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有能力去探查当初带她到武魂殿的人是谁。 “他?他死了。” “……因为什么?” “好像是给几个平民出头来着,但他不过是普通魂师,不自量力地逞强和权势对上,得罪了他们,暗中被处理了吧。” 许久她也没有再说话。身旁的比比东瞧了她一眼,疑惑地挑起眉。 “你认识他吗?他是你什么人?” “……不认识。” 他是她的恩人。 但她甚至再也没有见过他。 无论她到底愿不愿意离开森林,无论她是否想要回归人类社会。 是这个人挡下了致命一击,抱起了血泊中的她,带着她来到了武魂殿,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如果没有他,今日的素言不过是一具风化的骸骨而已。 素言心神不宁地回到房间,习惯性地靠回窗边,搂着双臂近乎茫然地看着窗外。 原来,不只是魂兽啊。 即使是人类,其实也一样脆弱不堪。 人类和魂兽对立,又好像命运牵连。 根本不需要分得这样明明白白。 原来世界上有许多和她一样的人。 孤苦贫穷,没有钱财权势堆积的所谓高贵,也不懂得卑微。或许小时候的她更惨一些,连话都不会说。 她能看见身边的翠灵并伸出手庇护,可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呢? 所谓的地位分明只是人类自顾自定下的模糊界限,人与人之间本来就不应该有这些奇怪的差别界定生命的价值。说到底还是力量的原因吗?她分明也是和那些人一样并不富裕有来历的出身,但只是因为她拥有了话语权,人们好像自动遗忘了她的过去,把她拉入了阵营,试图让她加入这样的规则。 她学会了假笑,学会了忍耐,仿佛就此顺从。 但是骨子里的反叛叫嚣着每一寸血肉,她根本无法为此安宁。 她想要保护魂兽,为了最初的执念和记忆深处的眷恋。 她想要保护人类,为了实力扭曲的人性和生命的价值。 是不是魂师没有关系,是不是人类也没有关系。 生命应该是平等的,生命本来就是平等的。 武魂殿教会了她很多,有一点她一直铭记在心。 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 怎么样才能改变世界?那就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掌握所有权利,彻底地颠覆人们的想法。 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制定法规好了。法就是规则,人们总不至于冒着违法的危险反抗。 不要认为她伟大,也不要把虚无的赞美送给她,更不要把她推到最光明正面值得信赖的地方再指责她不够仁慈。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好事。她只是全心全意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世界上多的是人与她想法相逆,她也不指望把不一样的声音变得相同。 对错太难衡量了,她在外走走停停,见过了多少人间百态,也没有得到统一的度量尺。最后她不再理会旁人,秉持自己的善恶前行。 为了实现曾经许下的誓言,她什么都可以做。 她只是想把世界变成喜欢的模样而已。 能改变多少就多少,至少能完成一些,那她就不算白活。 她到底不舍得毁了这个世界。 幼时依稀记得的温暖善意足以驱散她后来遇见的所有不幸不公,使得她放弃了所有不能言说的阴郁念头,愿意去为了这些人和兽付出一生。 她不喜欢现在的世界,那就想办法去改变它,把它变成喜欢的模样吧。 许多年后,随着杀戮之王的陨落,杀戮之都近乎崩溃。 无尽的杀戮即使是在此刻也没有停息,素言站在高处,平静地看着下首疯狂血腥的人们。 一柄修长的血红巨剑幽幽漂浮在她身边,随着剑身雕刻的魔纹流转起淡淡的金红微光,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它身上缓缓响起。 “你为了什么杀戮?” “为了平止这些无意义的纷争。” “还有呢?” “为了实现我的誓言。” “还有呢?” “为了规则。” 现在的世界毫无秩序可言,生命遭受轻视,善良被人唾弃,仿佛苟且偷生就已经是每个人必修的人生课程。 她不甘心,她不愿意。 所以她会改变这一切,直到她变成了新的规则。 “可凭什么是你呢?你怎么保证你制定的规则就是正确的?” “也许有许多人和我一样都想改变规则,但只有、恰好是我能做到而已。我不保证任何事,不需要把我说得好像很伟大,我只是做了想做的事情,整个世界都可以把我看做随心所欲的暴君。” “即使身负骂名?” “无惧无悔。” “那么,就由你接过这把剑,审判众生吧。” “没有实现誓言之前我不会离开。” “没关系,我也很期待,你能把这个世界改变成什么样子呢?” “……谢谢你。” “祝你好运,希望你不会和唐晨一样,迷失在罗刹编织的杀戮之中。” 不会的。 她握紧了修罗魔剑,冰冷的魔剑在她手中变得妥帖温顺,一股深厚的精神力忽然铺天盖地地笼罩了整座杀戮之都。 血红的魔剑烙印在她额头散发着暗光,杀戮之都的禁魔禁忌对她已经失效,杀神领域已经化作修罗领域,整座城市都纳入了她的掌控之中。 暗藏在深处的另一股神力在威压之中逐渐屈服了来自修罗神力天生的压制,无声无息地离去,徘徊间似乎悄悄前往了星罗帝都。 世界上没有东西可以动摇她。 人、兽、神。 都不可以。 ---- 作者有话要说: 在毁灭和拯救之间,素言最终选择了拯救。 如果这个世界太灰暗令你失望的话,那就努力变得善良吧。至少还有你是善良的,这个世界就不会彻底黯淡。 为什么正文从来没有叫过翠灵的名字,因为翠灵觉得这个名字和她的绿头发都是非常耻辱的过去,除了素言外她不想再提起这些。别人问她叫什么,她一直都说自己是女仆长。 好像没有其他想写的番外了……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 那就到此为止吧。 愿你们都能勇敢去做想做的事,始终坚持善良。 至此,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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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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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责任番外 ==== 1 颜棠很快发现了这不是梦境。 她唏嘘着叹了口气,因为觉得冷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蜷缩起来,往避开风口的地方挪了挪。 “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 她这样说。 身边瘦小的男孩听了,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回头看了她一眼后找了个碗盛了点热粥,端到了她手边。 “这里只有这些了,你将就喝点吧。” 碗破了好几个缺口,好在还算干净。颜棠小声说了谢谢,伸手接过时却因为太烫下意识躲了回去,要不是男孩敏捷地接住,估计这个他们家最好的碗就要退休了。 这人不觉得烫手吗? 颜棠再次小声地道了歉,还想伸手接过时,却被对方收回去了。 “抱歉,是我没考虑到太烫的问题。” 男孩摇摇头,把还冒着白气的热粥放在一边,就着床榻坐了下来,恰好替她挡住了漏入的寒风。 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只是刚刚张开嘴,背后的隔间里走出了一个弓着腰的男人。 也许是睡眠不足加上精神疲惫,颜棠反应有些慢,还没能抬头看仔细来人的面容,面前忽然就冲来了一个巨大的身影蹲下,怔愣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她。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连风都没有惊动。 颜棠只能往后仰了一些拉开距离,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脸。 “额……您好?” “你……你叫什么名字?” 好像自己是没有做过自我介绍。颜棠有些不解于他眼里波澜万丈的浓烈情绪,但考虑到自己只是一个阅历有限的小孩,也就没有为难自己去探究明白,十分大度地跳过了思考的环节。 “我叫颜棠。” 这名字算不上多特别,男人没再执着。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快速地退开几步,捂着脸就朝外走去。 这人也太自我了吧? 考虑到也许这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颜棠没有对他莫名其妙的言行做出评价,扭过头想去找那碗应该可以入口了的暖粥。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男孩见她视线,会意地帮她把粥拿了过来,有些复杂地看着这个裙罗精细华贵的小女孩认真喝粥的模样。 “颜棠……是哪个字呢?” 颜棠非常有技巧地避开了缺口来捧碗,理性地评价了这碗与其说粥倒不如说是米水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喝了好几口。 哦豁,原来这就是米的味道。 她有些意犹未尽,但看这里家徒四壁的模样不好意思提出再来一碗的请求,为此眼神颇具遗憾。 “椒盐排骨的盐,糖醋排骨的糖。” “啊?” “哎呀,开玩笑的。” 颜棠笑嘻嘻地翻开手腕,露出了动脉处一道青色铭痕。 “其实是父母一人给了我一个字。父亲给了我容颜,母亲给了我一朵海棠。” 在她纤细的手腕处,一道淡青海棠似是在悄然绽放,有青色的波纹荡漾其中,就好像是血液在每一片花叶之中流动着一样。 2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颜棠把整碗粥都喝完的举动似乎让男孩挺开心的,他的表情明显柔软许多,此刻正在灶头边认真地做清洗工作。 “我叫唐三,刚才出去的是我的爸爸,唐昊。” 唐三整理好碗筷,发现身后没了声音,便疑惑地转过头去看。 “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颜棠镇定地稳住表情,走到唐三身边仔细端详了他一番,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只是觉得你和我说不定确实很有缘分。” “什么缘分?” “在这里相遇的缘分呀。” 她不再说了。认真观察过他的五官后又恢复了那副泰然的神情,仗着这里没人管她坐在床榻边晃腿晃得很是嚣张。 她不想说,唐三也就没有问。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使得他完全生不出怀疑或恶意,下意识地想要纵容。 难道这是贵族大小姐的天赋技能? 但唐昊刚才的失态又是为什么呢? 唐三的视线移到颜棠的脸上。 这是一张很漂亮的脸。 评价一个人漂不漂亮,年龄是其中最不重要的点。按照她本人的说法,颜棠的长相应该更加肖似父亲,是让人感到非常舒服的好看,几乎毫无攻击性可言,就连眼角的弧度都是柔软的。 颜棠本人虽然年龄小,但她身上莫名有种成熟与幼稚交织的奇妙气质,让人感觉这就是一簇跳动的火焰,稍一走神,也许就会从你眼里溜走。 是那种明显在爱里长大、面对什么都生不出害怕情绪的孩子。 唐三抿了抿唇,又抬起头来。 “我要外出一趟,要一起吗?” “好啊!” 颜棠飞快地坐直了身,那双充满了好奇的淡紫眼眸里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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