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不解:“史书怎么会如此胡说呢?昭宁,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你若是担心这个,我便叫他们不许记录便是了。” 昭宁不知道还能怎么解释她的不安。 她总不能直接对顺治说,按照史书记载未来你为爱上董鄂婉心,会为了她或出家或早亡吧? 那怕是顺治会觉得她魔怔了。 可若是抛开历史不谈,顺治如今的做法也算不得错。 满人本就不忌女子改嫁,便是贵太妃、宸妃之流,也都是先嫁过他人,后又嫁给太宗的。 再加上顺治承诺了只给个名分,叫董鄂婉心住的远远的,并不会召见,若非那是董鄂婉心,昭宁也许就答应了。 可那偏偏就是董鄂婉心,那个真正的董鄂妃,那根横在昭宁心底的刺,拔不掉又消化不了。 “福临,若是你执意如此,我也拦不住,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昭宁无法,只能采取缓兵之计,“你只管将她接到宫里来住,但先不要册封她,让她给博果尔守孝一年,一年之后,若她仍执意要你兑现承诺,我许给她一个贵妃之位,若她反悔了,便放她出宫去过自己的日子。” 顺治思索了一下,终是点了头:“也好,如此也算合了礼数。只是不册封的话,叫她住在后宫就不合适了,这样,让她先住到慈宁宫后殿去,那是博果尔自小长大的地方,她应该是愿意的。” 昭宁松了一口气,此时才觉得,自己浑身发软,竟是眩晕了起来,往前倒在顺治的身上。 顺治大惊,立刻喊道:“快去传太医!” 然后将昭宁大横抱起,赶紧送回了床上。 昭宁只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所致,并没有什么大碍,太医只说叫她平心静气的养着,并没有开什么汤药。 顺治却将此事怪罪在董鄂庶妃的头上,一道圣旨依旧是以面圣不恭为罪名,再一次将董鄂庶妃禁足,并严令不许她再去永寿宫。 慈宁宫里,听说昭宁无碍,太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苏茉儿啊,你说皇上该不会真的看上那董鄂氏了吧?” 太后满面愁容,“难不成真遗传了太宗的毛病,专喜欢这等看似柔柔弱弱的寡妇?” “格格您说什么呢!” 苏茉儿不赞同的说道,“咱们皇上对皇后娘娘多上心您又不是没看到,怎么可能会突然就转了性子呢?奴才瞧着不过是因为襄亲王对董鄂氏心存可怜,想要给她个安身的地方罢了。” “偌大的襄亲王府就她一个人,还不够安身的?” 太后依旧不乐意,“那日我就瞧见她歪歪扭扭的直往皇上身上倒,顾及皇后在,我没多说,如今瞧着,却绝对不是个老实的!现在昭宁的身子还不稳当,若当真叫董鄂氏进了宫,要是有什么万一可怎么办!” “可皇上已经当众应下了,金口玉言又岂能反悔?” 苏茉儿劝道,“宗亲们本就因为襄亲王的死对您和皇上有些言语,若是如今您死拦着让襄亲王福晋出了什么事,那才叫坏了呢。索性就叫她进宫来,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待着,还能翻了天吗?” 主仆两个正说着话,林升却赶了过来,将顺治想叫董鄂婉心暂住在慈宁宫后殿的事情,向太后说了。 太后一听就乐了,拉着苏茉儿说道:“还是你看的准,瞧瞧,这不是将人送来了吗?林升啊,回去告诉皇上,我应了,叫他放心陪着皇后。” 有太后在,顺治自然是没什么不放心的,昭宁虽然心中依旧忌惮,但见顺治日日守着自己,殷勤关切,从不提及董鄂婉心只言片语,倒是也慢慢放下心来。 她最怕的是顺治变心,只要他一如既往的待她,她也不是非得去计较宫里是不是多一个人吃饭。 博果尔薨逝后第二十八天,董鄂婉心孤身一人再次走进了宫门。 虽有纳妃的前言在,但至少这一年中,董鄂婉心的身份依旧是博果尔的未亡人,故而她依旧身着一身素服,头上没有半点首饰,当初选秀时美如朝霞的姑娘,如今却如冰花般冷清淡漠。 昭宁不顾顺治的阻拦,亲自到了慈宁宫来见一见董鄂婉心。 她本以为董鄂婉心既然想要进宫为妃,定然会如同当初董鄂婉瑜那般婉转娇柔,可这一见,却叫她觉得,董鄂婉心对顺治根本没有任何意思。 一个想要承宠的人,绝不会眼里一片死灰,没有半分世俗的欲望。 如今的董鄂婉心,气质上有些像石映月,但石映月的冷清里带着柔柔的书卷气,可董鄂婉心的冷清里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昭宁实难相信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在自己丈夫的灵前向顺治求封妃进宫,董鄂婉心这么做,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 太后也没想到董鄂婉心是这般模样,原本心里的不满顿时消散了,只余下心疼。 “孩子,逝者已矣,你也该看开些,” 太后拉住董鄂婉心的手,只觉得冰冷刺骨,“博果尔在天有灵,必会惦记着你,盼望着你能好好的。” 董鄂婉心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再没有多的言语。 太后亲自将董鄂婉心送去后殿的住处,昭宁没有跟着,而是对顺治道:“见到她我才明白,你当初为何会应下这么荒唐的要求了。” 顺治叹了口气:“当时你不在,自然不知道那时她的样子,仿佛我若是不应,她就会去死一般。” 她也许,真的会去死的吧? 昭宁觉得,似乎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支撑着董鄂婉心,她才能坚持到现在,若真的断了她的希望,她会立刻随了博果尔而去。 “福临,你真的相信她只是为了求个安身之地吗?” 昭宁问道,“我怎么感觉,她非要进宫是另有所图呢?” 顺治牵着昭宁的手让她坐下,说道:“或许吧,但她总不是冲着你我来的。如今她人在慈宁宫,有额娘看着,出不了什么事,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心养胎,将咱们的孩子安安稳稳的生下来,其余的,就叫别人去操心吧。” 正如顺治所言,董鄂婉心进了慈宁宫之后,便再没了声息。 她仿佛真的只是进宫求个安身之地一般,整日里只是诵经念佛,从不出门走动,即便是只有几步路的慈宁宫正殿,也很少踏足。 昭宁到慈宁宫请了几次安,都未曾见过董鄂婉心,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太后:“额娘,董鄂氏如今怎么样了?” 太后摇了摇头:“她啊,我也看不懂,整日闷在屋里谁也不肯见,这进不进宫又有什么区别?” “过两日便是襄亲王的七七了,她可曾说过,要不要回去祭拜一下?” 昭宁又问道。 “我倒是问过她,她却说不想再回伤心地,想在宫中的佛堂里祭奠,” 太后若有所思,“我应下了,叫宝华殿的法师备下了法事,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78章 戌时,宝华殿内诵经声初歇。 法师走到跪在最前面的董鄂婉心面前,说道:“福晋,法事已经完毕,此处仍需守着香火,直到子时过后方可离去。” 董鄂婉心低头不语,惠妃替她答道:“知道了,今日辛苦法师。” 虽说董鄂婉心不愿出宫,太后命人在宝华殿准备了法事,但襄亲王府那边该有的仪式也不能少,故而顺治还是出宫去了襄亲王府亲自主持祭奠。 宫里的法事本该昭宁来主持,但她有孕在身,怕冲撞了,不宜出现,故而就将此事交给了惠妃和石映月,二人也算是尽心尽力,一整天的法事下来,没有出半分纰漏。 “既然法事做完了,那我就带二阿哥回去了,” 董鄂福晋第一个起身,“闹了一天,大人能撑得住,孩子们可受不了了。佟佳妹妹,要不要一起走啊?” 七七法事讲究家中亲人要在场,襄亲王府那边宗亲自然众多,但在宫里,也只能由嫔妃们撑撑场面了。 福全和玄烨两个小阿哥是博果尔的亲侄儿,顺治便叫董鄂福晋和佟佳福晋将他们也带了来,算是替他们汗阿玛尽一份心。 两个小阿哥都很乖,一天下来虽然累的很,却没有哭闹,强撑着陪在各自额娘身边。 “你我并不顺路,董鄂姐姐先请吧。” 佟佳福晋如今自己管着景仁宫的事务,倒也磨练出几分胆量,对上董鄂福晋不像以前那般唯唯诺诺了。 董鄂福晋冷哼了一声,叫人进来抱着福全,都不跟董鄂婉心打声招呼,便直接离去了。 “就她金贵,呸!” 惠妃低声说道,“当真是一丁点礼数都不懂!” “姐姐别恼,随她去吧,” 石映月劝道,“她失了宫权之后就一贯如此,好像是大家都欠了她似的。” 自从上次董鄂福晋带着福全往坤宁宫演了一出戏之后,顺治便下令停了董鄂福晋打理宫中事务的权利。 这么多嫔妃中,她还是第一个犯了错失了权的人,故而没少叫人背地里笑话,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神经质,看谁都觉得不顺眼。 当初顺治下令的时候昭宁没有拦着,也是想给董鄂福晋一个教训,想着等过段时间若是瞧着董鄂福晋知错了,再恢复她的宫权,可后来赶上宫里一连串的事儿,叫她没心思想这些,所以直到如今也未曾再提及。 “今日辛苦众位娘娘,臣妾替王爷谢过,” 董鄂婉心突然开口说道,“如今法事已经结束,众位娘娘早些回去歇息吧。” 惠妃是个热心肠,瞧着董鄂婉心可怜,不忍心扔下她一个人,便想开口说留下陪她,却被石映月拦了一下。 石映月低声道:“许是襄亲王福晋想单独陪陪襄亲王,咱们就别在这儿打扰了。” 惠妃觉得石映月说的十分有道理,点了点头,又安慰了董鄂婉心几句,便与石映月一起告辞。 主位们都要走,后面跪着的庶妃们自然也跟着一起离开,此时董鄂婉心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姐姐,你能留下来多陪我一会儿吗?” 董鄂婉瑜停住了脚步,惠妃与她说道:“既如此,你便留下来吧。等会我回了宫之后叫两个小太监过来等你,夜里你回去的时候也好有人提个灯。” “是,多谢娘娘。”董鄂婉瑜应了下来。 宝华殿内的人逐渐离去,只剩下董鄂氏姐妹两个和拉着玄烨的佟佳福晋。 董鄂婉心又开口道:“佟佳福晋也早些回去吧,三阿哥年岁小,今日也累坏了。” 佟佳福晋有些为难的说道:“昨儿皇上吩咐过,叫玄烨执子侄礼在此为襄亲王守到子时,尽一尽孝心。” 说起来顺治这吩咐也是怪异,虽说博果尔是皇叔,但也没有叫皇子给他尽孝心的道理,可他既然说了,佟佳福晋也不敢不听。 董鄂氏姐妹两个一起看向累的快要睡过去的玄烨,都露出了很是奇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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