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嗯”了一声,看向贵太妃,贵太妃兀自坚持着道:“就算是伺候我的又如何,谁知道他是不是被人收买了,故意这么做陷害我呢?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过是看走了眼罢了,总没有奴才犯错算到主子头上的道理。” 贵太妃这就是明晃晃的耍赖了。 其实是到如今,就凭云儿的证词和去灭口的小太监,已经完全能说明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了,更何况—— 昭宁看向顺治,顺治了然道:“贵太妃既然不认,林升,去将李全拿下,押往尚方院好好审一审,问问他为何要背主。” 昭宁会心一笑,知道顺治跟自己这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贵太妃若是痛快将此事应下,其实顺治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毕竟摔了马的董鄂婉心毫发无损,而昭宁此刻尚未册封,贵太妃若是认了,最多就是一个挟私报复,又没伤到昭宁,大不了就是罚奉禁足了事。 而当初昭宁落水一事,因为博果尔救援及时,也算是将功补过,如今昏迷不醒的受害者吉雅又成了下手的害昭宁的人,更算不到贵太妃的头上。 故而就算是贵太妃认了,昭宁能得到的也只是所谓的“公道”,贵太妃在自己宫中或是宫内佛堂禁足些时日,等博果尔大婚之时,顺治也不得不将她放出来。 也正是因为知道如此,昭宁才会强硬的要一个真相,若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她也不敢这般莽撞。 这道理昭宁明白,顺治明白,一言不发的太后也明白,唯独贵太妃不明白,竟是宁可舍弃了忠心为她办事的奴才,也要强辩。 “额娘,事到如今您就承认了吧,” 博果尔比贵太妃要明白许多,在林升领命而去之前突然起身跪倒,对着贵太妃求道,“李全对您一向忠心耿耿,您又何苦让他再受刑罚!” 博果尔这话说的已经是非常直白了,李全一向忠心,不知道替贵太妃做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若真进了尚方院,禁不住酷刑全招了出来,贵太妃能承受得起后果吗? 然而贵太妃却偏偏一心想要脱罪,完全没听懂博果尔的暗示,竟是抬手扇了博果尔一巴掌,怒道:“旁的人都欺负你额娘,你竟也信了?我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要承认!今儿有本事就对我用刑,看看我会不会屈打成招!” 博果尔呆愣在当场,不知道还能如何劝说,顺治心疼弟弟平白挨了打,怒道:“贵太妃要是想去尚方院见识见识,朕就成全你!” 这当然只是气话,以贵太妃的身份,就算犯了天大的罪,也不可能将她关到尚方院去,所以贵太妃对于顺治的威胁亦是不屑一顾,甚至不曾站起身来。 “好了,今儿也晚了,就到这儿吧,” 太后开口阻止顺治再跟贵太妃无意义的争执,“贵太妃暂时禁足在自己宫里,该审的,叫尚方院去审。宫门已经落锁,博果尔,你跟皇上去乾清宫凑合一宿,都散了吧。” 顿了一下,太后又道:“静妃留下。” 顺治看向昭宁,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昭宁也知道这般僵持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不如等尚方院审了再说,故而顺着太后的话起身告退。 太后见昭宁不纠缠,欣慰的对着她微笑道:“昭宁懂事,多劝着些皇上。你且先回去好好休息,此事必不会叫你平白受了委屈的。” 昭宁福身行礼,与顺治携手而去。 贵太妃冷哼了一声,也不管博果尔欲言又止的神情,甩手也走了,博果尔无法,只能起身追着顺治离去了。 慈宁宫里只剩下太后、静妃和苏茉儿,静妃依旧坐着,似乎对太后为什么要留下她毫无兴趣。 “孟古青,你与我说句实话,这件事你到底参与了多少?” 最终还是太后先开口问道。 静妃不屑的一笑:“若我说我才是主使之人,太后你会杀了我吗?” “静主子,太后也是担心您着了别人的道,您又何苦这般说呢,” 苏茉儿劝道,“这其中若是有什么误会,您就说给太后听,太后必会为您做主的。” “误会?” 静妃脸上的笑意更浓,“没什么误会,我就是看不上乌仁图娅,所以要杀了她,不行吗?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抢我的皇后之位!” “她是你的亲侄女!” 太后忍无可忍的怒吼道,“你们是血脉至亲,你怎么下得去手!” “呸,什么血脉至亲,不过是想鸠占鹊巢的跳梁小丑罢了!” 静妃一脸森然的笑,“但凡觊觎我的东西的人,都该死,我的性子,太后您还不清楚吗?” 太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苏茉儿,将她关到后殿去,不许她再跟任何人接触,” 太后咬牙道,“对外就说静妃被闯进宫中的贼人吓病了,留在慈宁宫安心静养。” 苏茉儿应了一声,就要去扶静妃起身,静妃也不反抗,只是依旧阴冷冷的笑着:“只要我还活着,我总有办法弄死那些女人的,太后,你可要看好我了,哈哈哈哈——” 两个孔武有力的宫女上前将静妃带了下去,苏茉儿回头去看太后,却见她已是留下泪来。 “格格,静主子说的都是气话,您可不能往心里去啊,” 苏茉儿赶紧上前安慰,“她就是那么一说,可不见得当真是她做的。” “苏茉儿,我又如何不明白呢?” 太后垂泪道,“贵太妃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平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她一个被废之人做事?她越是如此闹,便越说明不是她做的,她想要护着那人,可皇上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轻易被她蒙过去?” 苏茉儿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奴才依旧不敢相信,竟然会是她——,格格,您说皇上察觉了吗?” 太后也叹了口气:“你出去看看皇上是不是已经叫人封了她的宫,不就知道了吗?” …… 太后当然是了解顺治的,才刚走出慈宁宫,顺治便开口吩咐道:“吴良辅,叫人封了储秀宫,里面就算是一只鸟,都不许飞出来。” 储秀宫,却是喜妃的住处。 吴良辅领命而去,顺治又对博果尔说道:“你先去乾清宫等着,朕有话要问你。” 然后也不等博果尔回答,便拉着昭宁往景仁宫走去。 “皇上,为何你如此确定不是静妃,而是喜妃呢?” 昭宁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怀疑静妃。 当初她与静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静妃虽然态度冷淡,但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还特意提醒她不要被庶妃们蒙骗,怎么看也不像是想要对她下杀手的人。 但那侍卫在静妃宫里被发现也是事实,更何况静妃还想毒死那侍卫灭口,若说此事与静妃毫无关系,那也是不可能的。 顺治牵着昭宁的手慢慢前行,温声道:“你不了解静妃的性子,若她真的是主使之人,那侍卫不可能活到现在。她做事一向果决,喜欢一招制敌,从不会如此拖泥带水,若是她,当初你活不过通州。” 可她,其实真的已经死在了通州。 昭宁默然,心里却是涌出一阵哀伤,眼眶不受控制的发酸。 这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情绪,不属于她,而是属于那个无辜枉死的灵魂。 那不过是个性子怯弱的花季少女,从小也没有受过多少关注和宠爱,却要肩负起和亲的命运,也不知进京这一路上,她是多么的惶恐不安,又偏偏被身边最信任的婢女背叛,在落水的那一刹那,她该有多么绝望。 可如今,谁又能替她发声呢? 就连昭宁自己都不行,她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又该怎么去向害了那少女的人讨命? 昭宁停下脚步,泪珠潸然滑落。 顺治本来还想再跟她说些喜妃的事情,可转头却看到这样一幕,顿时吓了一跳,赶忙将人搂住,柔声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处置的不够好?” 昭宁默默摇了摇头,她不想哭,可是控制不住。 “你别急,且先看看李全那里能审出些什么来,” 顺治有些为难的说道,“毕竟博果尔婚期在即,我总要顾及他一些,暂时先让贵太妃禁足,叫她不能再做什么,等婚事过后,我保证绝不会轻饶了她。” 顺治帮昭宁拭去眼泪:“到时候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要如何处置,你来决定。” 昭宁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脸埋在了顺治的肩膀上。 她如何不知顺治的为难,原本她也没想过能将贵太妃怎么样,如今这局面,已经算是意外的惊喜了,若是李全能说出点别的什么来,说不定真的能替她心中的灵魂报仇。 昭宁在心里默默安抚着那躁动的灵魂,努力告诉她自己并没有放弃,慢慢的,那灵魂偃旗息鼓,不再有丝毫的动静。 “那皇上要将她们都看好,不许她们再想伤害我。” 昭宁收了眼泪,呢喃着撒娇。 顺治点头承诺:“好,在大婚之前,我不会再叫她们出来。” “那皇上也不能宠爱董鄂氏,那日她也参与其中,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无辜的。”昭宁又道。 这次顺治直接笑了出来,无奈道:“行,都听皇后娘娘的。也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在意董鄂氏,不过是个寻常庶妃罢了,你不喜欢,就叫她住得远一些,没事不要往你面前晃就是了。” “庶妃?” 昭宁还是第一次听顺治提起此事,“以董鄂氏的家世,怎么才是庶妃?” 这届入选的满人秀女中,没有比董鄂婉瑜出身更好的了。 董鄂婉心都成了襄亲王嫡福晋,按理说董鄂婉瑜至少也是一宫主位,按照历史上来看,应该是封了贤妃才对。 顺治却是笑嘻嘻的:“可不就是个庶妃吗,这下皇后娘娘安心了吧?” 昭宁还是有些不信:“太后也答应了?” 这妹妹做亲王嫡福晋,姐姐才是个庶妃,也太不合情理了。 “额娘倒是想给她一个主位,但是我没应,” 顺治一副讨赏的表情,“又不是没有旁的秀女,何必叫你不痛快?况且我也觉得那董鄂氏心思太多,你这性子,怕是应付不来。” 昭宁哼了一声:“难道我还怕她不成?” “你不怕我怕,”顺治哈哈一笑,“你不想应付她就打发给我,也不想想我也懒得应付好吗?好了,别再想那些不重要的人,从现在开始,你应该好生想想咱们大婚的事。” 两个人重新牵手前行,昭宁又道:“大婚的事有礼部操持,我有什么好想的?左不过就是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还是别想太多,才不会出错。” 顺治的声音里充满了宠溺:“傻乎乎的,我说的可不是礼部那些做给外人看的章程。进宫这么久了,你可去看过坤宁宫?自己以后要住的地方,竟是一点都不上心,就任由那些奴才们随意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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