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怎么办?” “嘿格兰杰……” 伊莲娜不赞成的看着已然妥协的赫敏,后者安抚的望了她一眼,继而把注意力放在艾希莉身上。 “我想——我想……”得到朋友允准的艾希莉只是兴奋了一瞬,眼中的希冀渐渐黯淡无光,“我还没想清楚。现在,只要离开这里就好了。” 赫敏叹了口气:“我们会想个办法,把这事解决掉。” 伊莲娜搂住她垮掉的肩膀:“你不认为……这对马尔福很不公平吗?还有你们的孩子。” “他会很好的,他们都会。德拉科是个好父亲,他会对斯科皮更好。我的儿子,不会记得曾失去过母亲,这不是比我幸运多了吗?”艾希莉仿佛把这段话预演过好几遍,笃定而平淡的说出来,甚至能把自己也说服一样。 第64章 番外2 逃避(中) 斯科皮不会看见母亲死在眼前,不同她一样,一生都被博格特而困扰折磨。割舍无法估量的短短几年母爱,来换取拆除小斯科皮一生的阴影,在艾希莉看来,是她能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可是德拉科呢?德拉科的博格特该怎么办呢? 艾希莉等待朋友们说教她的「自私」,可是并没有,等来的只有伊莲娜和赫敏默默的点头。她打起精神来,悉数收下她们的叮嘱和告诫,约定了下一次的见面。 女孩子们耗费时光在下午茶会,是很常见的事。艾希莉丝毫不担心德拉科会怀疑什么——即便他们不在冷战。 她送伊莲娜和赫敏离开之后,独自推开通向阳台的两扇门。橙红早把灰蓝染透了,大半边天都是绚烂的晚妆。远处的山是陡峭的阴影,阴影里是树,绵延来是庄园的边界。围墙里盛开白花,细密寒香,公平的落满每一处土壤。 艾希莉阖上眼皮。 落花大约拂过了她的鼻尖,被微风旋送进身后敞开的门。门里是德拉科和她的卧室。订婚之后,艾希莉搬进了这栋房子。小斯科皮的降生似乎才是真正昭示战争结束的讯号,艾希莉和德拉科不再需要握手取暖,而是光明磊落的伴侣。天光乍亮或云层昏黑的时候,那张柔软宽阔的天鹅绒舞台,总是她和德拉科的伊甸园。一个虚弱的夏娃,拥有一个温柔的亚当,在恰当的范围,他们总能发掘最大的乐趣。 落花没停留在帐缦上,飘过长廊。几个小时前,那些长廊的天花板上还挂着槲寄生呢。甜蜜的苦痛,也昭示艾希莉如今生活的真实面目。不可饶恕咒不亏是恶名昭彰,她总以为自己能改变一切,然而拉文克劳的智慧终究没战胜事实。恐怖的并发症接踵而至,她央求治疗师瞒过德拉科,由她自己轻描淡写的哄骗着,哪怕精明的斯莱特林也总是会相信她的,总是这样。艾希莉深夜呕血,皮肤因触碰而过敏红肿,嗜睡和头痛欲裂。她尽力在保护表面的平静,在这个新家里,生命的流逝都变成偷偷摸摸的勾当。病痛,压力和抑郁,还有朋友们的疏忽——她开始时有无法控制的暴躁易怒,情绪的利刃往往捅向最亲近的人。艾希莉有避免争吵的办法,那却也是她最不齿的冷战,不过数次不欢而散之后,其实纷争不一定是坏事,在她下定决心要独自离开时,纷争能让他们的关系提前排演终将迎来的分别。 风变了方向,落花该飘到楼下去了。马尔福庄园的客厅比女贞路老房子的客厅大多了,这里发生的事也更多。器具装潢全换了个遍,从那次之后。那段晦暗的时期是所有人的噩梦,在这个大厅发生的一切都无可转圜,也是每个人重要的转折点。他,带着他的父母站在自己这一边,艾希莉永远不会忘记,被德拉科从食死徒的谋杀深渊里拉出来有多么惊心动魄。他的臂弯,不躲闪的双眼,还有紧紧按住流血伤口的那只手,纤长的手,牵着她走过七年的手,在那一刻仍然紧紧握着。 落花会飞过更深的地方,在花园中心的玻璃房。他们第一次接吻,艾希莉已经不记得什么了——浓情像灌满了「一忘皆空」的烈酒,把朦胧都留在那个冬天,情窦初开的十二月。那时候几乎是所有人最无知的快乐时刻,她还有父亲,德拉科还有马尔福的荣誉,没人失去任何东西,没人知道伏地魔会回来。 让落花从花房的窗口飞出去,飞进草木泥土里,安静的腐化吧。 艾希莉睁开眼,脸上已经是斑斑雨点。银紫色的光剑劈开聚集的黑云,摄人心魄的晚霞早就不见了,搅和进积阴的天幕,变得一般灰暗。 “别发呆,进去吧。” 手掌搭在她的头顶,挡住艾希莉眼前的雨幕。德拉科虚环着她,褪去愠怒的脸上微微不悦,耐着性子劝她。 扎在长裙里的衬衣已经被雨水淋湿了,略带桃色的贴在皮肤上,艾希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本能的点了点头。她亦步亦趋的跟着德拉科走回卧室,被宽大绵软的浴巾兜头蒙住。 “干什么?” “别乱动。” 德拉科的声音在一片黑暗里更清晰,两个默默互相对抗的人谁也不肯说第二句话。他半是报复的粗暴揉擦艾希莉头上身上的雨水,只是这有点较劲的动作渐渐就变了味。 艾希莉扯下蒙着头的浴巾一边,已然跌跌撞撞的被逼到了墙角。雨点噼里啪啦打落在身旁的窗棂,德拉科的亲吻不容抗拒,碾在她躲闪的嘴角上。 是浓浓的雨声雷声掩盖住困兽无济于事的抵挡,沉重的呼吸彼此交融,即便再不和谐现在也同频,奏响与生俱来的乐章。艾希莉半是糊涂半是清醒的困囚在浴缸里,□□的手臂攀在德拉科的后背,已经分不清在抵抗还是接纳。 “我不想…我不……” 她在用尽全力保持冷静,不防一两声出卖灵魂的换气声夹杂在指责里,让好不容易维持的庄重分崩离析。 “可是我想。” 德拉科从来没有真正的违拗过她的意愿,但在这些事情上他从来都掌握主动权。他的气息相对来说沉稳的多,艾希莉总是想不通——德拉科在这方面的无师自通简直令人发指。而且他有多么赖皮,一边自顾自的行动,一边软下语气来讲和。 “不要生气了,那些都不值得你这么对我……我们好好的出席婚礼,忘了所有的事吧。” 那些不值得,当然。无非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只是被艾希莉的坏心情利用了,拿来做吵架的开端,也是她逼自己狠心的手段,根本算不上什么割天裂地的大冲突。 不容许她再多走神一秒,生理触碰的感觉已经把她的神智侵蚀的差不多了,艾希莉几乎本能的被自然规律支配着,她却还想贴的更近,虽然这容易致使自己太狼狈。 德拉科忽然倒抽了一口气,揶揄的同她咬耳朵:“你可以和我生气,只是放松点……” “……闭嘴……”艾希莉的重重心事被他搅得乱七八糟,只顾着把头埋在德拉科的肩膀,羞愤的缩在他怀里,努力不去听恼人的水花四溅。 这场特殊的博弈从浴室到卧房,又到衣帽间,好歹没超出私人的范围。即便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们两个和几个月大的小儿子,艾希莉也常常不敢太出格。也许是半个月以来的冷战出现缓和,也许是她太过于半推半就的顺从,今天的德拉科颇有征服欲的爆发,一直持续到深夜。 艾希莉昏昏沉沉的被裹进被子里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力气骂他了。今晚,德拉科顺利的留在这张床上,不用再灰头土脸的回自己的卧室看月亮,他好像不知疲倦一样仍然很有精力,已经整齐的穿戴好睡袍,轻轻摇晃艾希莉:“不要睡,起来吃点东西。” “别碰我了,我不吃。”艾希莉浑身都在酸痛,她只想陷进软软的鹅绒里,任由所有声音越来越远,好安稳的补充睡眠。 “你不能饿着。”德拉科指挥家养小精灵把餐车上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至少喝杯温牛奶吧,加了你喜欢的蜜。” 他细心的替艾希莉套上睡裙,掖住犹带暖意的被角。德拉科吻了吻艾希莉的额头,像往常那样。他必定以为结束了吵架,结束了生活中这个小小的插曲。 可是这不仅仅是一个插曲,是终章,只是他不知道。 艾希莉听话的接过递来的玻璃杯,只抿了一口,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进杯子里,眨眼就不见了。 下午不是因为吃甜食才咳嗽呕血的。她的味觉已经流失一大半了,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哪能知道茶甜不甜,牛奶甜不甜呢?里面放的是方糖还是花蜜也不重要了。 德拉科有些紧张的把她手里的杯子拿掉:“怎么了?” 卧室里亮着昏暗的巴洛克台灯,迷蒙多彩的灯罩像微缩的教堂玫瑰花窗。德拉科虔诚的揩去她脸上的泪痕,湿发乖顺垂下来,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他从来都是夜里的神明,如今面对她,更软化了许多温柔。 艾希莉很想走,很想。 她怕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走不了了。怕自己的病情越来越明显,也怕自己越来越舍不得。 “我保证下次不这么用力。”德拉科还在努力平复她的「委屈」。 艾希莉的抽噎戛然而止,睁大了指责的双眼瞪着他。 “逗你的。”德拉科喟叹一声,“还在生气?” 她摇了摇头,投身进温热的怀里:“德拉科,如果我们和以前一样就好了。” 后背抚拍的手有片刻的停顿,然后是他无奈而郑重的解释:“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一直和以前一样。” 艾希莉默不作声的闭上眼,贪恋的汲取德拉科身上的气息。他们相拥在深夜里,各怀心事,又似乎勠力同心,时间一直一直在推动着他们前进,现在,已经是最大的岔路口了。 德拉科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细微的鸟鸣穿透初晴的新空,和风一起送进来,带着清晨的泥土味。 他的怀里是空的,床垫上没有温度。 “艾希莉?” 德拉科披着睡袍推开几扇门,搜寻枕边人消失的踪迹。到处都空空荡荡的,直到他闯进走廊尽头的育婴室。 “嘘。”艾希莉怀抱着熟睡的斯科皮,轻声细语的回头看,“别吵醒他。” 窗纱被风卷起来一点,弧度和艾希莉的外袍纠缠在一起,像波浪和缓的内陆海,浪尖托着的是拥抱圣子的维纳斯。 德拉科还有些慵倦的眉眼顷刻清明了许多,他顺从的轻轻走过去,把这对母子拥在怀里,不偏不倚的挨个印上早安吻。 睡梦中的小斯科皮哼了两声,被艾希莉慢慢放进婴儿床里,攥着稚嫩的拳头翻了个身。白里透粉的脸蛋软的像果冻,细软绒毛在阳光里几近透明,他漂亮的仿若丘比特的大理石像。 艾希莉把头靠在德拉科肩上,深情爱怜的望着斯科皮,声音很柔软:“他流口水了,真可爱。” “我们的儿子会是最幸福的孩子。”德拉科同样轻声回应着她,小心翼翼去戳弄斯科皮幼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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