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小玲用最快的速度飞奔至寝殿,她使劲拍着门,高声呼叫道:“娘娘,娘娘,李太医有非常要紧的急事要禀告给娘娘。” 在内室听到呼喊的锦思蹙了蹙眉,李太医一向是不慌不忙的,从没有主动烦扰过娘娘,她瞅了瞅也同样听到呼喊的娘娘。 舒舒这时已沐浴好,但头发还是湿漉漉地未擦干,她想了想说道:“让李太医在花厅等候一会儿,我随后就过去。” 李太医和小徒弟被带至花厅,他刚喝了半盏的武夷岩茶,就见顺嫔娘娘穿着一身藕荷色家常棉袍,头上裹着厚厚的巾帕,出现在他面前。 李太医连忙起身,难得郑重其事地行礼道:“微臣给娘娘请安,祝娘娘万福金安!” “请坐。”舒舒指了指座位说道,就走到厅中最上首的位置坐下,一旁的小玲当即奉上一杯温热的枸杞红枣茶。 舒舒端起茶杯,徐徐啜饮了两口,才看向李太医,语气平平地问道:“李太医,你有何事要向本宫禀告?” 李太医没有坐下,他接过徒弟递过来的瓷罐,一脸沉重、直截了当地抛出一句:“娘娘,此物有毒!” “啊?这是……”锦思看着那眼熟的瓷罐,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没错,正是娘娘使用的护发香膏,里面含有天仙子花,此花有着美丽的名字,汁液里却暗藏有毒素,毒性虽不致命,但使用者一旦长期受它浸入,轻则性情变得极易暴躁愤激,严重者将会神志不清,犹如癫狂的疯子。” 这话一出,震惊到花厅内的所有人,锦思面露骇然,不敢置信道:“太医,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你……不要胡言乱语。” 李太医低垂着头,哀声叹气道:“唉,微臣也希望是假的。”话落,他抬起头,踟躇道:“娘娘可否解开巾帕,让微臣用银针验证一下。” 舒舒亦是一脸惧怕,她愣愣地点点头,同意用银针扎头部来验证是否中毒。 一刻钟后,天不遂人愿,舒舒的身体内已被天仙子花的毒素浸透,唯有一丝的安慰的是,毒素没有蔓延至全身,虽难以根除,但太医院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太医,还有取之不竭的灵丹妙药,顺嫔娘娘的身体还是能恢复正常,就是娘娘如今怀有身孕,药物就必须反复斟酌了。 李太医连忙从带来的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性温和的解毒丹,说道:“快去将这个丹药化开六颗,给娘娘服用。”锦思立即接过,用热水化开后端给娘娘。 “娘娘,微臣先告退,此物微臣已取了一小罐,带回太医院后,微臣会尽快开具方子,煎药后派人给娘娘送来。”李太医拱手道。 “你退下吧。”舒舒挥了挥手,一脸悲哀地阖上晦暗的双眼,似乎不想面对这乌糟糟的世界。 “娘娘。”锦思拿过瓷罐,脸上也露出了哀伤之色,她咬了咬牙,让自己振奋起精神,娘娘现在还有身孕,必然是后宫那些嫉恨的妃嫔暗中下毒手。 她愤怒十足道:“娘娘,一定是其她妃嫔使了这等伤害人的狠毒手段,还有这护发香膏是内务府进供的,他们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舒舒抚着头思量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神色凛若冰霜,语气坚定森然道:“你让陈总管来见本宫。”
第59章 若明若暗 翌日清晨,天色才刚放亮,鹭夏脚步匆匆地从宫道外走进永寿宫,她表面上虽力持镇定,但眼神中溢出慌乱不安之色,表明了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俄顷间,鹭夏就走到了贵妃的寝宫外,瞧着殿内一片亮堂,贵妃已醒来正在洗漱。 “娘娘,奴婢鹭夏有事求见。”鹭夏在寝殿外轻声唤了一句。 殿内的小宫女掀开银红掐金撒花门帘,笑道:“鹭夏姐姐,娘娘刚刚起身,正在洗漱呢,娘娘说了让你在花厅先等候着。” 鹭夏朝里头望了望,贵妃娘娘正由鹭春伺候着梳妆,她只能按捺住焦急的心情,先去花厅给娘娘摆早膳。 片刻后,贵妃娘娘款款走进花厅,圆桌上已布置好贵妃家乡的早食,有金黄松软的满煎糕、萝卜糕、碗仔粿、花生蛋花汤、鲜虾干贝粥等。 鹭夏深悉娘娘的喜好,给娘娘盛了半碗鲜虾干贝粥,便静静候在一旁。贵妃慢条斯理地喝完半碗粥,放下碗勺后,才温婉地问道:“说吧,什么事?” 鹭夏上前一步,走近娘娘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贵妃听言,倒是一脸淡定,完全没有自己暗下毒手被识破的担忧。但她随即想到顺嫔不能按常理来看待,贵妃皱了皱精心描摹的弦月眉,还是要想个法子善始善终啊。 贵妃欣赏着着自己的纤纤玉手,她不爱带那些尖尖长长的护甲套,手指甲修剪地莹润圆滑,只用蔻丹染成半透明的粉红色,再是素净不过。 沉吟了少顷,贵妃轻轻叹了一声,晃了晃如水葱似的手指,脸色漠然道:“看来本宫今天要亲自下厨一番了。鹭夏,本宫准备个折子,你待会交给周显安,让他去养心殿呈给皇上。” “是。”鹭夏一头雾水地退下。 *** 午后静谧岑寂的养心殿西暖阁内,没有温度的冬日阳光从窗格子里洒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墁地上,反射出澄亮亮、明晃晃的浮光,将殿内照得一片灿烂辉煌。 御前宫人们静悄悄地侍立在殿堂的角落之处,只有殿中摆设的青玉雕荷叶鹭鸶熏炉里缓缓透出杜松香的轻烟,可通窍辟秽、怡神舒心,丝丝缕缕地散入幽雅清静的四周。 皇帝背着手静静地站于窗前,难得辜负这空闲的午后,没有去批阅御案上堆积的奏折。他望向窗外,凝视着屋顶垂脊上的琉璃釉小狮子,威风凛凛的小狮子正怒目圆瞪,举着利爪仿佛随时要扑咬人。 在落针可闻中,轻轻的脚步声打破这一室肃寂,出神的皇帝被这一阵动静打扰到,他收回视线转过身看向来人,语气低沉道:“何事?” 来人是太监副总管梁永新,他躬着腰走了进来,眼角余光瞟到皇上严肃的表情,他迅即行了礼,咽了口唾沫,口中飞快地说道:“回皇上,永寿宫娘娘送来一封折子。” 话落,梁永新双手高举起折子,那折子的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和大臣所用的双龙纹黄绫奏折不一样,素黄的折子封面连纹饰都没有。 “放桌上去。”皇上淡淡抛下一句,似乎不打算批阅这道不寻常的奏折。 梁永新微微一滞,想起刚到手尚有余温的银票,他大着胆子恭恭敬敬说道:“贵妃娘娘有言,希望皇上能在晚膳前批示她的折子,给予她一个批复。” “拿过来吧。”皇上英眉轻蹙,淡然吩咐道。他走到紫檀木宝座旁,坐下后拿起饱蘸了朱砂墨汁的御笔,煞有其事地准备批阅这本来自后宫的密折。 梁永新应了一声,将折子放到御案中间。 皇上慢慢地展开这封折子,里面只装帧有一折本,共计四面素纸,前后两面是空白的,中间两面是两幅简笔画,笔触非常简单却活灵活现。 皇上的目光停留在第一面的画作上,他深深陷入了往日的回忆里。那也是一个午后,他刚踏进语蓉的青澜院,便听到小女儿切切的娇哭声,他顿时心慌,火急火燎地冲进屋子里。 只见语蓉倚靠在炕桌上,不到两岁的悦悦,小小的一团蜷缩在额娘的怀里,白嫩的小手捧着额娘的手掌,很可怜地抽泣不已,嘴里嘟囔着:“额娘,好痛啊,悦悦呼呼,就不痛了。” 但语蓉脸上却不见一丝痛苦,只有嘴角憋不住的笑意,促狭地看着女儿着急的样子。四爷大踏步走至炕边,问道:“怎么了?悦悦怎么哭了?” 听见四爷的问话,语蓉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她伸出手指,轻柔地给女儿擦拭脸上的泪珠子,柔声道:“悦悦真棒,额娘呼呼就好了,你看不痛了。”说着,她使劲摇摆着自己的十根手指。 “不痛了?”悦悦抬起湿漉漉的澄澈纯净双眼望着额娘,见额娘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才呼了一口气:“额娘,小心,门不碰。” 稚言稚语的话仿若一汪暖融融的热流流淌过语蓉的全身,让她欣慰不已。悦悦上个月玩耍捉迷藏时,躲在门缝后面,手指被不小心夹到,粉嫩嫩的手指霎时变成紫红色,悦悦当场嚎啕大哭起来,过了好几天才消了这疼痛,因此悦悦深深记住了这次的夹门事件。 这日午后,语蓉尝试着用石榴花染指甲的颜色,本以为是淡红色,没想到染成了有些浅浅的紫红色,这淡雅的紫色倒是更合语蓉的审美。只是悦悦一看到,误以为额娘也被门夹到了,而且还是十根手指,那额娘的疼痛更是扩大了好多倍。 语蓉默认了女儿关心的误解,等女儿回到自己房间后,才和四爷解释了这一场乌龙,四爷听后忍俊不禁,还出馊主意,调笑道:“你的手指既然受了重伤,就应该包扎起来。” 闻言,语蓉翻了一个白眼,不理四爷了。 折子上的第一个画面就记录了这样一个场景:悦悦的大眼睛里泛着晶莹的泪珠,她的小胖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额娘的纤细手指,对着紫色的指甲努力地呼走痛痛。 第二个画面则是他和语蓉、悦悦、弘景在冬日的夜晚聚在一起用晚膳,彼时外头寒风凛冽,但屋内温暖如春,满室的其乐融融、温馨美好。 皇上将脑海中不断飘往过去的思绪拨了回来,注视着眼前的折子,静默半晌后,才用朱笔在画作底下写了批语:准奏。 “送到永寿宫。”皇上吩咐道。 等候了许久的梁永新连忙疾步上前,将摊开的折子重新折叠回原样,告退离开后,将折子递给在养心殿门外伫立了有些许时辰的周显安。 待到近酉正时分,时隔一年多的漫长光阴,圣驾终于又来到了永寿宫。刚踏进永寿宫的皇上,就听到孩子们雀跃的吵闹声,三公主和六阿哥虽然有被召至养心殿和皇阿玛用膳,但很久没有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用膳。他们四岁的幼小年龄,还是能体会到一丝落寞。 此时正值傍晚黄昏的时候,冬日里的白昼格外短暂,夜幕已暗沉沉落了下来。永寿宫殿外一盏盏明亮的宫灯已然点亮,驱逐了乌黑的夜色,照亮了通往永寿宫殿中的道路。 “皇阿玛,皇阿玛。”悦悦第一时间感知到皇阿玛的到来,她欢呼地跑出去迎接,跟个小炮弹似的冲到皇阿玛面前,两只小胖手紧紧攥着皇阿玛的衣服,吃力地攀爬到皇阿玛伸出的手臂上。 悦悦在皇阿玛坚实的手臂上乖乖坐好,两手环抱住皇阿玛的脖子,在他耳边奶声奶气地撒娇道:“皇阿玛,悦悦想吃一块萨其马。” 皇上笑着看着女儿嘴边的萨其马碎屑,用拇指抹干净,满眼皆是和煦的笑意:“小馋猫,阿玛这就让人给你一整盘萨其马,任你畅快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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