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要嫁贴身大宫女,满宫妃嫔无一不来恭贺。就连皇帝听闻他日常饮食中不少美食都是松花相好做出的以后,也特别赏了松花一百两白银和金银首饰若干,给她撑撑嫁妆场面。 松花的嫁衣是陈静婉命内务府最好的绣娘缝制而成的,凤冠霞帔同样。松花在她面前试穿过,她转身时,陈静婉心里突然发酸,眼眶也红了。 火红的嫁衣大襟右衽,面儿上绣了九十九朵吉祥暗纹的“福”字,衽边儿则是绣的是神色的如意图纹。她的袖口是纯黑的,手肘弯曲的地方滚了三层渐变红色的云霞,一直延伸到肩膀的位置。 旗裙很长,头上的金饰也重得很,松花一直挺着头,生怕那些首饰掉下来。她少有这种不自在的时候,一边捏着手绢走着让陈静婉瞧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一边不忘问她:“主儿,好看吗?” “好看。”陈静婉哑着嗓子,点了点头。 …… “主儿,就送到这儿吧,奴婢自己回去就好。”即将分别,松花哭着跪别陈静婉道,“这么多年得主儿厚爱,奴婢不胜感激,惟愿来世当牛做马继续伺候主儿,陪着主儿.……”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陈静婉连忙让她起来,有时候她也习惯了这些迷信的话语不好,“你 好好备嫁,有什么需要就写信给我,我让宋福舟去办。“ 在他们面前,陈静婉私下里依然不怎么自称“本宫”,哪怕她已经位列贵妃,却仍觉得他们只是陪她一同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的伙伴。 正月的紫禁城铺了一层厚厚的雪,北风呼啸,冷得出奇。陈静婉执意将汤婆塞进了松花手里。松花连忙推拒,却还是因为陈静婉的强硬妥协。 宋福舟与松花共事这么多年,也哭得有些抽噎。他上气不接下气地用袖口擦着眼角,并不愿在主子面前太过失态,但说出的话还跟以往一样活泼,“诶,诶,只要主儿一声吩咐,奴才定给松花姐姐办好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细长而尖锐,听起来有些像是断气的公鸡打鸣,怎么听怎么好笑。 松花被他逗得也破涕为笑,她咽了咽,又对春水说:“春水姐姐,你一定要给主儿挑几个机灵的伺候,主儿现在已经是贵妃了,肯定要添新人伺候的,你和画船还有雨眠多注意着些,一定不要让她们刚选入言就贴身伺候主儿..”.. 春水闻言,温然相望道:“你放心。“ 松花又拉着画船和雨眠好一阵交代,良久之后,快要误了时辰,她才最终道:“主儿,奴婢走了。" 陈静婉点了点头,身子却跟着一晃:“好,路上注意安全。” 如今松花穿着喜服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但她却真的要出言备嫁了。看着载着松花的马车驶出紫禁城,陈静婉才没忍住落下泪来。 她的心仿若下了淅淅沥沥的雨,明明是喜事,却仍忍不住泛起圈圈点点的涟漪。 “松花一定会过得很好,对吧?”陈静婉问,却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对她来说,她好像真真正正地参与到松花的人生中来,但她们却只能相互陪伴走过人生中的某一阶段的旅程。 在人生的分岔路口,陈静婉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松花走向另一个方向。 陈静婉没有过由爱而成的婚姻,因此松花将要面对的一切对她来说也是未知。她不知道松花的未来会如何,但陪伴着她的松花的笑容陈静婉却总是禁不住地记起。松花单纯善良、做事虽然有些毛毛躁躁却是十足十的唯她主义。松花会因为她变得更好而由衷愉悦,也会因为她受到伤害而想尽办法让她好起来。因此在陈静婉的心底,她们其实并不算主仆,而是相伴多年的朋友。 春水和画船同扶着陈静婉回宫,听闻此话连忙回:“主儿,松花肯定会好好的,主儿对松花这么看重,她婆家肯定不敢欺负她!” “是啊是啊,陛下还赏了松花姐姐不少嫁妆,主儿您就放一万个心吧!”画船补充道,“等松花姐姐安顿下来,主儿还能召松花姐姐进宫陪您,他们岂敢在松花姐姐面前放肆!” 此刻呼啸的北风也逐渐停歇,陈静婉望着这四方天地红墙金瓦上的皑皑白雪,久久没有出声。 但陈静婉听了这些话,慌乱成麻的心思终于好了一些。又过了一会儿,她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终于浅浅一笑:“嗯,本宫会放心的。"
第125章 娴妃断发 陈静婉回到永和言的第二天就大病了一场。 这风寒来得毫无缘由,也是她第一次病得如此厉害。 她先是高烧了一天,而后转为低烧不退。太医开的药方虽然让她的体温逐渐恢复,但整个人却还是疲备糊涂的。 春水和画船一直守着她,偷妃与陆贵人也日日过来照顾,就连呈帝和富察皇后都隔一天来看望她一次,但陈静婉还是缠绵病榻了十来天。 陈静婉也不知她为何会病成这样,病来如山倒,她甚至连一向钟情的现代美食都提不起半分兴 趣。 中间永琏和永琪都来探望了她,永琪还趴在陈静婉的床边软糯糯地比划:“痛痛飞飞,痛痛飞飞!”似乎是期盼着陈静婉的病能快些好。 陈静婉靠在床上揉了揉永琪的小脑袋瓜,小梨花就趴在她的腿上,把她的腿压得有些麻。 春水要将小梨花抱走,小梨花倒是十分认主,指甲嵌在被里,死死地抓看不放。 陈静婉被它弄得哭笑不得,主动抱起来将它放到一边儿,而后它才心满意足地隔着被褥枕着陈静婉的腿继续呼呼大睡。 陈静婉喝了药,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睡过去的。等到她终于病好了些,突然就听闻娴妃的十三找不到 了。 十三会跟小梨花玩,所以娴妃也匆匆忙忙地来问过陈静婉。但陈静婉确实没有见过十三。 十三已经是个老猫了,因为肥胖走两步都咣,它很少再有闲情漫步在言廷之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趴在它的窝里面,要么就和小梨花一样的黏人,非要靠着主人才好。 但这一次,十三已经消失两天了。 娴妃鲜少有这么慌张的时候,她一直把十三当做是孩子在养育,如今十三丢了,她怎么能不着 急? 陈静婉听闻,不由得问她:“十三失踪前发生了什么?“ “它破天荒抓了只耗子送到我面前,我让春莺拿出去丢掉了。”娴妃回忆,“它已经许多年不曾这样了。” 陈静婉顿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动物和人一样也是知道自己有大限的,有时候它知道它快要离世,不舍得主人伤心,就会偷偷溜走,在主人看不见的地方等着死神的到来。而猫又是认主的动物,她突然的反常行为自然让陈静婉担忧。 陈静婉不敢对娴妃说她的猜测,只婉转劝道:“姐姐想开些,说不定十三一会儿就回来了呢?“ 娴妃:“不会了。” 她停了会儿,没再说什么。 陈静婉刚想再开口,却听娴妃道:“妹妹好好养病,这些日子天冷,你小心些,莫要再冻着了。” 结果娴妃还真就一语成谶,陈静婉这才刚好一点,咳嗽又加重了许多。 春水每日给她炖一盅冰糖雪梨汤保养,陈静婉抱着汤盅暖手,被这病折磨得恹恹的不想说话。 娴妃的十三到底是找到了。 十三老了,但它还是只爱漂亮的小猫咪,它跑到御花园的梅园下面儿去,蜷缩在一棵梅花树的旁边。等到被娴妃找到的时候,它已经满身落满了梅花。 陈静婉听说娴妃将它安葬在了翊坤正殿外最近的那棵树底下。 乾隆已经许久没有去看望过娴妃。 听闻她养的猫去世了,娴妃悲痛不已,乾隆知道后,下意识对李玉道:“猫儿房不是新进贡了几只白色的波斯猫么,你去抱一只给娴妃,再去挑一只温驯的给贵妃。” 李玉嗯嗯应了,转头带了一只异瞳纯白毛色的狸奴去到娴妃言里。 结果娴妃不但没有谢恩,还让他把猫抱回去,甚至对陛下这行为举止十分愤怒。 李玉隐瞒了娴妃的怨怒态度,将猫送走后回到养心殿,对乾隆三言两句解释道:“陛下,娴妃娘娘心里估计还想着原本的那只狸花,奴才就自作主张将猫送回去了,等她什么时候想开了,奴才再请娘娘去挑一只合适的。” 这次反倒是乾隆莫名其妙:“那就挑一只跟她之前那只花色一模一样的。” 李玉无语,但还是去办了。 果不其然娴妃娘娘也没有收,反倒是主动让他将陛下请来。 李玉心想,这娴妃娘娘还正在气头上,他要是把陛下请来,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但主子的命令他并不敢违,李玉让小太监将猫抱走,转头回去向皇帝复命。 李玉在养心殿门口站了一会儿,咂摸着这段时间以来娴妃娘娘对陛下的态度,心道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俩见面了。 他在养心殿外面等了许久,警见皇帝开始批阅秦折之后,才匆匆忙忙地小步入内道:“陛下,娴妃娘娘想请您去翊坤宫一趟,奴才瞧着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您说。” 没做到的事情,李玉干脆不提,若是皇帝问起来再答,不问的话他就敷衍过去。 乾隆正在看弹劾张廷玉的折子,骤然听闻娴妃求见,心底更是烦躁。 原本他就因前朝之事烦闷,因而并不想现在见她,于是对李玉道:“朕今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你去告诉娴妃,等朕有空了再去她那儿坐坐。 李玉连忙道:“是。” 他飞速从养心殿溜回翊坤宫,向娴妃表明了皇帝的态度:“娘娘,不是陛下不愿见您,只是近日陛下确实繁忙,等陛下歇下来一定就来翊坤宫看您了。” 娴妃的唇角微微挑起,颇有鄙夷之色:“哦?那辛苦公公跑来一趟了。” 李玉讷讷,连忙退下。 娴妃让人送了李玉出去,李玉连忙小声问一旁的春莺道:“娴妃娘娘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大好?“ 春莺点头:“娘娘想念十三,这些日子都吃不下饭,奴婢看着也难受。” 春莺走后,李玉在心底叹了一声:娴妃最近真是越发古怪,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儿才好! 然而想什么来什么,当天晚上,李玉正在养心殿门口打盹儿呢,突然听见有人通传:“娴妃到!” 李玉被吓得一个激灵,后背撞到石柱上,连连嘶气:“奴才给娴妃娘娘请安。” “陛下在吗?”娴妃是孤身一人前来的,她手里提着食盒,身披月白色的斗篷,斗篷上还绣着婉约的白梅,“劳烦公公通传一声。” “奴才这就去。”李玉连连应声,心道哎呦喂,娴妃娘娘这是一定要见着皇上的面儿才行了。 但他终究不想让两人之间发生什么矛盾太过激化的事情,因此他通传时还不忘说些娴妃好话:“陛下,娴妃娘娘带着食盒来了,想必是夜深露重,娴妃娘娘专程给陛下送夜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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