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婉喝着茶,余光环视了一圈宫殿里的其他人。 松花和春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牌的同时也在窃窃私语。春水心细,观察到仪贵人手边的茶杯里没了水,立刻就走过去给她添上。 仪贵人怡然自得,几乎是和陈静婉同时将牌整理完毕,而后就百无聊赖地看着牌面,眼珠来回左右移动着,似乎也是在算需要的牌面。 海常在这边确实是初学者的手忙脚乱。衣服厚、袖子长,没有摆好的麻将在她面前形成一个凌乱的半弧形。莫如站在她的身后,一直在帮她默默地看。海常在从左边拿一张牌放到右边,又把右手边的放到中间,感觉到不对劲之后又连忙重新修改开始的排列顺序,慌乱间还碰倒了其中两张。陈静婉撇过脸,没打算偷窥。 宋福舟这边又比海常在好一点。他将牌面整理的很整齐,虽然也是在不断来回改变着牌面的顺序,但至少不慌张,虽然面上的愁容已经掩盖不住。 看样子他的牌似乎不怎么样,陈静婉想。 这局的庄家是陈静婉。 等到海常在终于在莫如的帮助下将牌整理完后,陈静婉才道:“那我开始了?” 众人点了点头。 陈静婉先打出一张“东风”。 陈静婉的下家是海常在。 海常在立刻抬头询问莫如的意见。莫如略微抬起手,胳膊肘却还紧紧贴着腰身。她悄悄地指了指海常在最右侧的一张牌,动作细微地好似在掩盖她们两个的作弊事实。 陈静婉见海常在许久没出牌,看向了两人。 视线扫过时,莫如立刻不动了。 海常在盯着牌没敢看她,脸却渐渐地红了,好似不太自在的羞愧。 陈静婉觉得两人这样子特别有意思,心里暗笑出声。考虑到海常在确实不会玩,于是陈静婉放水道:“没事,姐姐大可以让莫如帮你认牌。汉字和蒙语终究不同,你先熟恶熟恶牌面。” 海常在感激地谢了陈静婉,依照莫如的指示也跟了一张“东风”。 下一个是宋福舟。 宋福舟左看看,右看看,叹了声:“唉。” 然后他也跟了一张“西风”。 最后到了仪贵人。 仪贵人自从和陈静婉熟悉起来,就不再如初印象里那般冷漠。她毫不犹豫地打出一张“三条”,成了牌桌上紧跟着陈静婉之后的稳如磐石发牌人。 轮到陈静婉,她又摸了一张“七条”。 她将两张七条并排放在一起,而后打出“北风”。 海常在抓牌、看牌。 犹犹豫豫之后,她打了一张“三饼”。 紧接着是宋福舟,他抓起一张看了眼,心如死灰地又打了出去。 和他上一张“西风”放在一起,好似一对双胞胎。 最后依然是仪贵人,她不动声色地取了牌放进队列,而后也打出一张“三饼”。 …… 第一局是仪贵人胜利了。 陈静婉没想到仪贵人学得这么快。她就剩下最后一张七条,怎么也等不到。等仪贵人将牌面公开时才发现,剩下的两张七条可都在仪贵人手里捏着呢,她怎么可能等得到! 陈静婉倒也没多沮丧,玩牌嘛,有输有赢才有意思。 她很快振作起来,准备开始第二局。 第二局的时候,海常在似乎也适应多了。 她不再完全倚靠莫如帮助她认牌,虽然思考的时间依然很长,但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宋福舟依然手气不太好,这一局甚至打出了三张“七条”。 陈静婉看到他打出第三张“七条”时,眼眶都红了。 真是委屈孩子了,陈静婉想,但是心里却没止住地笑出声——真的好惨啊! 连着试玩了三局后,落落也从膳房端着酒水回了来。 她给三位主子没人倒了一杯,陈静婉尝了尝,发现是玉液桂花米酒。 桂花米酒的度数并不算高,只是单闻起来就有浓郁的桂花香味。落落一并拿来的酒杯是那种很小的白酒杯,因此喝一杯其实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四个人心满意足,决定开始正式下赌注开牌。 第一局,陈静婉全力以赴,庄家胜。 第二局,仪贵人后来居上,仪贵人胜。 第三局,仪贵人算牌速度超快,再一次死死地卡着陈静婉需要的“九饼”不放手,仪贵人险胜。 …… 直到第十四局,一直没有怎么说话地海常在突然“哎呀”了一声。 陈静婉看去,发现她懵惜懂懂的,娃娃脸上浮起害羞的红晕,好似一只刚出生的小兔子,眼睛瞪得老大。 “怎么啦?”陈静婉问她。 “我好像……清一色了。”海常在摸着她牌面的两端,不确定地开口。 陈静婉:“!” 仪贵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她们的震惊。 陈静婉:你不是会算牌吗怎么海常在的清一色都没算出来? 仪贵人:你是不是对她放水你是不是对她放水你是不是对她放水? 确认了海常在是自己摸出来的,两个人感慨于海常在的进步之快。 只有宋福舟摸着最后的两个铜板,心里苦。 海常在又慢慢地数了一遍她的牌面,而后轻轻地将牌推倒在桌上,踟蹰地开口:“应该...是了 吧。″ 海常在终于赢了,还赢了个大的。 她不是庄家,一次就赢了四个铜板,她又惊又喜。 从陈静婉手里接过两个铜板时,海常在红扑扑的脸颊颜色晕得更深。 她连连感谢陈静婉的教学,然后将铜板放进了她一旁已经不剩几个铜板的盘子里。 听说太后和皇后回了官,乾隆先去了太后宫里。 太后跟乾隆絮絮叨叨了一下午,管这又管那,听得乾隆一个头两个大。 偏生乾隆又要在世人面前表现出他的孝顺,太后说他便也只能受着,一直等到太后转移话题了他才能应和两句。 “皇帝也大了,明年出了孝期后宫也该添点新人了。”太后的话总是离不开子嗣,“皇帝明年自然是要选秀的,若是能让哀家再多抱几个孙子孙女的,哀家也就不会天天说皇帝了。” “是,明年确实有选秀的意思。”乾隆顺着她的话说。 “选秀啊,倒时候务必让皇后来跟哀家汇报。她也是第一次做皇后,哪知道这中间些个弯弯绕绕的,若是第一次选秀就出了岔子,皇帝的脸往哪搁,哀家的脸又往哪搁?” 问题是皇额娘你也没当过皇后啊!乾隆在心里默默为富察皇后说话,他知道太后对后宫各项事物要求极严,正是因为她曾经确实没有享受过权利。但皇后终究是皇后,乾隆并不想让太后权利过多,他虽不显,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 但表面上,乾隆仍连连点头称是。 最后,太后提起了陈静婉。 “哀家看了陈常在抄写的经书,确实很用心。”太后连连称赞,“她能有这个心思值得褒奖,若后宫里人人都如皇后和她一般对佛祖敬重,哀家也就不用担心这后宫的祥和了。” “皇额娘说的是。”乾隆点头,“朕自然会赏。“ “她能主动想方设法孝顺哀家,哀家自然也不能没有表示。”太后道,“就把从中正殿请回来的 开光手串赐给她一串吧。” 乾隆:“皇额娘这赏赐对她来说太贵重了。“ 太后不甚在意:“若是她能一直保持这种虔诚之心,倒也不算贵重。” …… 乾隆从太后宫里出来后,紧接着就去看望了富察皇后。 皇后忙着明日除夕宴会的事情,没办法抽身搭理他。乾隆无可奈何,只得重新回到养心殿批奏折。 于此同时,高贵妃抄写的佛经才姗姗来迟。 乾隆只扫了一眼,就看出高贵妃的敷衍。 高贵妃的字确实不如陈常在的,但是就态度上,陈常在能够一笔一划将每一个字体都写得很清晰,但是高贵妃就不行。尤其到第二册 后半卷,明显有赶工的意味在,看得乾隆更是恼火。 “把这送回去,告诉高贵妃,一遍抄不好就抄第二遍,两遍抄不好就抄第三遍,什么时候抄好了,什么时候送到太后那去。” 李玉接了这烫手的山芋,想着又要被高贵妃指着鼻子骂就头疼。 …… 晚膳前,乾隆又想起了陈静婉。 既然无事,那他不若去延禧宫看看。 到了延禧宫还未进门,乾隆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 明亮的烛火映照着殿内女人的身影,清脆地碰撞声却并不难听。 乾隆并没有叫人通传,而是直接进了去。只进入狭小的偏殿,一瞬就能看到她们在做些什么。 这是在推牌九? 乾隆走近,正对着门坐着的是陈静婉的大宫女春水,她在见到乾隆的那一刻立刻停了手起身行礼。 其他人也同样也看到了他。 但是让乾隆不爽的是,他的妃嫔在看到他的同时,三个人竟然心照不宣地慌张起来,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一样。 乾隆假意没有看出来她们的慌乱,只不紧不慢地问道:“怎么想着推牌九了?” “是妾身叫仪贵人姐姐和海常在姐姐来的。”陈静婉连忙回他,“妾身听闻两位姐姐今日无事,便请姐姐来陪妾身,不料忘了时间。” 乾隆顿时有点酸。 他今日也没什么大事,为什么不来请他! 乾隆扫了一眼受伤的春水,心里更哀怨。这样的话四个人不就刚刚好了吗,就不用叫受伤的宫女来凑数了! 他扫了一圈,看到了桌子旁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铜板,轻咳一声:“宫里不允许赌钱,你们这是明知故犯吗?” 乾隆的话音落下,偏殿内的宫女太监都立刻跪了下来。 不知怎地,陛下就发怒了。 海常在也有点害怕,一时间跪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仪贵人虽不畏惧,但也知晓其中利害——兴许是陛下要惩罚陈常在了。她不忍见陈常在受罚,扯了扯她的衣袖,让她同她们一并跪下来认错。 但陈静婉却并不晓得乾隆这些个弯弯绕绕。 她今日喝了三杯酒,没想到这桂花米酒的后劲儿这么大,大脑都不太清醒了。周围人跪下的时候,陈静婉还站着愣着,并没有要认错的意思。 她听到乾隆的话,缓慢地分析了一下乾隆的语气,只觉得好像是她拖累了两位姐姐。不过既然被乾隆发现了,那不能销赃就只能利诱! 于是,陈静婉有些茫然又有些试探地开口:“要不,陛下也来跟我们赌几局?” 乾隆:"……” 见乾隆不做声,陈静婉想了想觉得是她可能没给他赌.资。 于是她赶忙补充道:“无妨,妾身这就给您数二十个铜板,您等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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