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被这几个人渣合伙拖到了附近一座废弃工厂。 日光沉没下了地平线,墨水般的黑色染上了天幕。 哐当—— 工厂的卷闸门被外面的人关上了。 冰冷的月色从仓库的窗户外泼洒进来,青翠的葱叶从塑料袋子里垂落下来,吉野顺平提着手里的东西,孤零零地站在空无一人的仓库里,身形瘦削宛若纸片。 男孩慢慢地坐了下来,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在了天空上,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窸窸窣窣声,也许是老鼠,也许是虫子,总之是什么他也不在乎了。 这么晚了,妈妈会担心的吧。 目光落在从塑料袋里探出头的翠叶子上,吉野顺平想。 身形单薄的少年屈起两条腿,背靠着脏兮兮的墙壁,把自己抱成一团。 他记得这个工厂,从小时候开始,这个工厂就在了,这是在父母那一辈就存在的老工厂,也是著名的灵异地点,好奇心重的高中生喜欢成群结队地跑进来试胆。 四月初的时候,拆迁部门入驻了这里,却在中旬的时候停止了拆迁工程,据说这里闹了鬼,接二连三地出了人命。 那群人渣估计是不打算让自己今晚上回家了。 那今晚上怎么办呢?就在这里凑合吗? 吉野顺平苦笑着,他突然觉得很累。 …… 吉野顺平从来没有告诉别人,他能看到‘鬼’的事情。 他相信这个世界有鬼,但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告诉了有能怎么样呢?指望那些人相信他吗?不,那些只会自以为是地嘲笑他的‘谎言’。 起初意识到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的时候,他拼命地拍打着卷闸门,把金属的大门拍砰砰直响,手心拍得疼得要命,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会他。 外面那群人渣把门锁上之后,半晌不见他的反应,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即使他们在也不会给他开门的。 这个地方很偏僻,这个时间点也没有人会来这里瞎晃悠。 扭曲的笑声回荡在空荡的工厂里,寒凉的感觉顺着脊椎骨,一节一节爬上了大脑,本应该是闷热的夏夜,他的后背渗出的冷汗去浸润了衣衫。 这个地方,真的有‘脏东西’。 吉野顺平的手心里泌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无穷无尽的恐惧笼罩在他心里。 起初那只是淡淡的轮廓,就像是小孩粗制滥造的铅笔简笔画,他从未想过这些东西会以如此生动可怖的形态呈现在他的视线里。 那像是一只巨大的蛞蝓,浮肿笨重的身体,连接着无数恍若人类四肢般的肢体,它在月光和浮尘里伸展自己的身体,活动自己的肢体。 “好痛……好痛……”扭曲的音调在寂静的月色里响起,声音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大笑。 吉野顺平不知道它为什么喊疼,但是他本能地恐惧它,不仅仅是它丑陋可怖的身体,还因为未知本身就是人类畏惧的东西。 人类最原始的恐惧,就是「未知」。 “好痛啊——!!” 歇斯底里的哀嚎响起的那一刻,整座建筑物似乎都在颤抖。 吉野顺平紧紧地贴着背后的卷闸门,汗水已经浸湿了薄薄的衣衫。 他的腿在打颤,呼吸在颤抖。 他知道自己跑不快,他没别人生的高,也没别人生的壮实,因此总是被人欺负,总是被那群自以为是的人渣称作‘豆芽菜’、‘不像男人的男人’,被大力嘲笑。 但是他还是得跑,他还想见到他的妈妈,那是他唯一的归处。 吉野顺平活动着自己颤抖的手指和手臂,那东西一边叫着‘好痛好痛’,一边像蛇一样慢慢地扭动身体,活动四肢,身体贴着地面朝他滑过来。 吉野顺平使出了这辈子都没用过的力气,把手里的东西狠狠地砸到了那东西身上,玻璃制成的瓶瓶罐罐碎裂之后溢出的酱料泼洒在那东西的头部。 那东西一把扯下糊在自己脸上的菜叶子,胡乱地抓着自己的脸颊,试图把脸弄干净的时候,吉野顺平终于迈起了自己颤抖的腿,一面恐惧,一面跑到了不远处的楼梯上。 “不要走——不要走——” 那东西撞翻了楼梯上本就摇摇欲坠的铁栏杆,像是某种多足的节肢动物,活动身上的肢体的同时就是一连串打鼓似的咚咚咚声。 会死的,会死的。 玩命似的逃跑的男孩背后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尖锐地几乎要刺破他的耳膜,只要一停下来就会被那张嘴吞进去,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他还想跑,他想要逃跑,他不想死,他还没有做好结束自己生命的准备,即使他的生活被那些人渣搅和得如此不堪他也没有想要死去,他还有妈妈,那是他仅存的光芒。 他死了,妈妈会哭的吧。 妈妈不爱哭,即使和那个人分开了也没有哭,即使要一个人养活自己和他也没有哭,没有抱怨,但是如果他死了,妈妈会哭的很伤心的吧? 几个玻璃瓶子哐哐当当地滚落在地上,顺着阶梯滚落下去,摔了个粉碎。 吉野顺平摔倒在地上,他想跑,他想活着,但他没有力气了。 他绝望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真恨自己。 “好痛啊——!!” 那东西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再度响起,这座废弃的工厂再次颤动起来。预想到的疼痛没有来到,血肉飞溅的声音萦绕在耳畔。 冰冷腥臭的液体落在了脸上,泼洒在了地上。 吉野顺平睁开眼睛,看到了下落的月光,还有在月色里明亮如火的红。 那抹红色在一片昏暗的夜晚里如火似血,红发的主人手里握着一把刀,刀身的弧线修长优美,纤薄而锋利的刀刃砍开了怪物的肌肉、骨骼,鲜血泼洒在地面上。 哀嚎怪物把金属的栏杆撞得歪曲,沿着楼梯,跌跌撞撞地往下跑。 那个人提着刀站在满地的残肢和血液里,刀刃上滴着血。 那是一个身形单薄的红发女人,纤薄的月光浸染了全身,显得她更加的纤瘦单薄。 几天前 将近七月份的时候,弥生月接到了一个任务,据说是上面亲自派下来的。 把任务资料给弥生月的伊地知抓耳挠腮,急得团团站,自顾自地骂自己‘我真是个笨蛋,我应该看好你的’,碎碎念个不停,活似准备执行任务的人是他自己。 弥生月一脸懵逼,倒是五条悟,见多了上面烂橘子的层出不穷的阴招,他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按理来说,那些烂橘子的脑残程度,他们不会去特别注意一个‘没有咒力’的弥生月才是,多半是打在禅院直哉身上那‘攻城锤正面一击’般的破颜拳招致的。 五条悟从弥生月背后猫猫探头,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一目十行,居高临下地看完了被弥生月拿在手上的纸张上的内容之后,微微偏了偏头,凑近弥生月的耳廓,把气息吐露在白皙泛红的皮肤上。 “要去吗?”五条悟轻轻说。 弥生月木着一张脸,把白猫猫的脸推开,“去。” “欸~不去也可以哦~”白猫猫黏黏糊糊地蹭过来,双手挂在她的肩膀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若有若无的橘子汽水的甜腻味儿钻进了他的鼻腔里。 “但是我想去。”弥生月说,“不去的话,上面的人会觉得我好欺负。” 学生时代打过的架告诉弥生月,一昧的逃避,只会让想欺负自己的家伙觉得你胆小好欺负,往后他们会更加乐此不疲地找麻烦。 弥生月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如果别人要给她找麻烦,她只能打回去。 “嗯~”五条悟慢慢地眯起了眼睛,挂在弥生月肩膀上的手臂一点点的收紧,最后环在了她的脖子上。 黏黏糊糊扒拉在她身上的五条悟像是一只正在撒娇的大猫猫,喉咙里还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可以哟。”五条悟眯着眼睛,轻松自在般地拉长了语调,“记得给我带伴手礼哟,要甜甜的伴手礼~” “哦,对了。”弥生月偏过头去看着五条悟,“下次再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我还能打他吗?” “那个谁?”沉迷撒娇的猫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弥生月说的是谁。 “禅院直什么来的。”弥生月老实巴交地说。 “可以哟,打死了有我兜着嘛。”大猫猫呼噜呼噜地蹭了蹭她鬓角的头发,蹭的她有点痒。 伊地知眼睁睁地看完了各种意义上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的白毛和红毛你一句我一句决定了禅院直哉的全过程,顿时明白了后面好长一段时间他别想休息了。 …… 列车滑入轨道,轰鸣着朝前,长龙般滑过无垠的天穹。 列车停靠在神奈川川崎站之后,广播声响起,弥生月拎起放在一片的长条状黑色皮革背包,肩带挎上了肩头,直接下了车。 任务地点是在神奈川县的川崎市,目的地是一个等待拆迁的废弃工厂,那是昭和年代设立在这里的造纸工厂,算算年纪,是一座有年纪的老建筑了,里面的供电设施和设备老化得很严重,被风雨侵蚀过后的墙壁外痕迹斑驳,已经是需要拆掉的危楼了。 原本早就该拆迁完的老建筑,却不得不停止了工程。 到川崎站接应弥生月的辅助监督新田明小姐是喜欢在大马路上开快车的金发小姐姐,年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岁。 弥生月翻着手里的档案记录,一边听着开车的新田小姐说明情况,车窗外的风声席卷而过。 拆迁工程队是四月初入驻的造纸工厂,四月中旬的时候,造纸工厂就停止了拆迁工程,对外说法是周围居民和拆迁部门之间的矛盾,在事情解决之前,工程队撤出了造纸工厂,拆迁的事情有待商榷。 “其实是因为自从拆迁部门入驻的那天晚上开始,就开始出现怪事。”新田小姐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在柏油马路上行事。 “起初只是接二连三的机器故障,后面演变成了凶杀案。”新田小姐说,“第一个发现的死者是被按进下水道里溺死的,后面的陆陆续续地开始出现死者,工程被暂停之后,凶手才停止了行凶。” 深沉的灰色在车窗外的天空晕染开来,桥车停在了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 “我们去调查了死者,除了是同事之外,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新田小姐说。 弥生月把手里的平板放到了一边,“麻烦你先带我去造纸厂。” “我知道了。” 前方的红绿灯跳转成可通行的绿色,新田小姐一脚踩上了油门,引擎轰鸣,黑色的轿车在平整的路面划过。 …… 弥生月连着几天都在这座废弃工厂里砍咒灵,第一天,她杀死了那只咒灵,却感觉到它并没有被祓除,果不其然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她再次见到了这只咒灵,今天杀死它,第二天却会重新活过来,循环往复,像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于是连着好几天晚上,弥生月都在废弃工厂里打卡,日常拔刀砍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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