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钟钟摆在时钟底下摇曳,滴答滴答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地响起。 七海建人抖了抖报纸,纤薄纸张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挲声,太阳高悬于起伏的山脉之上,光斑越过障子窗,斑驳地映在地板上。 “还活着就已经是惊喜了。”七海建人头也不抬,一目十行看着报纸上的字迹。 摆钟转动秒针,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规律的滴水声,七海建人从报纸里抬起头来,坐在沙发上的红发女性已经起身准备去找五条悟。 七海建人顿了顿,斟酌地开口,“也真亏你能受得了他。” 弥生月眨眨眼睛,温和地笑了笑,“他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 “很久以前?”七海建人更坐实了心里的猜测,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很久以前的五条前辈也是一副狗都嫌的模样,年少时的已经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当年的学生现在的老师学会了内敛锋芒,吊儿郎当的样子却越发地惹人嫌弃。 “高专的时候。”弥生月温和地说。 现在的五条悟可比当年爬她家围墙的五条悟要强多了,各方面地强多了。 七海建人有点懵,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二十五岁之前的弥生月应该生活在普通人的社会,是不会和五条悟扯上关系的,但是从这两个人相处的模式来看,他们显然已经认识了很久。 突然又想到了那只满脸缝合线的特级咒灵,因为本身的术式,它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和触碰到人的灵魂,进而将触碰到的人类改造成人不人咒灵不咒灵的怪物。虎杖悠仁的特殊性显而易见,两面宿傩的容器,一个躯壳里同时承载了两个灵魂,贸然发动领域去触碰虎杖悠仁的灵魂就等于是在惹火他身体里的两面宿傩,被片了出餐也不是什么怪事。 因为身体里有不能碰的东西,真人自然也就无法像改造其他人类一样去改造虎杖悠仁,反过来被虎杖悠仁察觉到灵魂的轮廓,虎杖悠仁对他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天敌一样的存在。 那弥生月呢? 她既不是诅咒之王的容器也不是「天与咒缚」,为什么也被真人视作天敌一样的存在?领域「自闭圆顿裹」对她的效果近乎于无,本身也能察觉到灵魂的轮廓。 因为是姐弟吗?所以相似? 不,但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视线隔着墨镜镜片落到了弥生月红色的头发上。 七海建人下意识地开口,“你的头发,是天生的吗?” “与生俱来。”弥生月回答。 七海建人沉默了,东方人的柔和面孔,本身和国外也没有什么来往和联系,却有一头红色的头发。 “七海先生?”弥生月开口,“还有其他事情要问吗?” “不……有。”七海建人顿了顿,最后还是开口,“那个咒灵,应该和你接触过。” 术式发动的条件是接触,战斗过程中的肢体接触是避无可避的,弥生月现在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就证明她不受影响。那个咒灵的目标是虎杖悠仁,虽然暂时不明确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术式能在弥生月身上奏效,他是决计不会放过弥生月的。 “它认为灵魂包裹着肉||体。”弥生月轻声说。 灵魂和肉||体孰先孰后,一直是个争论不休的问题。到底是肉||体里寄宿了灵魂,还是灵魂包裹了肉||体,它选择了后者。 “是先有灵魂还是先有肉||体,是肉||体寄宿了灵魂还是灵魂包裹了肉||体。”弥生月重复了一遍真人的问题,“我也不清楚,对99.999%的人类来说,可能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灵魂先于肉||体,但是对我来说,肉||体先于灵魂。” “因为我是个「容器」。”弥生月扶着门框,红色的头发顺着下颌垂落下来,“和悠仁不一样,我生来就是个「容器」。” “……抱歉。”良久,七海建人才斟酌地开口,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好像挑了个不讨人喜欢的话题。 “没关系。”弥生月笑了笑,“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的话,那走一步算一步吧。” 厚重的大门在眼前合上,七海建人顿了顿,将手里的报纸叠好,放进了抽屉里,合上了抽屉。 摆钟还在滴滴答答地摇曳着钟摆,屋檐下斜斜地淌进了温润的阳光。 七海建人摘下了墨镜,露出有些疲惫的眉眼。 他总算明白了,这一个两个的,会进咒术界,与其说是五条先生的肆意妄为和一个偶然,倒不如说是一种必然。 耳畔又响起了领域崩溃之时,玻璃四碎一样的支离破碎声,朦胧的白光斜斜地坠落暗淡的领域,少年鲜亮的眉眼和多年前死在「产土神」口中的少年的眉眼重合起来。 咒术师就是狗屎。 七海建人面无表情地想着,轻轻瞌上了眼皮。 …… 在五条悟的义正严词之下,虎杖悠仁被忽悠进了一个白色的金属箱子,抱膝盖下蹲,箱子合上的时候刚刚好装得下一只虎杖悠仁。 五条悟拍了拍合上的金属箱盖,严肃地嘱托学生,“悠仁,听我的暗号行动。” “哦西!”箱子里传来虎杖悠仁倍儿棒的回应声。 将从海外带来的伴手礼娃娃放到箱子上之后,五条悟塞了个纸筒礼炮到弥生月手里,告诉她暗号一响拉响礼炮。 白色的大猫咪‘吧唧’一声响亮地亲在弥生月脸上,乐颠颠地推着装着金属箱子的小推车走了。 “老师你在干啥?”箱子里的虎杖悠仁突然警觉起来。 “没干嘛,没干嘛哟~” 车轮碾过平整的地面,刷刷地滚过,五条悟撒开大长腿推着小推车前行,声音荡漾宛若涟漪荡开的湖面。 “悠仁不要说话,听老师暗号!”白猫猫话风骤然一转,老严肃了。 “哦哦哦。”箱子里的小老虎乖乖捂嘴。 弥生月拿着纸筒礼炮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撒开大长腿推着箱子越跑越远的五条悟,老久才抬起手,摸了摸被五条悟亲过的脸颊,莫名觉得今天很热。 …… 迟到是五条悟的常态,搞事是五条悟的作风。 白猫猫今天的兴致格外高涨,推着小推车一路欢快地跑过去,放在箱子上的木乃伊娃娃一颠一颠,愣是没掉下来,远远地看到聚在校门口的学生和老师,五条悟脚下一转,小推车转弯刹车。 “久等了!”作为唯一迟到的家伙,白猫猫半点愧疚和惶恐都没有,朝气蓬勃地抬手打招呼,“大家都到齐了呀,我去海外出差了哦,现在给大家发伴手礼。” “来,这是某个部族的护身符哦,送给京都校的各位~”活蹦乱跳的五条悟挨个给京都校的学生们送了伴手礼,手里的娃娃发完之后,两手一摊,语气超级气人地说,“没有歌姬的哦!” “我才不要!”庵歌姬暴躁,恨不得冲上去咬死这玩意儿,果然几天前的状态才是反常,不做人的五条悟才是正常,那个有点帅的好孩子怎么可能是五条悟这个狗逼! …… 好吧,还真是他。 但是—— 五、条、悟、怎、会、做、人?! 庵歌姬内心失意体前屈。 “接着——” 发完伴手礼之后的大白猫仗着自己的无下限术式,单手拎着推车的车杆旋转,一条腿屈起,单脚站立,宛若舞台上的芭蕾舞演员,带着沉重的金属置物箱和推车旋转几个周圈,高高翘起自己的一条腿。 “这个送给东京校的各位!” 且不提这个人带着沉重的箱子和推车还能如此流利地做出一连串动作,单是这个年纪快奔三的家伙还能如此欢快地蹦跶,已然是一件槽点满满的事情了。 饱经沧桑的二年级,以及从小和五条悟接触的伏黑惠对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野蔷薇瘫着一张脸,遵从内心选择吐槽了一句‘情绪高涨的大人真恶心’,而后放置在小推车上的金属置物箱轰然打开了箱盖。 “O Pa Pe!” 粉红色的小老虎从箱子里跳了起来,同样兴致高昂地来了一个著名搞笑艺人的梗,四肢伸展,单腿站立在箱子里,超级快乐。 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弥生月表情稳如老狗地拉响了纸筒礼炮,炫丽的彩带和扑簌簌的金箔糊了虎杖悠仁一脸。 “当、当当!”白色的大猫咪跳起来,元气满满地介绍,“这是已故的虎杖悠仁同学!” “来来来,看一看,瞧一瞧嘞。”五条悟推着僵在箱子里的虎杖悠仁,宛若推着新做好的蛋糕展览的蛋糕师,或者在宴会上推出新烤好的烤鸭的厨师,雄赳赳气昂昂地滑行,“京都校的各位,这位就是「宿傩容器」虎杖悠仁同学哦。” “……” “……”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可惜社交牛逼症的五条悟完全不受影响,继续推着人大肆展览。 作为人群之中唯二知道真相的二人组之一的伏黑惠摸了摸鼻子,心虚地别开了视线,压下了旁边准备就要鼓掌的吉野顺平的手。尚且没有遭受过五条悟迫害的大男孩疑惑地看着伏黑惠,只见绿眼睛的同窗摇了摇头,没发出声音,只是张嘴做口型。 吉野顺平大致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别说话。 吉野顺平:??? 最先打破沉静的是额角青筋暴跳,面部表情宛若恶鬼下凡的野蔷薇,一年级的一点红一点也不顾及为老不尊的师长,迈开双腿,一脚踹到了箱子上,站在箱子里的虎杖悠仁低头就对上了女同窗豺狼虎豹一样的眼睛。 小老虎:“……” 秀气的眉头直接拧成了疙瘩,大半张脸陷在浓郁的阴影里,双眼迸发血腥的凶光,“你知道后果了吧,嗯?” 小老虎:“……” 浑身都是肌肉的小老虎哆嗦了了几下,两眼泪汪汪地看向人群之中的伏黑惠和吉野顺平。 “……对不起。”小老虎半是害怕半是愧疚地开口,转眼看到钉崎的眼睛,忍不住哆嗦。 伏黑、顺平,救我救我! 伏黑惠移开了视线,吉野顺平低下了头。 ——一路走好,明年我们会给你烧香的。 “伏黑,吉野,你们都知道吧?”钉崎野蔷薇阴渗渗地开口。 伏黑惠/吉野顺平/虎杖悠仁:牙白。 三个男生现在很想找时光机。 推着小推车的五条悟欣慰地点了点头,宛若慈祥的老父亲,转头扒拉到弥生月身上热泪盈眶,“孩子他妈,你看他们的感情多好。” 弥生月拍拍五条悟的肩膀,下意识地接梗,“孩子他爸,我看到了。” 话一落音,禅院真希的棍子敲到了五条悟脑袋上,“不要带坏弥生月!” 总所周知,这个红毛的脑子缺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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