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顺着声音跑去,夜风在耳边吹拂掠过了一种冰凉的温度。 山上站着几个人,他们不慌不忙的往前面走着,完全不把那个在奔跑的家伙当一回事。 他们站在山峦的边缘,身上笼罩着死亡气息,犹如一团释放着的狂风骤雨,随时会摧毁附近所有带有生命力的一切。 桑月姗姗来迟,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她的脚踩在山峦的石块上。 一步一步,朝着那月光下站着的人群走去。 桑月看到尤格里和安室透都站在其中,站在最里面的是Gin和伏特加。 他们四个人,在追着一个完全变成了血人的家伙。 伏特加听到脚步声,转头对着Gin说:“Gin大哥,希歌尔来了。” Gin没有回头,背对着所有人,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的指尖捏着一根烟丝,烟头明明灭灭的亮着星火般的光点。 桑月一路奔来,看到已经鲜血淋漓的跪在Gin面前捂着自己右肩膀的血人。 她跪在地上,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几乎全部都被血染红。 这些血丝充盈在桑月的眼球里,把白色的瞳仁变成了猩红的状态。 咚!咚!咚!! 心脏猛然扩张,好像要塞满桑月的整个胸膛。 Gin轻轻舒了一口气,好像非常享受吞吐烟丝的感觉,具有沉重感的烟丝从他唇齿间流淌出来的时候,全部都化成了一句话。 “希歌尔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那个同期?” 桑月怎么走过去的,她已经记不清了。 耳朵里面都是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震耳欲聋。 夏山迎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知觉了,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还能让她不完全跪倒在敌人的面前。 她不能倒下,面前这些家伙,都是杀掉了自己父亲的人。 就算去死,也要昂首挺胸的迎接死亡。 可是,夏山迎的意志在看到那个从夜幕下走出来的女人,而支离破碎。 天啊。 怎么……是她? 桑月站在Gin的旁边,面无表情。 就像是学前训练营里见到的那种,完完全全,在眼前这个有栖桑月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那张脸就像是一个挂在骨骼上的木讷肌肤而已。 夏山迎看着她赤红的眼球,里面流淌着某种带有摧毁意味的渴望。 就像12岁那年,那个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抓着乌鸦,把刀尖狠狠插在血肉模糊里面的时候,那个萦绕着恐怖表情的女孩。 夏山迎的身上中了两枪,腿上一枪、肩膀一枪。 她是被尤格里抓过来的,原本被关在钟楼的地下室里,可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从窗户里给她扔下来了一根别齿。 警校里面有学过如何开锁,虽然夏山迎的水准一般但是没想到那个地下室的门竟然这么好开。 本以为自己得救了。 可刚跑出来没多久,这群“乌鸦”就追了出来。 夏山迎捂着自己右肩膀的伤口,血源源不断的流淌,好像身体里面剩余的血液都快要流干了。 失血性休克感异常浓烈。 夏山迎已经逃不动了,对于这个杀掉了自己父亲的组织,这一年多以来的各种调查,知道这些人隐藏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只是夏山迎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能够在这同一天。不仅见到了自己的杀父仇人,还见到了两个故人。 两个消失了一年多的人。 此时此刻的夏山迎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更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自己的这位好友。 她只知道有栖桑月对着那个可怕银发男人说了一句“是的”,是她的同期。 那个银发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面沉下来的是冷到极点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这个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夏山迎,就像是看着一个落入捕首夹里的小老鼠。 良久,Gin的嘴角咬着烟丝,森白的牙尖咬出了一句话:“是谁帮助你打开了钟楼地下室的大门。如果你说出来,我还能让你死的痛快点。” 是谁? 还能是谁。 就算桑月不在这里都知道,肯定是那个公安先生。 安室透站在几个人里面,目光沉淀而又冷漠,看着已经完全逃不掉的夏山迎没有任何同情的意味。但是他知道,有一个人的心情比他还要难过。 这是风见的女朋友,他很想救下来。 但是…… 夏山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抬起头来直面Gin,她的声音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气若游丝、可是眼睛却犹如星辰般璀璨而又充满恨意:“是不是你们杀了我的父亲!” Gin冷然然地看着她,眼睛里的讥讽和不屑已经诠释了自己的态度。 夏山迎流着眼泪,咬着牙床:“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公安啊,都挺有种的嘛。”Gin讥笑着。 眼前的这个女公安就像是皮斯克一年多前之前处理掉的那三个家伙一样。 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直接处理掉好了。 Gin就像是一个坐在西餐厅上品着红酒的上层人士,完全不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是在杀人,而是在脸上挂满了享受。 从桑月的角度能够看见他,从口袋里面又拿出了那把杀伤力十足的。 不行,Gin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 而安室透也在看着桑月,看着她那不知道能否被控制住的应激反应。 他给桑月递了一把弹ꞏ簧刀:“听说希歌尔和这个小老鼠以前是警校的同学。” 安室透在把刀递过来的时候,轻轻用拇指在桑月的手背上点了几下。 这是特定的公安密码。 虽然只有很轻的两三下,但是大概意思安室透已经完全转发给了桑月。 ——【把她推到河里。】 桑月抬头看着安室透,后者脸上挂着无所谓的冷漠表情,甚至还有一丝期待:“想必这个小老鼠也肯定很想让自己死在希歌尔的手里吧,”所有人都看着桑月接下了这把刀。 “要怪就怪你那个无能的同僚,现在都不敢过来救你吧,可怜的小老鼠。”Gin的声音犹如锋利的剑刃,不带感情。 此时此刻Gin没有朝着夏山迎的头颅开枪,就是在给桑月这个机会。 而琴酒的这个小怪物也没有让他失望。 虽然在俄罗斯希歌尔跟他闹了别扭,那也是从认识希歌尔以来,第一次跟他认真的辩论一件事情。 但是,现在这个拿着刀的希歌尔好像又变成了那个依赖自己的孩子。 没有人阻止桑月,大家都看着她握着刀柄,一步步的走向月光下。 她蹲在夏山迎的面前,用刀尖抵着夏山迎的下巴,迫使夏山迎的脸微微抬起。 一年多没有见到夏山迎,两个人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警察学校的宿舍里。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讨论着明天要吃什么,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室友、闺蜜。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桑月就被警校除名,两个人甚至连道别的话语都没有,就变成了今时今日的场景。 夏山迎满脸是血,刀尖在她的脸上轻拍着,发出冷兵器和脸蛋碰撞的声音。 这个声音,能够轻易震碎任何人的理智和情感。 桑月的眼睛里面犹如着了火似的可怕,但是……夏山迎却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滴泪水。 那滴泪水好像在诉说着一个无法言喻的心事。 夏山迎忽然笑了,她目光如炽的看着桑月,脸上仿佛有被融化了的光晕和视死如归。 “怎么了?有栖桑月,难道因为我跟你有过短暂的同僚时间,开始对我下不去手了吗?” 桑月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这个笨蛋,再让有栖桑月杀掉自己,保全她在组织里面的地位。 夏山迎,她什么都懂。 可是桑月做不到,她握着刀柄的指尖在发颤。 桑月的手被自己的身体挡着,站在后面的其他人完全看不到,只有夏山迎能够看见她眼睛里的挣扎和不忍。 那把匕首在夜空当中散发着冰冷而又锐利的光泽,当时12岁那年插在乌鸦身体里的剪刀。但是今时今日的这把匕首杀伤力更强。 从刚才琴酒的话语就能听出来,他开始怀疑在这几个人里面有内鬼,帮助夏山迎打开了地下室的大门。 夏山迎的身后是万丈深渊。 她的面前是好友手里的匕首。 然后那把匕首就狠狠的捅进了夏山迎的肚子里,一刀、一刀、接一刀连捅了七八刀。 夏山迎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要被捅烂了,那种疼痛感在第三刀的开始变成了麻木。 而夏山迎的眼睛里也满是死寂一样的破碎,她吐出一口浓血,滴在桑月的手背上。 琴酒的表情非常满意,好像在欣赏着一个绝美的交响乐舞曲。 而握着刀的桑月,就是那个指挥家。 而这首交响乐随着夏山迎的尸体落入湖底,而画上了圆满的尾音。
第139章 没有人看到在桑月把夏山迎推进河里的时候,桑月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所有人都听到夏山迎,在掉入湖中的时候,用尽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气说了一句话—— “我不会怪我的任何同僚,你们这群乌鸦永远都是猎物,而我们才是猎人。” 夏山迎一直都记得。 当初在癸海寺里的时候,桑月就是用那样的表情跳到了火狐神社里,把夏山迎从大火里面带了出去。 就在那刀子没入自己身体里的时候,夏山迎看到。 有栖桑月流了一地眼泪。 但很快,就顺着她净白而又美丽的脸颊滴落。 在河水湮没自己的时候,夏山迎已经彻底没有了意识。 这条河流很急湍,吞噬掉了很多人。 把一段尘封在12岁那年的愧疚之心,一并埋藏在了冰冷的河水里。 安室透看着那个站在悬崖边上的女人。 她的茶灰色头发被夜风吹翻,就像是煽动的蝴蝶翅膀,好像随时下一秒也会跟着跳下去。 月光压在沉沉的黑暗中。 四周寂静无声,好像只有山底下的水流发出侵略的声音。 桑月身后的人们没有一点声息的意味,好像早已离开,整个世界就剩下桑月一个人。 直到Gin的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二者目光对视,后者的双眼充血赤红。 二人之间的空气凝固成一个低气压的状态,流动着的空气好像都在这个时候停滞下来。 Gin在桑月的眼睛里看到了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还是那样犹如干涸的沙漠,没有生机。 眼睛在充血的时候做不出来眨眼的动作,桑月的眼睛被夜风吹的有些微微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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