咒破坏的房子。她望着那荒芜的花园，还有门上斑驳的门牌号和那只有摆设作用的邮箱上的主人的姓氏…… “巴希达·巴沙特……”西尔维亚喃喃着叹了一口气，“已经被杀害了啊……” 小天狼星闻声也看向那房子：“还真是不太平。” “走吧。”这回是西尔维亚开口催促了。她再自诩生而无畏，在感受他人的死亡上，却总不堪一击。 如果她能等到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一起来看看她，多好？ 但西尔维亚也知道，那么多美好的心愿，哪能真的都一一实现。想到这里，她不寒而栗。 “我们刚刚有看到那个吗？”往回走时，小天狼星才注意到那块纪念碑，“那有魔法的痕迹，我感受得到。” “那就去看看吧。”西尔维亚知道那是什么，也一直想亲眼看看。 在他们走近时，纪念碑起了变化，不再是一块刻满名字的方尖石碑，而是变成了三个人的雕像：一个头发蓬乱、戴着眼镜的男人，一个长头发、容貌美丽的女人，还有一个坐在妈妈怀中的男婴。雪花落在他们三个的头顶，像松软的白绒帽。 西尔维亚听到小天狼星哽咽了。她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给她的舅舅留下一点自己的空间。 她也在注视着这座雕像，看着恩爱的詹姆和莉莉，看着那个小哈利——那个没有闪电疤痕的小哈利。 西尔维亚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吸了吸鼻子，但却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抽泣。她吓得捂住了嘴，眼泪顺着面颊滴落到手背上。 小天狼星听到了抽泣声，回过头，脸上带着同样的泪痕。“过来。”他温柔地伸出手把西尔维亚揽在怀里，就这时，他破涕为笑了。 他可太懂珍惜眼前的美好这个道理了。 “你看，这是我的好哥们，尖头叉子。”小天狼星大大方方地介绍着，神采奕奕的样子仿佛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纪。他有多少次和人这般说起？有多少次这样骄傲，只因为他的好兄弟是詹姆·波特？ “哈利真像他爸爸。”西尔维亚点着头，“就是眼睛……” “眼睛像他妈妈。”小天狼星很快接上了话。 舅甥俩突然相视而笑。 西尔维亚也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她一直知道哈利有莉莉的眼睛，但就在这时，一切明朗地摆在她面前，那种喜悦那种兴奋就莫名其妙地涌上心头。 但情绪又很快沉入了海底一般。 如果，没有伏地魔，没有战争，没有那个愚蠢的预言。哈利会是多么幸福？多么受人羡慕？大家爱他，尊敬他，崇拜他，再也和救世主无关，只会因为他的勇敢、善良与真诚。 “莉莉可真漂亮。”西尔维亚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啊，是吧？可把尖头叉子迷得不行。”小天狼星笑着。 “去看看他们吗？”西尔维亚示意不远处的墓地。 小天狼星默许了，揽着西尔维亚一起往墓地走去。他们经过一排排碑石，寻找着熟悉的名字。是女孩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的舅舅马上看过来，但并没有看到他在找的名字。 西尔维亚看到那块结冰的、青苔斑驳的花岗石上，刻着坎德拉·邓布利多，生卒日期底下是女儿阿利安娜的名字。 “邓布利多的……”小天狼星肃然起敬了起来。 “珍宝在何处，心也在何处。”西尔维亚读出了碑上的格言，“邓布利多总在教我们许多。” “我也看了那本《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平与谎言》。”小天狼星只是简短地说，他知道这一句话就可以让西尔维亚明白他要表示的。 “为什么……得与失这么无常呢？”西尔维亚只是感慨了一句，继续往前走，“梅林大方地给了我们这些那些的时候，可没有提前说好他要拿走什么。” “如果可以换，就好了，对吧？”小天狼星苦笑着再次抬头看了看夜空，“如果，可以再来一次，就好了。” 他无心的感慨却给西尔维亚扎了一刀。 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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