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官家还是怔了一下,道:“神佑啊,你的小姨......”我都给你找过,姜家近亲没人了,就几个想骗钱的一表三千里之亲戚。 神佑不乐,“是嬢嬢的妹妹,邢家小姨啊,爹爹不记得她了,早几年她常去仪凤阁看我和姐姐的。” 赵玖恍然,终于记起角落里那样一个要跟着他去八公山洗衣服也不议和的黄毛丫头。随口问了一句,“哦,朕记得了,她比你们大几岁,许了人家了吗?” 神佑道:“嗯,小姨已经许给了易安居士的嗣子,今年底就要成婚了,爹爹可要答应我,到时候许我和姐姐去看新娘子。” 邢家的人其实赵玖也不喜欢,但看佛佑神佑的表现,这位二娘子想必是对她们很好的,不然小小年纪就经历大难的孩子不会分不清真假情分,就道:“好,到时候朕也添一份嫁妆,算是谢谢她了。” 话题到此为止,因为神佑就算能骑马,和真正的战士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而且路上风沙也大,因此他们走的并不快,即使是四通八达的后世,银川到东京直线距离都有小三千里呢,何况古代就没有几处直道。因此尽管这一趟无病也无灾,更没什么兵祸误会,他们还是行船走马了十三日才回到东京大内。 然后,赵玖宣布寿春公主神佑不守宫规,私出大内,着二十手板子,罚俸半年,禁足一个月。 南阳公主佛佑宫禁不严,不体恤弟妹,着禁足半个月,罚俸一个月。 当然,手板子是不可能打的。但该有的惩罚也不能少,疼女儿也不能宠坏了。东京秘阁看到他这个态度,也就没再追究了。毕竟他们有的事要忙呢! 赵玖先休息了一日,看望了元右太后,这个曾经很喜欢他的伯母如今真的是日薄西山了,纵使没啥血缘,赵玖也不好受,安慰了几句命宫人好好照顾,就先离开了。还是去吴贵妃那里看了看新生的小女儿,心情才好了一些,尽管这孩子还没出月子皱巴巴地像个小猴子,但赵官家就是稀罕女儿。 五月二十八日,赵官家正式在崇文殿上朝。他先讲了一件事,“元右太后的情况大家也知道了,朕虽最不喜滥赏,但太后功高,特例荫封她两个亲近侄儿为九品闲职吧。” 赵鼎和陈公辅忙道:“官家英明。” 无论如何,孝道那是这个封建社会除了忠君爱国以外最大的政治正确,官能那样对待太上道君皇帝的前提是他乱搞到天下崩卒大宋几乎亡国,对待渊圣那是哥哥,不涉及孝道,再说靖康耻也有他一份功劳。 但几位太后可不行,她们没有直接过错,尤其是孟太后的册立曾经一度是赵玖继位最大的合法性来源,到此刻若不来点恩赏,那才有问题呢。 然后自然就是重臣们提出重要议题,御史中丞范宗尹道:“官家,李相公在东南未经圣旨和刑部附和就处死了八个人,实属越权,请官家下旨申斥。” 这话说的,张浚第一个不干了,“李相公杀人难道不是为了揪出幕后黑手吗?刺王杀驾,乃夷三族之大罪,更是重中之重,怎么就不能特事特办!” 刑部尚书马伸也跟上道:“启禀官家,李相公或许激进,但也是痛恨叛逆,他这次杀得人事后都在刑部补档,无一不是参与联系却交不出更有利的证据,才被明正典刑。臣以为非如此不足以震慑宵小,故刑部无异议。”说罢还交出了这些人的名册和具体罪行。 没错,守旧道学家最恨谋逆,触及这个底线,谁都敢杀人?什么,祖训不杀士大夫?你都谋害官家了,连大宋子民都不是了还算哪门子士大夫?反正李光和马伸不认。 赵官家随手接过名单来一看,皱眉道:“这个王次翁不是远远流放了到崖州还是青海了吗?怎么又回到东南了!” 马伸老脸一红,道:“北伐胜利后,官家大赦天下,除了事涉金人者不赦,就连黄潜善也允许归乡了,只是他命薄,走到半路死了。王次翁就在这次大赦之列。”别误会,真不是他公器私用把人塞进大赦名单的,是这人流放期间表现好地方官府报上来的。他只是想起来,此人出资帮助二圣与元右太后联系时,他还因为此人名声好不扰民给他求过情,感到十分羞愧。 早知道当年就该支持官家斩了他。 赵官家却没这个兴趣翻旧账了,朕这次回来,无任何意外,可见是幕后之人知道害怕暂时收手了,去信李光,先放一放,还是做好摊丁入户的事,这些人都是薄有资产的,抄出来的地就近分给贫民和退伍的江南籍贯士兵吧。” 众大臣都觉得官家有点本末倒置,正想再劝,忽然刘晏急匆匆地赶来,不及行礼就道:“官家,大事不好了,两位皇子打起来了。” 大臣们纷纷脸色精彩,倒是当爹的很冷静,“男孩子哪有不打架的,没出事就行。”一旦涉及皇子,身边的人就爱大惊小怪。 刘晏都快哭了,这会真的不是他大惊小怪啊“出事了啊官家,二皇子抄起一块转头差点砸在了大皇子头上,大皇子一脚把二皇子踹到鱼塘里去了......当然万幸被救起来了。两人的亲卫都动起手来,其中一个叫李沐柏的还拔了刀。” 赵玖怀疑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儿子们这是有啥深仇大恨吗? 只听“扑通”一声,原来是赵鼎在高强度的工作下听到这个消息,真的支撑不住,倒下了。 因为他不仅是首相,还有一个名誉头衔:太子太师。
第90章 :皇子打架事件(上) 客观来说,在对待后宫和子女的问题上,赵玖这个直男一直是清醒而又湖涂的。 清醒之处在于到底看过《金枝欲孽》等高档宫斗剧,知道要共事一夫的妃子亲如姐妹的难度堪比让道君幡然悔悟,所以两位爱妃只要不出格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听很多人的建议选上十几个美人儿教她们来个宫心计害人害己。 湖涂之处在于,他总觉得老子在外忙事业,你们各自把孩子带好我回来看看总行吧。佛佑神佑也长大了用不着你们操心。而着实忘了圣贤教诲曰养子不教父之过。造成这个问题的原因在于他的前三个孩子都是女子,所谓五岁六岁老捣蛋,七岁八岁狗都嫌,赵官家那是从来不曾体验过的。落在他口中不过是轻飘飘的“小丫头”,就算宜佑比姐姐活泼一些,极限也就是尝试爬树而不成功。 但到了小子们这里就不一样了,赵官家有一次来了兴致和他们待了一炷香的时间,感觉也算守规矩,但是下次再看儿子们时就惨了,熟悉了他的小崽子们就暴露了本性,赵官家毛笔被剪掉毛,杨沂中的靴子给踩了五六脚,刘晏还被三皇子要求学狗叫。 于是赵官家出离愤怒了,责打换来一阵鬼哭狼嚎之后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人憎狗嫌,给找了老师自己再也不插手了。 但学过哲学的人都知道,问题是不会因为你忽略而消失,只会给你来个大的。大皇子和三皇子是吴贵妃所出,二皇子是潘昭容所出,天然就因为受母亲的影响不可能像佛佑神佑一样那般亲,到了这个年纪像赵官家说的大家也正常,但不正常的是赵旭和赵阳他们的脾气尤其不对付。 这么说吧,王十朋开始启蒙自然是先学百家姓。赵旭母妃被逼着成为了半个文学家,早教会了。所以他就学的不认真,整天缠着翟小弟给他讲山川地理。而赵阳则因为潘昭容的浅薄没学过,但好像遗传了老赵家这边的脑子,反正学习挺认真。得到老师表扬为“厚积薄发”。 但两人依旧不爽,赵旭因为是长子的原因,早被秘密立储,这事儿虽然只有重臣知道,但王十朋也不免受到赵相公影响多关注他一点,严重影响他心中的畅享计划。而赵阳却觉得老子明明学的比你认真比你好,却还要被你耽误进度,没有天理。矛盾日积月累。 不过他俩到不愧是一个爹的,就是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听故事。赵官家这次西行三千里,不再像以往那样只关注军事,自然也就弯下腰看到了民生,感慨颇多,张仲熊的事只是冰山一角,懒政的受贿的湖涂的官员一大把,他又不能全换了,这才明白为什么去年宰执们一定要换掉大批江南公阁人员,选了六百名新科进士填补巨大的空额,因为一县百姓数万,一个好官和坏官,对于他们的人生影响太大了。 于是,他挤出时间来写了一部宋朝版的《窦娥冤》,这次英勇地把时间定格在了建炎年间,算是给了自己一巴掌。最后窦娥沉冤得雪,狗官人头落地不必多说。更重要的是这篇发表在邸报和凤凰旬刊上的四折戏文,乃是赵玖本人署名,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官家亲自承认自己的(戏剧),对官员的警示作用可想而知。东京内外说书的唱傀儡戏的很快就给炒热了。 可是宫中的两位小殿下想不多,他们只是觉得窦娥应该习武然后逃出去学花木兰从军,好挣下军功为自己报仇,讲着讲着,就讨论起来是该投韩家军还是岳家军了! 一个说秦王盖世英雄还让夫人随军可见开明,一个说岳帅军强将勇最是公平,男孩子没有不喜欢军事问题的,吵着吵着就推搡起来,大皇子赵旭好死不死来了一句,“我娘也能戎装陪父皇,你娘什么也不会,就会哭。”赵阳一时气血上涌,随手就拿起了一块砖头。 完了,这下矛盾彻底升级了。等二位殿下开始手足相残,身边的内侍、伴读以及侍卫还是劝架,但到了赵阳被踹进水里,这才彻底失了控,有人去通知二位娘子,有人去找官家,当然也有聪明的如那李沐柏先把二皇子救上来,但也有不大聪明的竟然打了起来,这内侍、伴读的武力值有限,侍卫可就不一样了,李沐柏保着湿淋淋的赵阳,一看事情要闹大,一咬牙,拔出刀来威胁:“某家看贵人们到之前,谁还敢动手!” 这才堪堪稳住了局势,所以赵官家说刘晏不会说话,委实没有冤枉他,人家李沐柏明明是立了功,叫他一说好像逞凶斗狠一样。 但这个时候是没有人有心情为一个小侍卫辩白的,所有重臣都来到了景福宫,隔着一道帘子,二位娘子抱着自家儿子比着赛的哭,那真是声音尖锐如女高音比赛,哭的赵官家火大到又想摔杯子,奈何手里的是一个景德年间的古董,抠惯了的他没舍得。 于是他只好道:“好好,朕这个不孝子,今日终于遭到报应了,骨肉相残啊,你们可真比我出息,出息大了。” 许久没听到赵官家虎狼之词的秘阁重臣大热天的齐齐打了个寒颤,官家不带这么吓唬人的,二位娘子也想被点了哑穴,瞬间消音。赵玖的世界终于安静,但问题还没解决。 他先是又喝了一碗凉茶平息怒火,又亲自走了过去,把王十朋和李沐柏扶了起来,道:“二位不必如此,养不教,父之过。这两个孽障如此,朕才要负最大的责任,王卿家你教他们也不过两个多月,还没学圣贤道理。至于李侍卫更是救了赵阳这混蛋一命,有功无过,请哪门子的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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