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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汤，他还切了橙子。小菜摆了满满一桌。哪怕是仓促准备的东西，看上去都面面俱到。 奈奈舀了一大勺土豆泥，这是他之前做好的。上面浇一点刚刚炒好的肉酱，味道太神仙了。 她其实有点发现了，自从他入住这个家，她的脑子里都不能同时想两件事。就比如现在，她就只顾着吃饭，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安室倒了一杯水，看向她的眼神里闪着犹豫。他一遍遍握紧口袋里的珠子，靠这个机械的动作稳住情绪。 手指有些僵了。 时间到了。 “奈奈。”他喊她。 她无知无觉的抬头应他，鼻音还很重。 “要收网了。” 话音重重的砸下，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跳慢慢加快，紧张到有些无措，只好慢慢把勺子放下，把脸颊旁边的头发别到耳后，“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我们……” 奈奈看他神色不豫，压住泛上舌尖的欣喜。“那我乖乖不出门。”也是怕自己会拖后腿。 安室忍着不去看她的眼睛，英国那边已经找好了接应人，那里是组织触角最少的地方，她可以完美避开这场混乱。“马上就动身去英国，学校已经联系好了，其他事我会处理好。” 冷冰冰的话跟能切开心口的刀子似的，一遍遍绞上她。“你在说什么啊——” 奈奈停顿了两秒，想挣开他的钳制，却被死死扣住。 他的手隐约在发抖，力道失控。 奈奈咬着牙受着。 再多的话都跟堵在喉咙口一样，她想质问、想发脾气，但根本没力气了。她知道这是最稳妥安全的计划，可他可能没想过，她躲在再安全的地方也会日日担惊受怕，害怕他受伤，害怕他会死。 这次离开，不知道又要多久，又或者是…… 再也不见。 比起被保护，她真的很想陪着他。哪怕也不能见面，但起码在同一个国度。 可又不能。 疼。 又不知道哪里在疼，感觉都好像被模糊掉了。 她含着泪看他。 什么都没说，却句句是恳求。 “奈奈，我顾不过来。” 拿她的命去赌，谁敢。 他已经够过分、够失控了。 这场饮鸩止渴的贪欢，应该被划上句点了。 她何尝不知道，只是故意去忽略那些不对劲。怎么可能会隔绝所有访客，又怎么可能会有时间整日整夜的陪着她。 她闭上眼睛，不想让他看见眼里的水色，咳了好几声，撑着不舒服去求最后一点甜，“那跨年呢？” 安室根本不想留她到年底，左边口袋里的机票硌着手心，下一秒又被揉皱。“跨完年就走。” 奈奈扯扯嘴角，手肘顶开他的束缚，本就苍白的唇更是没了一点血色。 他低着头沉默，手却没有放松一丝一毫，疯了一般把她禁锢在胸前。 她实在没力气去挣扎，僵硬的后背还是贴了上去。 他原本被头发遮住的眼睛也显露在她眼前，眼底浓郁的黑溢出，半是压抑半是孤独，几乎看不见原来的紫色了。他想张口哄一哄她，却发现嗓子干到没了声音。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干净，她却必须得离开。 房门第一次被她关上，安室挺直的脊背缓缓弯折下去，那种割肉的痛好像能渗进骨头里。 到跨年，还有一周半的时间。 属于他最后的沉溺时间。 ---- 作者有话要说： 他俩不是矫情，因为都清楚，有可能会是死别。 所以本章是过渡章，主要tag是—— #你俩到底做了什么才会传染感冒啊# #家奈不如野奈香？#
第32章 32 === 那一晚后，两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主要是奈奈单方面实行的漠视策略。 晚上，她在门后听了好一会儿，确定他好像不在厨房，才走出去倒水。 毛绒拖鞋走了几步又顿住，这是她的家诶，为什么要怕他？ 桌子中间放着一杯水，她过去探了下温度，还是热的。 奈奈不客气的端起来就喝。 “我刚刚喝过。” 她吓了一跳，水珠溅出来落在手背上。 忍了忍还是没开口，转身就窝进沙发。打定主意不搭理他。 这人晚上说完那些话，第二天早上就能当没这回事，若无其事的叫她吃早餐。 气人，太气人了。 遥控器在她手里乱按，晚上她心里压着事，半夜还没睡着，现在困意有点上来了，小小打了个哈欠。 安室从她的黑眼圈上移开。 她感觉到他的视线落过来，不自在的偏了偏身。 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又有点唾弃。 他不说话，她更加不舒服。干脆直接用抱枕遮住全部的脸。 没有声音了。 奈奈没忍住抬头，便直直撞进他的眼睛。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沙发旁边，居高临下的站在那。 这下脸对脸，她连他的睫毛都看的清清楚楚。那双眼睛，没什么情绪，跟平时却完全不一样，暗沉沉的。 不知为何，她竟然有点心虚。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他冷言冷语，她却越想越觉得他可怜。 这不是自己攻陷自己吗？又觉得不能这么卑微。 一抿唇，就生上了气。 乍一看着，又冷又淡，拒人千里。 奈奈不知道，明明是又软又甜的小姑娘，一旦冷了眉眼，好像真的能跟你剥离的彻彻底底。 真的接受不了。 昨晚之后，她不跟他撒娇，也不说话，在一个屋檐下也躲得远远的。 阴霾一点点爬上眸底，他却缓缓拉开笑容。 垂在身侧的手指捻上她的发辫，“吃饭吗？” 奈奈心里烦闷，他好像永远游离在情绪外面，对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游刃有余。 想推开他的手，推不动。连带着她的辫子也被斜斜的拉起。 两人僵持。 “说话。”安室掐住她的下巴，没有用力。 要怪只能怪她抗拒的太明显，走之前再装一装不好吗？ 女孩子的喜欢说给就给，说拿走就能轻松抽身。 脱轨的无力逼得他濒临极限，浓稠的黑涣散的仿佛要倾塌出来。 奈奈心一跳，含糊着张口，“就不吃。” 安室停住挟住她的动作，她趁这个空档就往房间跑。 他拽着她的衣服把人逮过来，“还敢跑，胆子越来越大了。”奈奈被他夹在臂弯里，手掌握在肩上，轻而易举地压制住。 奈奈一窝进他怀里就想投降了，忍着鼻酸一动不动，无声的抗拒。 不知道又哪里刺激到他，他竟然直接贴上了她微湿的额角。 磨着手腕内侧的力度一点一点黏稠。 “吃。”她小着声音缴械。 “知道哄我了？”他唇线拉平，收了笑的眼睛蕴着化不开的涩意，动作更加不收敛。 他有痴念，妄想她还能属于他。 又害怕，不知限度的分别，她不会再满心都是他。 明知不可能，还要求，才压不住满腔的疯。 “或许你还要认识一个人。” “波本。” 把黑暗玩弄于股掌的人，控制欲半分不让。 他按住她发抖的手。眼睫微垂，光是眸光便足以诱惑猎物。 奈奈连呼吸都慢了几分，愣愣地看着他。原本的温柔脱落，露出难以忽视的掠夺和欲色。 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很稳，她稳不住，只得攥起手指抵抗皮肤上传来的颤栗。 只一眼，就看见那些堆起来的浮冰下面，藏着的脆弱。 他伸手，奈奈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急急的喊出：“我会等你的！” 他顿住，手指擦过她的唇。然后用力压下。 “我会等你的。”她再一遍安抚。 直击他的惶然。 她轻易打破波本，剥开安室透，让他重新成为，降谷零。 生怕她后悔，他的手直接穿过腰侧搂住收紧。她整个人都被扣进怀里，他低头贴上她的脖颈。 脉搏跳动在唇边。 她给了承诺，他又舍不得她这样。 “在骗我吗？”沉着的嗓音轻到几乎听不见，手上的力气却一点没收，反而更重。 骗我也可以。 他的声音太低了，奈奈没听清，但贴着他都能感受到那种外露的不舍。她满意了。比之前那样没一点表现好多了。 踮起脚蹭蹭他的耳垂。如愿看到上面染上一层红。 “我在，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她了解他，又不了解他，但还是没妨碍她能直接握住他心口最弱的那处。 奈奈染上他的热度，眼皮不由自主的打架。 “英国湿冷，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穿裙子，按时吃三餐，把自己养胖点。” 他说这话的声音很轻，却一下子冲走她的睡意。 奈奈趴得紧紧的，用力拽住他的袖子，“你会死吗？” 没等他回答又说，颤音一压再压，“你知道的，我…很不会照顾自己的，你得看着我，我是说，我是说……” 安室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好压紧她的后颈，“不会。” 他舍不得。 迟来的晚饭有奈奈喜欢的炸鳕鱼，但入冬后她的食欲变差，咬了几口就放了筷子。 “吃饭不能认真点？” “我很认真啊，一共吃了四口鳕鱼，牛肉豆芽夹了三次，你看，汤都喝完了。”她眨着眼睛反驳，之前泛起的潮气让下睫毛乖乖巧巧的耷着。 安室皱眉，把筷子递给她。给她的份量本就少，还吃不完。 她骨子里习惯他的管教，很自然地就接过筷子继续吃。 把剩下的一点蔬菜沙拉吃完就又不想动了，脸趴上手臂，瘫在桌侧开始撒娇，“真的吃不下了——” 晚餐好不容易糊弄过去，奈奈开始捣腾柠檬茶，做完又不想喝了，半数进了他的肚子。 房间不大，她走来走去不停，哼着歌收拾杯子，叽叽喳喳的有一堆话要说。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跑，耳朵、眼里、心里，全部填得满满。 这个小小的房子，装满了他的所有。 十几年前陪着他的，现在还在他身边。 这么鲜活。 奈奈坐在沙发的一侧，落地灯在她头上洒下一片光晕，瞳孔被染成蜜色，她朝他伸手，太冷了，想缩进他怀里。 谁想他直接抱起她走进房间，“睡觉，明早带你去晨跑。” “啊？”她拉上他的手臂，抗拒的义正言辞，“我没听错吧，晨跑？我不去，我这辈子都跟早起晨跑这两个关键词无缘。” 安室把人放下来，在怀里挣扎扑腾的人挨上床就安静了，老老实实的坐着。 白色的大毛衣罩在身上，显得她小小一只。 安室淡淡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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