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泰郡主自幼长于皇室,精于话术,云清缓自知在这方面绝对不是嘉泰郡主的对手。 徽宁公主也说过,嘉泰郡主极为聪慧。否则单凭一个福星身份,又怎么能够在群狼环伺的皇家周旋生存,长达十多年占据太上皇的视线,所向披靡。 两人在园子中坐了许久,嘉泰郡主一直都是和云清缓闲聊,再也没有问起一些云清缓不愿涉及的问题。 云清缓也渐渐地放松下来。 云清缓从未和嘉泰郡主说过这么久的话。如今抛开成见,她发现和嘉泰郡主说话其实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因为无论嘉泰郡主挑起什么样的话题,最后都能顺着云清缓喜欢又感兴趣的方向聊下去。而且云清缓说话的时候,嘉泰郡主会很认真地倾听,只是偶尔在适当的时候点拨一二。 就在云清缓慢慢放下戒心之时,嘉泰郡主又出惊天之语:“云小姐,你怕我?” 云清缓:“......” 云清缓:“郡主殿下多虑,怎么会呢。” 嘉泰郡主漫不经心地笑道:“京城之中很多人都畏惧本郡主。云小姐倒是个妙人。这常人所不能及的胆识,真是让本郡主刮目相看。” 云清缓:“......” 我现在说我很怕你,还来得及么? 云清缓不想继续和嘉泰郡主纠结这件事,故意道:“今日怎么不见郡马?” 嘉泰郡主听云清缓提及贾宝玉,面容上带着明显的厌恶:“我邀请云小姐过府,他又有什么资格面见本郡主的朋友。总归这儿离荣国府近,便打发他回去了。” 云清缓知道嘉泰郡主绝对很讨厌贾宝玉,但没想到她竟如此不加掩饰。 想到昨日贾宝玉跟在嘉泰郡主身边唯唯诺诺,说是郡马却看着连郡主府得力的内侍都不如,面上不见一点神采的模样,云清缓有些没忍住:“郡马的长姐乃凤藻宫贤德妃娘娘,看在娘娘的面子上,郡主也不该如此磋磨。” 谁料嘉泰郡主听了云清缓的话,非但不加以收敛,反而更加不屑了:“什么贤德妃。若非陛下想要把贾宝玉赐婚给本郡主,恐怕这所谓的荣国府嫡长女这辈子都只能在答应之位上待着,最多封个嫔位就到头了。他们荣国府沾沾自喜,总觉着家中姑娘有了大出息。说到底,还不是借了本郡主的光。” 云清缓忙道:“郡主慎言。” 嘉泰郡主也太不讲究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贾元春好歹是德泰帝的妃子。她如此妄加议论,是笃定了德泰帝不会因为此事怪罪与她么? 嘉泰郡主笑着睨了云清缓一眼:“云小姐这般紧张作甚?这里除了你我二人,就是我的心腹。若是这一番话日后传了出去,也只能是云小姐这儿泄了口风。还会有旁人知道不成?” 云清缓:“......” 云清缓觉得心很累,只想早些回家,不想继续待在郡主府了。 被云清缓这么一打岔,嘉泰郡主似乎对荣国府和贤德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贾府:“陛下天恩,准许各宫娘娘归家省亲。如今贾府也是火急火燎地修建着省亲别墅。前些日子我来了兴致,去荣国府走了一趟。她们那园子可真是富丽堂皇,比起我这郡主府都不遑多让。” 嘉泰郡主无心之言,云清缓却觉着有些奇怪。 她后来从梁以蘅那里知道,王夫人是真的抱着把探春嫁人换取巨额聘礼的心思。这才让探春在梁以蘅这求了一条生路。 可如今探春进宫,没了这一笔进项,也没了林黛玉的百万家资,贾府从哪里来的银钱,修建大观园。 不过云清缓并没有打算多问,而是就着嘉泰郡主的话和她聊了下去。 嘉泰郡主似乎是看出了云清缓兴致不太高,又拉着她说了几句话,便道:“天色不早了,我便不留云小姐用晚膳。媛琪,去库房把本郡主那扇镶翠嵌碧玺象牙小桌屏拿来,送给云小姐。” 媛琪应了一声,福身退下。 云清缓推拒:“郡主,这太贵重了,我怎么能收?” 她今日上门也不是没带礼物,只不过价值和嘉泰郡主的这扇桌屏定是远远无法相比。 嘉泰郡主笑道:“云小姐不必同我客气。一扇桌屏罢了,终归是死物。本郡主想给就给,贵重又如何呢?” 云清缓见嘉泰郡主坚持,便不再多说。只是心中想着过几日定要让府中还一个价值相当的礼物。如此方不算欠了嘉泰郡主人情。 因茶水喝得过多,云清缓想要更衣。 嘉泰郡主让一个侍女带路,自己先行进了湖边的八角亭。 媛瑾看着云清缓的背影,有些为自己主子抱不平:“郡主,云小姐未免有些不识好歹。您如此相交,可是云小姐只顾装傻充愣,对您的暗示不闻不顾。未免太不把您放在眼里。” 嘉泰郡主眼神一厉,呵斥:“住口。云小姐如何,也是你能评论的。” 媛琪媛瑾自幼跟随伺候嘉泰郡主,算是她心腹中的心腹。在嘉泰郡主身边,一向很有几分脸面。 见嘉泰郡主当真发怒,媛瑾不由自主地跪下:“郡主恕罪,奴婢失言。奴婢只是替郡主感到委屈。” 义忠王爷还在的时候,郡主众星捧月,向来高高在上。可自从新帝登基,嘉泰郡主的身份瞬间尴尬了起来。 虽然德泰帝对嘉泰郡主仍旧很好,逢年过节的赏赐都是比照着徽宁公主的份例,又有太上皇在背后为嘉泰郡主撑腰。可是媛瑾一直认为这些都是嘉泰郡主应得的,是德泰帝抢走了原本属于嘉泰郡主的一切。 所以她一直不喜欢德泰帝那边的人,对于德泰帝的表妹云清缓更是打从毓秀书院起就一直不满。 如今看着郡主费尽心力讨好亲近云清缓,可云清缓熟视无睹,甚至避郡主如蛇蝎,她心中就更加恨了。 奈何在嘉泰郡主心中,云清缓与旁人就是不同的,容不得半点诋毁。因此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媛瑾,淡淡道:“我郡主府容不得心大的奴才。妄议主子本该赶出府邸,念你多年伺候有功,云小姐走后自去领杖三十。” 媛瑾心中暗恨,却是低眉顺眼:“谢郡主开恩。” 云清缓这时已经更衣完,走了进来。见到媛琪还未归来,她有些奇怪:“郡主,媛琪因何去了如此之久?” 嘉泰郡主也有些奇怪,道:“媛瑾,你去库里瞧瞧。” 话音刚落,媛琪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附在嘉泰郡主耳边说了些什么。 嘉泰郡主眼眸睁大,面容一肃:“此事当真。” 媛琪跪地:“奴婢绝不敢欺瞒郡主。” 云清缓瞧着嘉泰郡主颜色变幻,眸中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过了好半晌,才冷笑着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好,真是好得很。媛瑾媛琪,你们二人带着府兵把府中所有人都拘到主院,一个也不许逃脱。” 云清缓看着嘉泰郡主这般模样就知道郡主府恐是出了大事。她心中叫苦不迭,心惊胆颤地问道:“郡主,这是出了何事?” 嘉泰郡主云淡风轻:“无妨,不过是府上出了几个小贼。那桌屏恐是一时半会找不出来。待到日后我再命人送去秦国公府。今日便不留云小姐了。” 云清缓对她这句话求之不得,连忙起身行礼:“如此,小女下次再来拜访郡主。”
第1卷 第138章 云清缓走得匆忙,直到第二日,她才知晓,嘉泰郡主府出大事了。 听了梁以蘅的话,云清缓口中的茶直接喷了出来。 她用锦帕掩着唇角,用力地咳嗽,脸都憋红了,才把气喘匀。 云清缓看着梁以蘅,不敢置信:“贾二夫人把嘉泰郡主的嫁妆拿去变卖了?” 今日林黛玉刚巧登门拜访,她的消息没有梁以蘅如此灵通,因此也是将将得知。 林黛玉皱着眉,尽管不该背后语人是非,她却仍旧忍不住:“二舅母,这也......” 云清缓适时地补了林黛玉想要说的话:“她这是疯了。” 嘉泰郡主是什么人? 抛开她皇室郡主的身份,光是她睚眦必报的性格就足以让很多人望而退却,闻风丧胆。 贾家如此不给嘉泰郡主脸面,嘉泰郡主不把此事捅破天,真的就枉费了她这么多年的名声。 梁以蘅摇着头道:“京城没有比这种龌龊阴私传得更快的了。嘉泰郡主是半点情面也不肯给贾府留,才一晚上,便是闹得人尽皆知。如今上至王公贵族,高门大户,下至寻常百姓,升斗小民,人人都在言说此事。贾家这次的脸面,算是被彻底撕下。” 云清缓端起茶杯,遮掩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她早知道贾家在某些方面挺不要脸的,不过她着实没有想到王夫人居然敢把手伸进新妇的嫁妆。 也亏得王夫人倒霉,遇上了嘉泰郡主这般身份尊贵又眼中容不下沙子的。若是个懦弱些的,恐怕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苦憋心中不能言。 林黛玉到底有些担忧贾母:“嫂嫂,如今这事,该如何处理?” 梁以蘅道:“今早宫门一开,嘉泰郡主便进宫,说是要请皇后娘娘分说评判此事。皇后娘娘不好拿主意,便请了太后娘娘和甄太妃娘娘出面。这下子便是想要从轻都不可能了。况且贾家昨儿个的热闹还不止这些。” 云清缓天生就有一颗爱凑热闹的心。见梁以蘅欲言又止,她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拉着梁以蘅的袖子撒娇:“嫂嫂,还有何事,您就和我们说说嘛。” 梁以蘅看了眼云清缓,又将目光转向林黛玉,权衡片刻,终还是模模糊糊道:“这个中隐秘不是你们小女孩能够听的。总之回头你们就知道了。” 云清缓知晓,梁以蘅不想说,任谁逼迫也没有用。便不再追问,只想着晚些时候去问问司徒瑾。 . 凤和宫中,云太后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着立在一旁冷笑不止的嘉泰郡主,又看看另一边张皇失措的贾府众人,除了糟心还是糟心。 嘉泰郡主握着自己的小皮鞭,仰头看着云太后,字字圆润,置地铿锵:“皇祖母,贾王氏胆大包天,竟敢在孙儿尚未入府之时,命人潜入孙儿私库,偷梁换柱,变卖孙儿陪嫁之物。如此对皇室不敬,还望皇祖母严惩,还孙儿一个公道。” 云太后望了望旁侧的甄太妃,想着嘉泰郡主是甄太妃的嫡亲孙女,可贾家也是甄太妃母族的老亲。甄太妃一向疼爱嘉泰郡主,却也和贾家贯是亲近。也不知甄太妃心中是个什么样的想头,只觉着怎么处置都不合适,遂直接问道:“姐姐认为此时该如何处理才算圆满?” 甄太妃昨夜得到消息,得知嘉泰郡主被贾家如此折辱,只觉着心口生疼,一宿都未曾睡好。 本想着定要严惩贾家上下,为嘉泰郡主讨个公道,可是听云太后这么问,甄太妃迅速皱起眉头,隐晦地看了云太后一眼,心中琢磨着她这般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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