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把自己的头伸到墙洞里,可下面的观众依旧嘘声一片,把他们全都赶了下去。 一个滑稽的老头做着鬼脸,不一会飞上来一段干巴胡萝卜砸中了他的鼻子,“还是不够丑!虽然已经挺丑的了,还是差点意思!” “下去吧!你一点也不够丑!”“对啊,这种程度也配选愚人王!你太帅了!”站在队伍最后的哥哥被一群观众愤怒的轰了下来,原因是哥哥长的那么帅还来凑数,这简直太凡尔赛了。 “身为国王也要有娱乐精神,因此我并不在意他们对我这一头秀发扔的这一整套蔬菜沙拉!只不过我不能在今天拥有两个国王身份,太遗憾了!”哥哥摊着手,怂了怂肩膀,姐姐在一旁撇着小嘴,拿起一把地上的大羽毛扇子嫌弃的掸掉了哥哥头上的烂菜叶。 “哥,你多久没洗澡了……”姐姐稍微凑近观察一下哥哥头上还有没有菜叶子,就被呛得眯着眼睛把头缩了回来。 “这叫男人味!啥也不懂!”哥哥自豪的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然后也被熏的哕了一下。 “哈哈哈哈,自己都嫌弃自己,还男人味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哥!我早就说你该洗洗澡!水并没有害处!毒素也不会通过你的洗澡水进入你的毛孔!你该知道上世纪的黑死病就是因为不讲卫生!”我前仰后合的差不点笑得又栽了后去。 “谁说的……以前有人在公共混浴的浴室就被传染过病,所以水是有害的,水会传染疾病!我才不洗澡呢!会死人的!”哥哥扭着脸,抱着双臂,谨慎的转转眼睛。 “哥!你可以去河岸洗洗。”我无奈的看着他:“你都馊了,我亲爱的哥哥,看在上帝的面儿上,救救我们奇迹王国所有人的鼻子吧!” “好吧……”哥哥在看到周围的乞丐和侏儒们都离他一丈远,还都捏着鼻子对他行礼的时候,他废话连篇的妥协了:“但愿洗澡不会导致我脱发~毕竟我现在有一头好头发~是吧!妹妹,我的头发好看吧!” “好看爆了!”我吃着苹果,对他竖起大拇指。 “快看啊!哥!看小莎旁边那个怪物!太可怕了!快过来!小莎!那怪物会把你撕碎的!”姐姐忽然跑到我身边,紧张的拉走了我,指着卡西莫多大叫着,哥哥也吓了一大跳。 “姐,别这样大惊小怪的,他是卡西莫多,克洛德的养子,他就是个普通的人!虽然长相和大家不太一样,但是他人还挺好的……别这样区别对待他……”我拉着一脸惊怖的姐姐耐心的解释着,卡西莫多听不到姐姐说什么,但是他很会看脸色,他知道姐姐害怕他,他就立刻蹲下躲了起来。 但是姐姐这一嗓子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渐渐靠近马厩,恐惧又小心的看着蹲着的卡西莫多,他们都听说过巴黎圣母院住着一个一个丑陋的敲钟人,但是并没仔细的观察过卡西莫多。 “还是我先来吧各位!磨磨蹭蹭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给你们看看!我好哥哥养的怪物是个什么样!‘我哥哥就是冥王哈迪斯!整天阴沉又吓人!他养了一只地狱三头犬!大块头,快抬脸!’”约翰得意忘形的又唱又跳的把强壮的卡西莫多强行拉了起来,卡西莫多紧张又恐惧的把脸露给了众人,他还愤怒的向前扑了几下,吓得看热闹的男女老少连连后退,约翰也吓得跳了起来,但还是仗着克洛德的威严,把卡西莫多拖到了四叶草墙洞那里,把他畸形的头颅塞了进去,所有人都开始了感叹。 “喂!约翰!你干嘛欺负他!他不愿意!”我上前抓住约翰的衣袖,阻止他推搡卡西莫多,卡西莫多用那只独眼可怜的望着我。 “欺负他?!这是赐予他荣耀!您就别多管闲事了啊!”约翰又推了卡西莫多高隆的后背一下。 “哎!你别……”我气愤又无语的看着约翰,约翰不再理会我,好玩似的抠了抠耳朵。 “上帝啊!所有怀孕的妇女可得注意点!别看这张脸!”使臣大人啧啧的刻薄的说。 “想怀孕的女人也千万别看他哈哈哈!”一个老妇人又戏谑的接过了话茬,这一下引得全场哄堂大笑,他们有单纯觉得好玩的,凑热闹的,也有嘲笑的,但这笑声绝对是很刺耳的,很伤人的,卡西莫多的耳聋,此时竟然也变成了一种幸运。 “我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这种,额,人类……”哥哥也被卡西莫多的脸震惊到了,姐姐一直拉着我,紧紧捂着小嘴,不敢相信世界上存在着这种“怪物”,我焦急的看着卡西莫多无助的脸。 不过好在这种羞辱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毕竟,今天是愚人节!所有人一致决定,拥立卡西莫多为今天的愚人王! 约翰便嬉皮笑脸的鞠躬,恭敬的为卡西莫多带上了大纸圆桶做成的彩色王冠帽子,上面还粘着亮闪闪的金铁片和金色的线,给他披上了点缀着铁片和彩色玻璃珠的红斗篷。 卡西莫多愤怒的摘下了帽子,不过看着所有人都向他鞠躬,而且这帽子亮闪闪的他还挺喜欢,就又自己戴上了。哥哥作为乞丐王,亲自笑眯眯的将亮闪闪的愚人王国王权杖赐予了卡西莫多,还给他一个银色的哨子,让他吹哨指挥游行队伍,这是他作为愚人王的权力。 “这是音乐,我能听到!”卡西莫多吹了一下口哨,这一刻他竟然莫名的自豪了起来,人们又哄笑了一下。 队伍于是在众多“妖魔鬼怪”的簇拥下行进起来,卡西莫多坐上了巨大的国王轿撵,乞丐们郑重的点燃了那几根高高的祈祷蜡烛,一二三一起用力,吱呀一声,那八个乞丐轿夫抬起了轿撵。 哥哥赶紧把大扇子塞到了我和姐姐手中,自己坐上了自己破旧的的大王座,由乞丐们抬着,奇迹王国的众人簇拥着,走在前面领头。 后面跟着卡西莫多的轿子,声势浩大的妖魔鬼怪队伍和一大群闲人们举着国王仪仗和绣着愚人弄臣与心形十字架图样的大旗子。吹拉弹唱,敲敲打打的乐队和那些不停拉着小号和提琴的天使们也紧紧跟着,这热闹狂欢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全城的百姓听到吵闹声,几乎也都跟着跑了出来混进了队伍,小孩也在队伍里穿来穿去,跑个不停。 卡西莫多“潇洒”的一脚踩在轿子杆上,高高的坐着,丑陋的面容流露出离奇的骄傲,他看着那些平时嘲笑他的漂亮脑袋,现在都在他脚下虚伪的马首是瞻,就又感动又自豪,这怪人的心里五味杂陈,那只独眼也开始快乐的睥睨众生起来,虽然大家的目的是嘲讽他,但那又怎么样,今天他就是王! 我和姐姐也一直垮着脸,在卡西莫多的轿撵下一边一个的跟着,手里还紧紧抱着巨大的仪仗羽毛扇子,疲惫的走过一个又一个街区,卡西莫多不时地低头,用混浊的棕色独眼温柔的看看轿子下面拿扇杆当拐杖,一步一挪的我,还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也无奈的对他报以微笑,毕竟,也许这可怜的卡西莫多一年就也只有这一天能待遇这么高了吧……卡西莫多想拉我和姐姐上去,同他一起坐轿子,但是考虑到那些乞丐轿夫的疲劳,我们还是委婉的拒绝了。 这时,天已经擦黑了,家家户户的窗口今天都很明亮,要知道,中世纪的人们一般睡的都很早,普通的百姓们晚上也为了省煤油,基本不点灯,而且他们也不像我们的克洛德副主教那样需要读书,但,今天是大狂欢节,所以他们都做好了熬夜的准备。 此时的克洛德找了卡西莫多一整天,他有个伟大的“圣人救赎”计划需要卡西莫多协助他实施,可他找了卡西莫多一整天都没寻到一点蛛丝马迹,他那怪物养子平时都老老实实的呆在钟楼里,不愿意见人,今天怎么找他有急事就偏偏消失了一整天。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许也能抓住她……她很娇小,我一下子就能抱起她!然后隐匿于黑暗,像一头宙斯变成的带走欧罗巴的牛一样偷走她!我要带走她,带到我的巢穴,让我们共赴伊甸园吧……草莓是上帝的圣心,我要把这圣心送给她!我渴望摘一颗她那地狱中的草莓,她会送给我的吧!她对我太好了!——你喜欢吃浆果吗?小莎,你最好多贪吃点……就由你来救赎我的灵魂吧!”(注:浆果,诸如草莓,蓝莓类。在中世纪圣经中代表着爱情和欲望,人们不停的吃浆果就意味着对爱情的贪婪和渴求。)克洛德心无旁骛的喃喃自语,焦虑不安的抓着手套,转着戒指,想着自己能否成功的完成计划,克洛德披着黑斗篷,沿着河岸漫无目的的溜达着,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去向哪里。 “朋友,今夜怎么就只有你孤单一人呢!”一个打扮成骷髅女的女人用扇子拍了克洛德的肩膀一下。”今夜是爱情,今夜是生命~先生,您的爱人呢……”女人小丑打扮的丈夫浪漫动情的对着女人说着。 “哼!离我远点!”克洛德沉着脸,难过的把人们呵斥走了,自己则痛苦的捂着斗篷下,黑暗之中的脸,垂头丧气的坐在了河边的台阶上。 “那孩子!她心思太单纯了,她并不像我渴求她那样渴求我,这一点倒显得我肮脏又龌龊!噢!你这个龌龊的教士!可是她对我的爱又一点也不比我对她的少!我太喜爱她了!恨不得和她是一体的!多喜欢她都不够!就算天天和她缠在一起都不够!可她在感情上就纯粹的多,她爱我,却并不纠缠着我,这一点总是让我怅然若失!我需要弥补我的缺憾,可我又不想让她害怕!吉普赛女人就是这样吗?!上帝啊!如果您怜悯我,现在就会为我指出一条明路!我爱她爱到了极点!我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爱火烧尽了!我的头脑被她全部占满了!我什么都不想了!今夜,让我得到她!以后!永远的得到她!让我们彼此成全!永远相爱!”克洛德双手交叉着,紧张的扣着手,静默的对着漆黑水面上浮现着的自己的影子,悲伤又愤恨的祈祷着,远处的月光和灯火星星点点的映在泼澜不惊的河面,只有冬夜的风吹来,缓缓摇晃着水波,冰冷的西风神扭曲着脸,因为捉不住心爱的花神,懊恼的抚乱了这宁静的墨蓝色画布。 这时喧闹声和音乐声由远及近,克洛德被打断了思绪,猛然惊醒:“这是怎么回事……”他一甩斗篷,迷惑而又阴沉的站了起来,忽然一阵极端的愤怒和嫉妒冲入脑海,他拧着眉,板着脸,远远的看见了卡西莫多正被万人簇拥着高高在上的坐着,克洛德感到又可笑又愤怒:“他不知道异类永远都不会被接受吗!比如我……失踪一整天就是为了当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国王!” 那轿撵下还有两个抱着大扇子的美若天仙的妙龄少女,其中一个正是他命定之爱的妻子小莎!更令他发狂的是,卡西莫多还不时殷勤的的帮他可爱的小莎扶着扇子,小莎还对他回报以温柔的微笑! 她竟然对着那个丑八怪笑!!!好吧,对于那孩子来说对丑八怪笑的灿烂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是不行!莎乐美只能对他笑,她的笑容是属于他的!卡西莫多算什么东西!克洛德拉下了头上的黑斗篷帽子,风卷残云般的向队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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