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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裹在看不清楚的冬季白雾里，她呼吸着，凝视着手里的胸针，遥远的回忆和此刻短暂地连接在一起。那时候阿布拉克萨斯还不知道她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知道在未来晦暗的年代里，她要多么艰难地踽踽独行，像是蛇一样滑行，像是幽灵一样从人类的历史上空飘过。 在一个瞬间……那样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I 丶will丶miss丶you…… 一切停止了。无论是心跳丶还是那时候猛然剧烈反弹着的，对于年少时光的怀念，一切就在这一刻停止了。阿布拉克萨斯看到了许许多多零碎的画面，她躲在夏佐书房的柜子里，少年不受控制的魔力暴走，放置在盒子里的蛇骨手链滑落到了光团里……她沉睡了，她又在五十年前的雪夜苏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她要走很远很远的路，刚好地找到能够遮蔽着她的屋檐，她会选择汤姆里德尔，因为他是她第一个看见，第一个记得的人。命运的沙漏在这一刻开始流泻。 阿布拉克萨斯像是一片雪花一样落在了在雪原里冻得瑟瑟发抖的佩格莉塔面前，她抬起头，想要说话，却好像已经在时空的穿梭里忘记了说话的能力了——阿布知道，在之后的时间里，她还会持续退化，忘记行走的能力丶忘记自己也许曾经是人类丶忘记过去的一切。——从这个开始，或者是从某一个结束的节点里，她被阿布拉克萨斯亲手埋葬，但是失去了一切记忆的佩格莉塔迷茫地走进了原野里，走过了时间……重新回到了开始。他目睹着她以为真的是一条蛇，茫然地闯进了孤儿院里，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天，她出去觅食，但是迷失在了暴风雪里，一直到被一名巫师看到，那是一条在大雪里冻死的蛇。她的骨肉被剥离了下来，蛇骨被做成了手串，镶嵌着一颗像是她眼睛一样谧蓝光泽的珠子，被廉价地售卖了出去……经过许多年的轮转，她最后还是回到了一无所知的黑魔王的手上…… 阿布拉克萨斯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知道死者是不可能再触碰到这样的绝望，但他依然不希望如此。 不要这样，这样的事情不要发生。佩格莉塔，你不应该来到这里……只有你不应该获得这样的命运，这样短促的丶痛苦的生命不应该属于你。因为这是不是属于你的时代，你的来临是一次魔法事故丶是一次彻头彻尾的意外事件。你应该活在五十年后一个没有战乱的和平年代，一个阳光和花香从不稀缺的世界……没有杀戮丶没有软弱丶冷酷丶或是素未谋面的朋友。你不应该变成蛇丶不要爬行丶不要跟田地里的鼹鼠抢夺食物，不应该只看到几寸高的天空丶不应该冬眠丶也不应该被任何人豢养丶更不应该遭受这种痛苦。你是鲜活的丶而不是暮气沉沉的死物丶一串不会动容的，被摆弄的骨头！你会有更多更好的朋友丶他们会爱你丶祝福你丶你会有父母和家人，不需要思念和尽力地回忆，他们就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他一直都是命运的奴仆，阿芙拉可以用自己的除名丶自己的死来向永不转圜的命运宣战丶抵抗；梅斯塔利亚至死亦是如此，哪怕是已经死在了阿兹卡班的诺特，至少他们都尝试抵抗过倾轧下来的无情命运。这是他第一次，无比清晰地发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声音，自己的丶自由的愿望——我要丶我要改写这个故事的结局！ “你叫丶佩格莉塔。” 阿布轻声说：“这是你的名字，你要记住它。” 她茫然地看向阿布。 阿布继续说：“你还要记住，你是人类，不是蛇。” “佩格莉塔，你要牢牢地记住这件事……” 可是这一次他还是失败了，即使佩格莉塔记住了自己的名字丶记住了她是人类，她的命运依然回到了正轨上，阿布仍是在消耗自己在做无用功。他看到过，所以她知道佩格莉塔的命运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她要遇到汤姆里德尔，未来的黑魔王，目睹他的为恶，成为他的同谋。她还会在对角巷擦肩而过的时候，残缺的灵魂附着在同根同源的琼纳斯沙菲克的身上，他们在这里第一次见面，只是阿布拉克萨斯要在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 他一次次地尝试，但是每一次都在失败。不断困在同一个时间节点里，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麻瓜的音乐盒里的跳舞小人，他走在麻瓜的街道上，曾经跟佩格莉塔一起趴在橱窗上看到过，发条因为天气太冷所以变钝了，一直停在某一个音符上打转，像是发疯一样颤抖着。他现在就在这里。 我要……改写你的结局……佩格莉塔。阿布拉克萨斯凝视着第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孩，在无数次命运的回溯里，他已经把她的人生默背了下来。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值得的。他听过罪大恶极丶十分邪恶的人，在死后会被困在迷离幻境里，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一直卡在虚幻迷离的虚无里，这不就是现在的他吗？被一个执念牵绊住，一个早就消失在属于他的时代里的幽灵，她很早就已经死去了，她也出生了，在不断地靠近她人生分化的那个时间点里。 在这种无法转圜的退化里，他很多次提醒佩格莉塔重新想起怎么说话，想起来自己的名字。即使一切都将会是无用功，可他依然很多次固执地这样做。无望的时间对他来说从不陌生，他从很早就习惯了这种无望。 “你好。” “你好……” “再见。” “再见！” “在哪里。” “……在哪里？” “在这里。” “这里？” “回来。” “回丶回来。” “过去。” “过去。” “你叫佩格莉塔。” “我叫佩格莉塔。”她忽然望向阿布，“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阿布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他站在白茫茫的大雪里，雪花不断积蓄在佩格的头发上，还有阿布的身上，他想要拂去她身上的雪花，可是一切只是徒劳。齿轮不断地嵌合，命轮不断开始运转。直到某一次尝试里……这是阿布拉克萨斯最幸运，也最不幸的一刻。幸运的是他终于找到了症结，即将摆脱这样无望的回溯，而不幸的是这一切的确将得到结束。 “你——还会回来——这里吗？”她已经快完全退化了，阿布教过她的东西，她都不断地忘记着……雪下得很大，可她不觉得寒冷，因为它们就像是冬衣一样裹挟着她，把她往一个方向扯去。阿布拉克萨斯是她视线里一个虚幻的影子，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就像是他从未透露过的，神秘的姓名一般。 很快她就不会记得她来过这里，她的生命里曾经有这样一场大雪，她和他困在这里困了许多次……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会是1990年，一个明媚的春季，她在圣芒戈的病房里睁开眼睛，被自己的家人簇拥着。 但在现在，她还顽固地抓着阿布的衣摆，一次有一次地用生涩的嗓音发声：“我能……在哪里，再见你？” 他凝视着佩格莉塔的蓝眼睛，他几乎没有真实地触摸过她的模样，在她出生之后，他就病倒了，几乎没有相见过，他也不愿意让佩格看到她素未谋面的朋友如此孱弱不堪的模样。可是他永远记得这一双像是湖泊一样的眼睛。 “永不（Never）。” 阿布轻声说。
第138章 后记 故事暂时在这里告一段落了，实际上还有一些想写的番外内容没有写……关于伏地魔去杀哈利波特那一年里，他消失前和后，本来也是有一篇的，准备下部再提到好了。关于佩格莉塔和汤姆里德尔在毕业之后，再到佩格因为退化死去丶伏地魔受创，这段时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也留在下部去回答吧。 不过下部是一个较为轻松的故事，大纲还没打，到时候慢慢写找感觉吧。 我想要写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这样一个不太好的时代。即使如此，佩格莉塔也可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她拥有很好的人生。即使很多人的结局……在这个动荡的时代并不圆满，很多人感受到痛苦丶挣扎丶猝然的死不断降临他们的生命，可是曾经存在过的美好时光不会被抹消，他们活过的时代永远存在。 我在写的时候一直在思考，佩格莉塔是什么呢？我想要写的是什么？一开始我只想写一个中篇故事，佩格莉塔陪伴着汤姆里德尔走过他的童年丶少年丶青年时期，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作为一条蛇从风雪里走进来，就回归到风雪里去，等再次在属于她的时代里再醒过来，故事才刚刚开始……这个本来以为只是序幕的东西写得太长了……写了45w，实际上已经偏离了我一开始的预计。不只想要写汤姆里德尔主导的世界，以他为中心，而是想写很多不同学院里的人，他们的选择和他们的人生。 典型獾院的阿曼达和自私自利的讨厌鬼尤利塞斯的故事，对照的是汤佩的同与不同，相同的地方是隐瞒丶傲慢丶偏见与陪伴。不同的地方是佩格是斯莱特林，她实际上没有像是阿曼达那么多的正义感，但是她知道对错，这是因为她是在一个和平年代长大的，是在明亮的爱里成长的。而汤姆野心要比尤利塞斯更大，也感受不到爱，这注定是很难调和的。 阿布对于佩格的情感在很多年后实际上已经近乎于一种友情了。他一生困于的就是父亲的期待，本来也不是没有机会挣脱，但是父亲太早去世了，加上汤姆当时的步步紧逼，让他紧绷着的弦立刻就崩溃掉了……他是顺从于命运的人，而佩格莉塔可以说是生命里很难得出现的奇迹，是一道彩虹。这段感情贵在的是，不占有。是跟汤姆里德尔完全相反的爱。也是阿布真正需要的…… 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理解。后来维吉尔对阿布说，你当初想要跟琼纳斯做朋友，目的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只追寻利益的人。因为琼纳斯身上无利可图，你跟他做朋友，目的就是为了反抗父亲的权柄……对于佩格莉塔也是，他选择爱（近乎于爱）一道幻影，并且不占有她，而是希望她活在阳光里，这也是一种无声的丶温和的反抗。不像是阿芙拉和维吉尔那样激烈丶决然，也不是琼纳斯的坚定。这是……阿布拉克萨斯别无可选的反抗。 还有我用很多篇幅写的……琼纳斯和阿芙拉的情感，斯莱特林三个朋友从无忧无虑的年少时代到后面反目成仇，佩格莉塔都是一双记录这些的眼睛。阿芙拉和阿布都是食死徒，他们的命运实际上也都与伏地魔的选择有关，不断被他影响着，也同时被来到这里的佩格莉塔影响着……他们的爱，爱里的不健康丶自私丶还有偏激的地方，很多地方对应着汤姆与佩格之间的情感。到底要怎么选择才是正确的呢？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们怎么样才能抵达真正幸福的地方？在我们长大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的人？我们还会在一起吗？我们还会举起金酒杯歌颂我们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吗？我还会爱你吗？你还会爱我吗？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吗？你还会记得落在你身上的花瓣吗？记得融化在你脸颊上的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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