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又变烫了,一定是氤氲的水汽太过燥热了。她心不在焉的扯过浴巾换好睡袍,走出浴室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上,本该困倦的睁不开双眼,但是现在她无比清醒。时钟已经响过十二声了——她很没出息的因为德拉科失眠了。 艾希莉披上小毯子,打开屋内的窗户。冷凝的夜空飘落糖霜一样的细雪,伸出手去接,六角的雪花顷刻融化在温热的手心,化成点点水渍。艾希莉把手收回裹进毯子里,她突然很想见一见德拉科。 他只和自己一墙之隔啊。 德拉科的房间就在旁边,她突然很想见一见他。 艾希莉打开门,窗外的风形成了对流,不容抗拒的吹了进来,吹的她打了个喷嚏。 小精灵应声出现,它眨着微凸的双眼:“您需要喝一杯热牛奶吗,小客人?” “……不用了,”艾希莉被它吓了一跳,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是想说,我是说,德拉科睡了吗?” 这是什么蠢问题呀。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果然,小精灵有点困惑的抓了抓自己蒲叶一样的大耳朵,似乎在思考艾希莉真正的意思。它说:“小主人和主人还在书房。” “这么晚了?”她确认似的看了看房间里的小钟,“嗯…就当我从没问过,我要睡觉了。” 小精灵鞠了一个躬,长长的大鼻子都要碰到地面了。它打了个响指,像来时候那样凭空消失。 艾希莉关上门,关上窗,关上灯,重新钻进了被窝。拽了拽被角,她闭紧眼睛尝试着入睡。 积雪和弯月让夜晚仍然很亮,这流淌的冷色在三楼的窗口戛然而止了,书房的灯光像融化在水里的黄油,倔强的和月光交织。卢修斯和德拉科面对面而立,纳西莎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他们都还穿着晚宴时候的礼服,都没来得及换。卢修斯和儿子对视着,这个转眼间已经长的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紧抿着唇只是盯着父亲的眼。 纳西莎手边的茶已经凉了,她不想看这对互相不服输的父子,因为她在认真考量德拉科说的话。 “我想和艾希莉在一起,想要她做未婚妻。” 这句话让一头雾水被请来的卢修斯和纳西莎明白了德拉科的目的,甚至理解了儿子长久以来一些不甚合理的举动。 纳西莎的手轻轻放在卢修斯的手上,示意自己和儿子谈一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德拉科。”她这样问。 德拉科的睫毛动了一下,再睁开眼,他的双眼平静无波。纳西莎怎么会看不懂自己的孩子,她从这平静下看到了彷徨和希冀。 他的声音也很平稳:“我知道,母亲。” “那你也该清楚我们对你的安排!”卢修斯盯着儿子,他一字一句的压抑着自己的不满,“帕金森和格林格拉斯都可以是你的选择,但这选择里不包括她。” “为什么不能?”德拉科不明白,“倘若你们希望我和纯血结合,那艾希莉也符合标准,倘若你们要求我和有助益的家族联姻,艾希莉依然在这范围之内。” “有助益?凭借远在东方的周家,还是已经没落的埃弗里家?尽管我和她的母亲是多年的好友,但我不能——德拉科,要记住你是一个马尔福!”卢修斯冷酷的声音试图扼杀德拉科天真的想法,但他没有把握说服自己的儿子,至少用平和的解决方式不会行得通。他从德拉科的内心看到了近乎坚不可摧的执着,这是很可怕的。 提到去世的海柔尔·埃弗里,纳西莎的喉咙也有点发紧。她拍着丈夫的背,安抚他的情绪:“我们明天和周谈一谈吧,今天太晚了。” “父亲,如果当初母亲不是布莱克家的女儿呢?”德拉科问,“你们难道不会相爱吗?难道您也会抛下母亲,和其他纯血的女人结婚吗?” “德拉科!”难得卢修斯会生这么大的气,他几乎想动手打儿子一巴掌,多亏了纳西莎在一旁拉着他的手。德拉科根本就不害怕,他冷静而坚定的说:“如果您不会,那我同样也不会。” 书房的空气凝固在这一刻,卢修斯蓦然有些悲悯的看着满面真挚的儿子,他捏紧了蛇头手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德拉科,真的不能是她,真的不能。” 纳西莎这一次也没有帮儿子说话。她和丈夫交握着冰凉的手,眼神怜爱而痛惜:“如果是其他任何女孩,我是说哪怕不是帕金森或者格林格拉斯,我和你父亲都会认真考虑的。但是只有艾希莉不行。” “为什么,您不是很喜欢她吗?”德拉科看不懂父母眼神里莫名其妙的哀伤,他觉得心有点慌。 纳西莎点点头:“我很喜欢她,但是她不会在英国留太久的。这里不适合她,正因为我们都喜欢她,所以不会让她落到海柔尔一样的结局——德拉科,你不能和她有结果。” 深夜两三点钟,艾希莉迷迷糊糊的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进了隔壁,一定是德拉科回来了。她想去问问他到底为什么大晚上不睡觉还去书房偷偷学习,但是她困的爬不起来了。隔壁的动静小了,她也就又睡着了。 第二天周先生带艾希莉回家,卢修斯和纳西莎在客厅和他们告别,但是德拉科不在。纳西莎看出艾希莉频频望向门口的视线,她笑了笑:“亲爱的,德拉科病倒了。他昨天吹了冷风,现在正在吃药呢。” “他病了吗?那我能不能……”艾希莉想去看看他,但是纳西莎拦住了她:“你可以和他写写信,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卢修斯和纳西莎目送他们用飞路粉回到了女贞路。 德拉科当然好好的。卢修斯把他锁在自己的房间里,要求他认真的考虑自己的想法。这一关就是一个星期,他尝试了开锁咒,尝试了用烛台砸坏门锁,甚至尝试威胁路过的小精灵。门外负责看守的小精灵告诉小主人这没有用,德拉科就推开窗,风雪灌进温暖的屋子,长久的这样吹下去,也许他真的会生病。 艾希莉一定写过信。他曾看见过她的猫头鹰在庄园的上空盘旋,但他从没收到过一封。也许——不,是一定,那些信一定都被父母收起来了。 德拉科瘦了,还憔悴了一些。开学的日期将近,可是卢修斯的态度仍然变幻莫测,他担心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学校。 他觉得有点孤单。 “呼神护卫。” 德拉科趴在窗边,他的魔杖在空中滑动,野兔绕着他的头顶跳跃,然后冲出打开的窗,和飘雪追逐着。他的脸颊被风吹的有些冰凉,但双眼依然跟随着不知烦恼的野兔的身影,看它自由自在的来去自如。 这幽蓝色的光在乌云密布的雪天当然很引人注目。卢修斯从客厅的窗口看见有一只从来没见过的守护神在空中跳跃,纳西莎当然也看见了,她还看见了窗口的德拉科。 “那是德拉科的守护神吗?”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卢修斯揽住激动的妻子,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惊涛骇浪:“我们的儿子不是——他竟然能够召唤自己的守护神。” 纳西莎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和那时候斯内普一样的神情,她的目光落在丈夫的左臂上:“德拉科说的那件事,我们得重新考虑。” “我们不能,”卢修斯像被她的眼神烫了一下似的捂住自己的小臂,压低了声音,“他迟早会回来,我不能拿你和德拉科的性命冒险。” “可是你看到了,”纳西莎指着窗外,她的眼里甚至有泪,“德拉科和我们不一样,至少这样我们多了一条路可以走。” 卢修斯也许被说动了,他轻轻摩挲妻子的脸庞,声音里带着一丝权衡:“让我想一想,好吗?让我想一想。” 艾希莉尝试给德拉科写信,但是她来不及等他回。尽管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悬而未决,可是等她回了家才知道有多少事情扑面而来,这些打得她措手不及。 或许还有比一觉醒来自己的校长正坐在客厅这种事情更令人疑惑不解的吗? 艾希莉穿着居家服从卧室晃悠出来下了楼,本想经过客厅去厨房拿杯喝的,结果邓布利多和周先生坐在沙发上,一齐看向她。 “?教授?下午好啊。”僵硬的打过招呼,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周先生问:“你可以回楼上去吗,甜心?我和客人有事情在谈。” 她乖巧的点点头:“好的爸爸。我只是来拿一盒橙汁。”从橱柜拿出橙汁插上吸管,她状若离开一样闪身躲在玄关处,偷偷听客厅里的动静。 开玩笑,谁能不好奇啊,总不可能是校长亲自家访吧。她咬着吸管,都快要把耳朵伸进墙里了。 一楼安安静静的,这使得耳语般的谈话更清楚一些,但尽管如此,艾希莉也只能捕捉到几个词。 戒指,母亲,他。 说什么呢?她越听越迷茫了,还想更凑近一点的时候,大门的钥匙扣传来开锁的声音,一定是简回来了。她赶紧蹑手蹑脚的顺着楼梯跑走了。 等周先生喊她下来吃晚餐的时候,邓布利多已经不见了。按照惯例,父女俩还是一起包了饺子,煮的热腾腾的,在异国他乡的假期提前吃自己的团圆饭。 注意到周先生心事重重 ,艾希莉主动出击:“爸爸,你们下午谈了什么?”“爸爸在帮邓布利多教授找一样东西。”周先生回答,“一件重要的东西。” “他弄丢什么了吗?” “没有,甜心。但是如果不找,我们都会弄丢一切。” 艾希莉感觉爸爸有点沉重,她只想知道一件事:“您会有危险吗?” 周先生看着敏锐的女儿。她已经长高了,变漂亮了,而且更聪明了,也有了更多心事和朋友。回想起德拉科和女儿看着彼此的眼神,他很想和女儿谈一谈,但他知道自己不该过多干涉她的情感。而且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我保证,我很安全。”他郑重的对艾希莉回答。 这个假期很快就结束,艾希莉回到了学校里。忙忙乱乱的她突然想起来在家的时候她送去马尔福庄园的信德拉科一封没回,她有些郁闷的给焦糖梳毛:“你说他的雕枭是不是被人炖了吃了啊?” 焦糖:? 仿佛是感应她哀怨的情绪,扣在枕下的双面镜传来敲敲的声音。她赶紧扒拉出镜子,那一边的德拉科仍然在家,他面容苍白,唇无血色,看着相当虚弱,这可把她吓了一跳:“梅林啊,你病的这么重?” 德拉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就是开了开窗,忧郁的吹了一下午冷风,结果等到卢修斯把他的禁令解除,他反而真病了,感冒伴随着发烧。 但是也许这病让父母心软了——卢修斯把拦截的信还给了儿子,承诺他会重新考虑他的要求,而是否订婚仍然是需要长远奋斗的目标,卢修斯和纳西莎只是暂时默许了德拉科和艾希莉的亲密关系。所以结束了父子谈心的德拉科在卢修斯离开卧室之后,立刻摸出行李箱里的双面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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