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忍不住又骂,“姓萧的那个老贼就不是个好东西,好端端的非得叫奏折直接送往公主府做什么?若不然好歹她每天还得雷打不动往宫里跑一趟,机会也多得是。” 老武安侯的神色亦显得有些凝重,问道:“近来皇上对你的态度如何?” 武安侯仔细想了想,“并无任何变化,仍十分信任依赖。” “那就应当不是知晓了什么,若不然她早该告诉他了,你哪里又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个位子上呢,他如今可不是那能做得了戏的人。”对于自己的药,老武安侯显然极其有信心,听罢之后便安心了不少。 思忖片刻,揣测道:“估计也就是因为边疆军需那件事,以及众皇子被打入大牢吓着她了,故而才安安分分呆在府里,对皇上避而不见罢了。到底是个女娃子,胆子小怕事也实属人之常情。” “那依父亲的意思,咱们仍按计划行事?” 老武安侯却忽的沉默了下来,迟迟拿不定个主意。 虽说一切看起来都挺合理,周景帝那边也并无任何蹊跷反应,可他这心里莫名却总有些突突的,仿佛没个着落。 听罢他的话,武安侯就安慰道:“这也正常,毕竟是咱们筹谋多年的大事,不瞒父亲说,我这心早就开始扑通扑通没个着落了。” 既紧张又兴奋,整个人时时紧绷着,再这样下去他都担心自己快扛不住发疯了。 于是就劝道:“九十九步都走完了,如今就差这最后一步……我已接到消息,二十万大军即将兵临城下,其他各地方驻军也未见任何异动,届时整个京城都只能任由咱们囊中取物……父亲,属于咱们李家的时候当真到了!” 旁边的李恒也是满脸抑制不住的激动雀跃,附和道:“眼下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切都是向着咱们家这边倒的,此时还不动手更待何时呢?” “眼下大臣和百姓对他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正疯狂想着如何将那些皇子救出来,一旦到那时,保不齐他们就要簇拥着某位皇子去逼宫了!这样大好的现状是咱们家花费多年才制造而成,可绝不能便宜了旁人啊!” “祖父,您就别犹豫了!” 这头话音才将将落地,那头武安侯又接了话继续说道:“我知晓父亲生性谨慎难免忧虑,可有些事拖得越久暴露的风险便越大,倒不如当机立断,趁着旁人都还未有所疑虑之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拿下战局。” “父亲,您常教导我夜长梦多、迟则生变这个道理,怎的事到如今自己却反倒开始迟疑不定了?最好的时机就在眼前,错过这一次只怕追悔莫及啊!” 父子两个你一句我一句来回不停地劝,只劝得老武安侯也顾不上再去思考太多,甚至忍不住怀疑是否自己的确太过敏感太过谨慎了些。 最终,武安侯的一句话彻彻底底说服了他,“恕儿子直言,父亲如今年事已高……” 老武安侯顿时心神一震,咬牙道:“就按计划行事。” 没错,他已经是这把年纪了,倘若错过这个机会不定还能否等得到身披龙袍坐上龙椅的那一日。 只差最后一步罢了,不能畏缩不前! 那父子两个闻言立时就乐开了花儿,满脸全是激动,不知情的还当他们已经成功了呢。 “我这就去准备。” …… “公主,七皇子说近日身边总有人劝他联络大臣逼宫,否则他们这些做皇子的必定没有活路,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想问问您和驸马的意思。” 因大臣们坚持不懈的强烈要求,前些日子周景帝总算是松口将皇子们全都从牢里放了出来,不过却谁也不得自由,无论大的小的有一个算一个通通都被圈禁着。 按理来说莫想着联络朝臣了,其实连往外头传个消息都应费劲得很。 可偏偏,这消息还就传起来了,还不止一两回。 这样松懈的看守说是圈禁? 怎么看都有问题,什么脑子对这提议还能犹豫不决呢? “都被六皇子的死吓疯了,况且眼看着已是穷途末路,倒不如豁出去搏一搏罢了。”萧南妤摇了摇头,设身处地想一想,其实自己也未必不会动心。横竖都已经这样了,眼看着以周景帝那德行也不像是能轻易放过亲儿子的,坐以待毙的结局十有八/九就是真得毙了。 不搏是个死,搏了还尚有一线生机。 “老东西算计人心挺有一手。”单若泱暗骂了一句,思索片刻,还是叹息道:“传话告诉他,若信得过本宫这个姐姐,就暂且乖乖的在府里呆着别瞎蹦跶,若不然后果自负。” 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这个被撺掇出去冒头的人指定只有死路一条,当场就得被弄死。 单子玦这个人虽说性情有些扭曲甚至是变/态的程度,但他到底也是公主最亲近最疼爱的弟弟……她是不太清楚,若公主知晓这个弟弟偏执扭曲的心理究竟会如何,但是她想,以那小姑娘的性情应是不忍心看他去送死的吧。 至于说将来是否会成为威胁?那死昏君别的本事没有,生孩子的本事却不小,皇子还有好几个呢,她也总不能将这些人全都杀光了。 当然了,若武安侯下这个手…… 一切听天由命吧,倘若那些孩子命大,她也无甚好惧怕的。 萧南妤的心情很紧张很忐忑,忍不住再一次确认,“公主当真都已安排妥当了?” “放心罢,已经收到了郑老将军的来信。” 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大雪纷飞,寒意刺骨。 尽职尽责把守在宫门口的侍卫们冷不丁听见一串脚步声快速靠近,凭着多年的经验,他们立即就判断出了脚步声的不同——齐整有力,落地发出的声响似特制军靴。 再侧耳细听,隐约还能够听见铠甲摩擦的声音。 来者是军队! 且听这脚步声的阵仗很显然这队人并不少! 侍卫们顿时高度紧张起来,手里的刀已然出了鞘,同时迅速吹响号角以作警示、寻求支援。 很快,来人的面孔便出现在了眼前,借着灯笼仔细一瞧,才发现领头之人竟是本该被圈禁在府内的四皇子。 此时此刻,他正一脸阴沉肃杀之气,身后跟着一些身着官服的大臣,再往后则是一眼看不到头、全副武装的士兵。 显而易见,来者不善。 守门的侍卫心下发憷,却还是强撑着亮出刀来,怒斥:“四皇子带兵强闯皇宫意欲何为!” 与此同时,离着最近的那一批巡逻侍卫听见号角声也匆匆赶了过来,双方一触即发。 但很显然人数的差距实在过于巨大。 单子铭当即冷笑出声,无情道:“拦路者,杀无赦!” 随着这声令下,他身后的那群士兵立即上前亮出了兵器。 一方想要强闯,一方职责所在势必要阻拦,双方当下便在宫门口展开了一场厮杀。 然而战局并未持续很久,侍卫人数实在少得可怜,士兵光以人数就能死死碾压他们。 这时,单子铭便又高喊一声,“降者不杀!” 一时兵戎相见的声音似乎短暂停了片刻,随即还当真有不少人选择了放下兵器。 局势明显一边倒的情况下硬抗到底也不过死路一条,毕竟都是血肉之躯,能活着也没几个人等不及想要去死。 想不开非要阻拦的就跟砍西瓜似的,那乖觉的扔下兵器躲在一旁的便也就当没看到,就这么着,单子铭率领着士兵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了景福殿门口。 “砰”的一声,单子铭终于做了一回自己早就想做的事——狠狠一脚踹开了那死老头儿的大门。 彼时,周景帝正穿戴整齐端坐于床沿上,丁有福静静伫立在一旁。 主仆二人看见来人竟丝毫也不慌,周景帝反而冷笑起来,“老四,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单子铭隐隐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此时此刻却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按下心里的慌乱忐忑,强行稳住。 “父皇年迈昏聩,也是时候该退位让贤了,还请父皇立即写下传位昭书与儿臣,看在父子一场的份儿上儿臣必定不会伤父皇分毫,您大可以安安心心做您的太上皇颐养天年。” “朕若是不肯写呢?”周景帝阴冷地扫了眼在他身后的那些大臣,似乎要将那些面孔全都牢牢记在心里似的,“你们呢?打定主意要逼朕退位?” 一群人默默垂下头不敢看他。 “好!这就是朕的好儿子、好臣子!可真有你们的!”周景帝怒极反笑,笑着笑着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 单子铭的心里实在慌得很,并不欲过多纠缠,急切道:“还请父皇立即写下传位昭书,否则休怪儿臣不念父子情份!” “微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武安侯?”单子铭忽的像是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身后的那些士兵,一脸懵,“你与他联合起来故意设套算计我?” 大臣们也懵了。 原本洋洋得意的周景帝一时之间似乎也陷入了某种迷茫之中,半晌没能转得过弯儿来。 只见武安侯笑得一脸诚恳,“四皇子此言差矣,微臣可不曾跟皇上联合起来。” “那你……”单子铭心下先是一喜,紧接着还未等话说完,猛然一阵剧痛袭来。 低头,却见自己的腹部正插着一柄寒光闪烁的刀子。 “你……”单子铭愕然抬头,对着眼前这张脸似有无数问题想要问个清楚,可一张嘴,却是鲜血汩汩。 “四皇子!” 跟随而来的大臣们吓得腿都软了,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开始不断磕头乞求皇上原谅。 然而,周景帝也正一脸震惊地看着那把大刀回不过神来呢。 只见武安侯淡然一笑,“四皇子可是想问微臣为何要杀你?很简单,四皇子的任务已然完成了,自然是时候该上路了。” 说着,便缓缓抽出了自己手里的大刀。 随着最后一点刀刃抽出,单子铭的身体也随之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大大地直勾勾盯着武安侯,也不知究竟还有没有气息。 正在众人惊愕之际,外面忽然又传来一阵孩童的哭声。 “父皇饶命啊!” “父皇!儿臣是无辜的,儿臣什么都没做,求父皇饶命啊!” “你抓了他们做什么?”周景帝皱起了眉头。 武安侯没回话,只掏出帕子缓缓擦拭着刀上的血,莫名显出一丝诡异的气息来。 直到这时,周景帝终于后知后觉了。“你……” “皇上这脑子果真是愈发不好使了,是不是还没想明白方才四皇子那话的意思呢?”武安侯遗憾地叹息一声,抬起头来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若非皇上相信四皇子会逼宫,微臣的十万大军也进不了城门啊,更遑论进皇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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