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南剑州尤溪的时候,好友朱松病重托孤,他又多了一个养子朱熹,就是另外的事了。 今年冷的厉害,刘子羽南下后,天气却并未见暖,这两日更是一日冷似一日,天空铅云低垂,乌沉沉的阴暗,大有雨雪再至的势头。果然到了晚上,雪花朵儿又密又集,又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倒是把旧宫弄了个冰天雪地。赵官家在随手拿着一本《唐传奇》翻阅,杨沂中来了后只看到曲江池旁的红梅林便是上的那人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样子,身边点着两个火炉,心里感觉特别踏实,“禀报官家,给寿春公主的礼物已经送出,臣亲自检查过,一定能在公主生日前送到。” “难为你了,神佑这孩子亲娘外眷早无,又不像佛佑那般大方还有个小姨,自来就是心思敏感些,只能多照顾她的情绪。偏朕是个粗心的,只能你多提醒。”赵玖由衷感叹道。 “这都是臣分内之事。”杨沂中道。 “还有一件事,朕也想了很久。正甫,那一日朕应该听你的再仔细一些,至少不该向你发脾气。”赵玖放下书,诚恳道。 杨沂中却是大吃一惊,忙跪下说:“官家言重,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这般,教臣如何自处啊?” “你在这儿都不能自处了,朕可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赵玖随意地扶起他,道:“你我比谁相识都早,有什么说出来,谁对谁错都不要妨碍继续走下去,当然,你不说,朕也不怪你,谁让当初是朕让你勾当皇城司呢。” 杨沂中看着眼前的一切,满园的红梅,在点点流泻下来的融融暖阳下如云蒸霞蔚一般,红得似要燃烧起来。花瓣上尚有点点白雪,晶莹剔透,相得益彰,更添清丽傲骨,也不知是雪衬了梅,还是梅托了雪。 再加上一个一眼搅动天下却又时时刻刻小心的谪仙之人,真真是一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神仙境界! 这时,忽有人来报:“官家,刑部、大理寺和皇城司联署奏疏,八百里加急。” 可想而知,东京秘阁的这个年肯定没过好。 当然,比他们过的还不好的人肯定就是一些暗牢里的人了。 -----小剧场番外----- 宋朝相公们的死后生活 赵官家骊山遇刺事件让宋朝相公镇瞬间炸了锅,虽然很快知道君上无恙,松了一口气。但是接下来这事儿就像是水过无痕,至少在传阅的邸报上是这样,哦,唯一得到的消息是褒奖名单。 宗泽看后,说了句,“种家不亏世代忠良,可惜老种(种师道)和小种(种师中)不在这里。不然看到子孙忠贞争气,必然大感安慰!”都是靖康年间结下的交情,宗泽是真挺佩服这两人的。 可惜啊,在相公镇中,如果张所在身边还好,不然,他一向说什么都会被人无视,和谁发生争执大家都说错的也是他。 比吕家三人组还招人恨。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朝臣三千,赵官家他独宠,呸,独独把宗泽天天放在心上,临死了写下个千古佳作,死后每次表彰大会必然上榜,建炎一朝谁不知道官家最爱那位“过河相公”。 还是屈原大夫说的好,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这种情绪在官家在建炎十一年的正月十五以流光祭奠情况下达到顶峰。 你说你一个糟老头子,快七十了才登上州郡之位,虽然说收复东京支撑前线还发现了一个岳飞是很不容易,但是你看看你对官家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全面不信任到死前还得逼着人家发誓,再看看你死了之后官家是怎么做的? 你羞不羞,愧不愧啊? 宗泽当然是不羞也不愧,当年赵玖(虽然他背了锅)那些行为就不值得他多尊敬,但无人时也会和吕颐浩感慨说,“元直(吕颐浩字)啊,我是不是太严苛了,官家本是一闲散亲王,仓促间上了大位,一时无措但到底顶住了啊。” 吕浩颐很像翻个眼皮说你也知道啊,但没办法他这臭脾气只能和宗泽搭伙,于是道:“是啊,你下次可以跟他们说正是以前的官家太不当人,你才对咱们官家一开始没信心,至于他们多不当人,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一把辛酸泪!” 章惇正好走过,听这话不由道:“哲庙是个好官家,只是死的太早了。” 他这一嗓子,宗泽吕浩颐乃至汪伯彦瞬间统一战线,道:“官家若是哲庙,可会有什么元符西征之后的破事。” 章惇一时哑然,他虽然和赵煦君臣情深,但也不得不承认,长于深宫的他不如这位官家有决断力。 所谓元符西征,是指元符元年,边厮波结等以河州(今属甘肃)、岷州(今属甘肃)、溪哥城(今属青海)及吐蕃兵六千余人归顺宋朝,邈川诸酋相继亦求内附。章惇命王愍进攻吐蕃,吐蕃主陇拶出降。 西夏自然不服,接连上表,请求辽朝出兵,辽朝征集大军驻扎宋辽边境,作出大举南下之势,派萧德崇到开封劝和,提出让宋朝归还攻占西夏的领土。 这时候就是发挥大宋特色的时候了,众人大多同意谈和还地,哲宗也认为如此。只有章惇头铁,拒绝了辽朝的要求。但最后还是和谈收尾,西夏对宋称臣而已。 这都还是前宋最有魄力的皇帝呢。 因此大家才妒忌你宗泽啊,这么好的主君,你居然不知道珍惜。
第61章 :初现端倪 唐朝以来,但凡不是战乱时节,过年都有七天假期。可是对于建炎十二年的东京秘阁大员来说,这几天还放假和家人团聚,简直是夜以继日突击,三位宰执排班,以刑部、大理寺和皇城司部分刑名孔目,把折彦文等人审的连这两天吃了啥恨不能都交代了。 当然大家也没这么无聊,关心的是你到底去找渊圣干什么?是行刺还是密谋,更重要的是,和官家这次遇险有没有关系。 大家对百年折氏或许还有几分敬意,但对折彦文这块货,哪怕是家族内部的折彦质都恨不得他早点死,无他,要不是这个玩意儿,折可求未必会叛国,徐徽言也不会死那么惨啊。 原来当初晋宁军陷入绝境,徐徽言拒不出战,还约折可求出兵夹攻,完颜娄室则抓了折彦文为人质,使其写信招降其父,折可求虽知必然是祖宗蒙羞贻笑天下,到底舐犊情深,也是为了保全折氏三州基业,投降了完颜娄室。 这也导致关西、河东大局进一步败坏,晋宁军破,徐徽言宁死不降被虐杀。所以正如赵官家所说,就是有一千个理由赦免折可求,也抵不过一个死去的徐徽言,和随他殉国的晋宁军将士。 猎猎英魂,不能辜负! 所以折可求如果能预知未来,应该是感谢赵官家的,因为他就是一门心思跟着金人做守边大将,也逃不过几年后毒杀的命运,他的儿子带着彦文携家眷投奔金左副元帅鲁完颜挞懒于大同府,后知代州,把祖宗埋骨之地府谷等于拱手送给了世仇西夏,以至于夏人进入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世仇折家祖坟全给刨了。 现在好歹这些为中原守边的英雄还能安稳长眠,血脉不绝。纵有一二败类,也是无奈之事。 这样一个人,你指望他是个硬骨头也不大可能,皇城司的十大酷刑还没上呢,他就啥都招了,以至于马伸都怀疑这小子不会是玩花样吧。以至于放下成见又请大理寺的人复审,反复熬刑之下,折彦文和他手下几个帮闲口供几乎一致,几位旁观的相公都开了眼界,还能这样! 折彦文自从其父折可求在建炎六年末于宣德楼被赐死后,官家下旨折氏子孙由生至死都不得再归府谷三州,折氏家族内部也怨恨他们父子败坏了家族令名,不予理睬。他只好和几个亲近之人去了南方混口饭吃,他这人虽然品性很大问题,但是经营还可以,以至于活得还算滋润,至于复仇,是想也不敢想的,直到几个帮闲找上他,说是眼下天大富贵,一旦山陵崩,皇子年幼,渊圣很有可能复位,到时候他家族不就又能起来了。 折彦文一听的时候几乎魂飞天外,立时把人打出去了,甚至想过要不要主动向官府汇报以求自保。但是有句话叫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再不是东西的人,心里也有那么一点恨意,鬼使神差地就没有那么报官。 以至于这些人心里有了底,就隔三差五地去找他,不说什么危言耸听的话了,只一味回忆当年折家几乎等于分封的辉煌和丰亨豫大的繁华,再想想他还不到三十,可是这位官家在位,他这一辈子就是做一个富家翁,连个县里的县尉都能随时敲一笔那种。这些话听得多了,心志不坚的他终于问了一句;“你们想怎么做?” 或许背后之人知道这是个有多少斤两的人,根本没有交代他刺王杀驾这样高难的事,只是告诉他一旦御驾出事,就在江南广散布谣言。说建炎天子已崩,正该渊圣复位或者过继渊圣太子赵谌为子,继承大统。 但是折彦文虽然是个软骨头,但也不是傻子,坚持要见一见主事之人,否则绝不肯应承,于是那人只好去带他见了一位出资的王员外王唤和其子王熺,乃是故宰相王珪之后。 但是等长安之事震动天下之时,折彦文这怂包还是怕了,想见一眼渊圣好歹得个言语,也是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他一翻墙,留守的御前班直又不是吃素的,当然是顺藤摸瓜把一干人等抓了个七七八八,一块押送进京,以至于跑的太急一路上还死了俩,万幸不是啥重要人物。 于是,御驾十二月十二在骊山遇袭,折彦文十二月二十五被捕,大年初二被押送入京,大年初四本案宣告破案。 顺利的可怕,唯一不足的是王唤父子跑了。对了,这王唤还有个身份,就是那金国前枢密副使秦桧的妻兄,差点把儿子过继给他们夫妇了。 张浚在一旁拿着口供反复好看,都好奇道:“他们连这种人都用上了,整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也就是他没有穿越,不然一定会来一句,“这是猴子找来的逗比吧!” 还是刘汲沉稳些,道:“枢密相公别高兴太早,这人或许和长安谋划之人是一伙儿的,可是幕后之人定也能看出折彦文这贼子不堪大用,是以只是给他一个散布谣言的活计,要不是这厮实在废物,没那么容易上钩,关键是得揪出元凶啊。” 张浚恨恨道:“肯定还是东南那帮在野的,本以为他们也就发发牢骚,没想到竟敢行此叛逆之举,各位,我等身为宰执、尚书,若坐视这等刺猬魍魉横行,可真是如当年李泰发所言,不如一头撞死在宣德楼了。” 话说张浚一向比较激进,本来是不怎么受待见的,但今日说出这话来,却出奇地得得到一阵好评,主辱臣死,不需多言。能在这里的都是官家的中兴功臣,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由不得他们不上心。 赵鼎也道,“此事自然要尽快告知官家那边,本相也会修书一封给李使相,他在杭州万万不可再抱有慈心了,务必连根拔起,必要时需雷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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