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在见到齐娅拉的时候也有一点局促,但是只有那么一点,而且他掩饰得很好。 “欢迎,教授!”齐娅拉反身把斯内普向屋里让,“请快进来,今天外面可太冷了。” 斯内普迈步跨过门槛,同时瞥了齐娅拉一眼。 怎么不在学校里的时候她还是管他叫“教授”? 他顿了顿,把自己的疑问重新咽了回去。齐娅拉殷勤地伸手接过他沾上几片雪花的外袍,自己踮着脚去挂到客厅角落的衣帽架上。 “你不用魔杖吗?”斯内普问。 齐娅拉挂完衣服之后还帮他拍了拍,心情高涨地回答:“我还是比较习惯麻瓜的生活方式。您想喝点什么吗,教授?我这儿有牛奶,咖啡,还有酒——我不太懂酒,所以直接买了一个酒柜,里面是卖酒的人帮我搭好的,有看中的您可以直接拿!” 斯内普站在客厅门口,他还没向这个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公寓内再踏入几步,一个雪白蓬松的大毛团子就翻滚着直直扑向他的脸。 “椰椰!”齐娅拉慌了神,“你不要搞这种突然袭击!” 大白猫头鹰亲昵地赖在斯内普肩膀上,不顾他的抗拒,使劲儿用脑袋去蹭他的脸,把斯内普蹭得都看不清前方的东西了。 齐娅拉赶紧跑过来从狗狗鸟的过分亲近下解救斯内普,她伸手想去抱住椰椰,但是雪鸮一直动来动去,伸展翅膀摇头摆尾,齐娅拉也不敢用太大的动作,既怕伤了椰椰,又怕伤到斯内普。 她努力凑近,站在几乎贴在斯内普胸膛前的位置,小心地想要用双手去抱住椰椰蓬松纯白色的身体。椰椰似乎是感觉到身后的危险,它突然一个用力,扑扇着翅膀从斯内普头顶上飞走了,只留下齐娅拉用一个双手要环抱什么的姿势脸贴脸地站在斯内普面前。 他们离得好近,近得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齐娅拉的双手就这么悬浮在斯内普面庞两侧,看起来像是要环住他的脖子,又可以理解为想要捧起他的脸颊。 斯内普轻轻地揽住她的腰,将她向前搂得更近,近得她真正贴上了他的胸膛。 而齐娅拉的双手也顺水推舟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扑鼻而来的是来自于另一个男人身上令她神魂颠倒的淡淡苦药味道,齐娅拉恍恍惚惚地看着斯内普的脸离她越来越近,然后他低声说:“这个时候应该闭眼。” 齐娅拉呆呆地问:“为什么?” 从斯内普的胸腔内传来一阵震动,那是他在笑。他用自己空着的另一只手轻轻遮住了齐娅拉的眼睛,粗糙温暖的掌心贴上她不断颤动的睫毛,挠得他手心痒痒,心也痒痒。 当然是因为他要吻她了。 圣诞夜,窗外在飘雪。 去年也是这样一个圣诞夜,齐娅拉带着一身风雪孤身一人回到公寓,然后在黑暗和冰冷中独自蜷缩了一晚上。 短短一年时间,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失去的是枷锁,得到的却是整个世界。 在温热的唇伴着呼吸贴上齐娅拉的嘴唇之时,她在战栗中心生出一个破天荒的想法。 活着真好。 ----- 1991级学生毕业的那天是一个非常明媚的好天气。 六月,黑湖旁的草坪上零零落落地站着四个学院的学生。矮个子的弗立维教授拿着一台相机穿梭在人群中,时而给学生们拍照,时而被学生们抓过去合影,脸上总是笑呵呵的。 麦格教授挥舞魔杖在黑湖旁搭了一个台子,然后她拍拍手,让学生们不要再自由散漫地在草坪上乱走,该拍毕业大合照了——结果她自己先被格兰芬多的学生们拉了过去,簇拥在当中拍学院合影,头上的尖顶巫师帽都险些被挤掉。 齐娅拉在轮流和她的朋友们拥抱。 潘西和达芙妮抱着她哭成了一团,但是很难说潘西哭是因为舍不得她还是因为德拉科又一次拒绝了她的表白,而且围观的齐娅拉也觉得这次德拉科绝对是严肃认真的。 赫敏也冲过来给了她一个拥抱,她说自己的这个拥抱传达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情谊,其实哈利也想过来跟齐娅拉抱一抱的,主要是哈利不太想死,所以就全权委托赫敏过来传递他在毕业时的不舍之情。 齐娅拉觉得哈利的警惕心总算是用对了地方。 齐娅拉在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了太多次的毕业和离别,所以她能用相对比较淡然的心态面对哭唧唧的其他同学,甚至还有不少余力安慰他们。 在潘西扑过来第二次抱着她哭的时候,麦格教授总算是满足完了所有格兰芬多的合影需求,然后她带着点气急败坏地叫所有人都到黑湖边拍大合照。 邓布利多是掐好点来的,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特别扎眼的嫩黄色袍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坨移动的芝士球。上不上镜不知道,但肯定是令人印象深刻。嫩黄色袍子衬得邓布利多身后还是一袭黑衣裹得严严实实的斯内普看起来更加阴沉,也更热。 斯莱特林们马上像一群绿色小鸡一样畏畏缩缩地围了上去迎接他们的院长。 德拉科代表斯莱特林第一个勇敢地站了出来,他抬起已经没有多少婴儿肥的脸,背诵了一段他熬夜写的很官方很严谨的感谢语(在今天的早餐桌上他火急火燎地拜托齐娅拉帮他又润色了一遍)。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听,在确定德拉科已经背完了之后,他点了一下头,只回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德拉科:深受打击。 斯莱特林们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斯内普走向合影的台子,齐娅拉悄悄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斯内普身旁。 “一会儿我可以站在您身旁拍合影吗?”她问。 斯内普从鼻子里短暂地出了一声:“嗯。” 霍格沃茨的学生本来就不多,一整个年级稀稀拉拉也就三十来个人,还不如齐娅拉上辈子的一个班。他们错落地站好,教授们站前排,学生们站后排,好朋友们坚定地要贴在一起,德拉科死活不肯让哈利站在他身后,罗恩说他这是心虚,因为哈利这样就能俯视到他头顶的斑秃,德拉科说他没有斑秃—— “安静!”麦格教授不得不出面终止打了七年也没打出个结果的这场战斗,“你俩给我分开!” 最后哈利和德拉科掉换了位置,德拉科志得意满地站在了最高处,再没人能看到他的头顶了。 弗立维教授把相机支好,设置好了定时之后他迈动小短腿急匆匆地跑回来。大家看向镜头,摆出最合适的表情,等待那一声响亮的快门。 “咔擦” “同学们。”邓布利多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笑呵呵地宣布,“恭喜毕业!” 有个赫奇帕奇的女生发出了好像吹哨子一样尖锐的抽泣声,伤感的情绪会传染,明明刚才大家已经哭过了一遍,这回连带着不少学生又开始哭,很快黑湖边就哭成了一片,不知道还以为谁死了。 齐娅拉苦笑一声,她侧过头去,看向同样也侧身来看她的斯内普。 两个人的手已经静悄悄地牵在了一起,但是齐娅拉觉得这还不够。 她伸出另一条胳膊,用力环绕住斯内普的身体,给了他一个主动又用力的拥抱。 “我爱你。”她在他耳边轻轻说,“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到很久很久以后。” 缩在后排的斯莱特林们当然看到了第一排的这个拥抱,他们纷纷感慨齐娅拉不愧是他们学院最勇敢也最聪明的女巫,竟然有勇气给他们院长这样一个深情厚谊的拥抱,而反观德拉科在感谢词被打击之后马上就蔫巴下来的表现就很怂…… 德拉科:不要拉踩我!!! 别的学院的学生被齐娅拉这样勇猛的行为所鼓舞,于是汉娜·艾博第一个上去拥抱住了他们赫奇帕奇的院长斯普劳特教授,斯普劳特笑着展开双臂,于是赫奇帕奇的其他学生们抹着眼泪一个接一个地扑了上去,一群小獾叠成了毛绒绒的一大堆。 拉文克劳们拥抱得比较克制,因为他们冲上去三四个人抱住弗立维教授之后他们就发现已经找不到矮个子的院长本人了。最后聪明的拉文克劳们采取了轮流拥抱法,排队拥抱,按顺序一个一个来,所有人都能和院长贴贴。 格兰芬多是没有敢不敢的问题的,麦格教授本来就已经被小狮子们连番拽着合影过了,再被抱抱也没什么事。比较过分的是拉文德·布朗抱着麦格教授哭哭啼啼地问可不可以让她抱着麦格教授阿尼玛格斯的形态再拍一张,她想和猫猫贴贴,麦格教授说你再毕业七回都不可能。 拉文德说她这辈子就这一次毕业,这是她毕生的心愿,而且人家齐娅拉都亲了斯内普一口了,为什么她不能和猫猫贴贴? 麦格教授说就算你跑去亲邓布利多她都不会—— 麦格教授:? 等一下,什么东西? 草坪上迅速陷入了一阵可怕的寂静,而寂静的最中心是齐娅拉和斯内普,她正把嘴唇从斯内普的嘴唇上移开。 第一个打破寂静的是邓布利多,他问:“你们什么时候订婚?” 拉文克劳的安东尼·戈德斯坦眼前一黑,差点栽倒进黑湖。 霍格沃茨1991级的学生们度过了相当充实的七年学习生涯,他们的入学是以亲眼见到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和魔法石事件为开端,毕业以发现同年级的漂亮学霸和最凶最不好相处的教授在一起为结束,估计如果伏地魔从坟里爬出来再来上七年学都没法目睹这么精彩纷呈的剧情了。 齐娅拉笑容满面,她紧紧拉着斯内普的手,坦然地面对所有目光。 这世上的一切都值得她高兴,再没有比脚踏实地生活着更美好的事情了。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有很多话想说,在写番外之前稍微写一点点这篇文的心路历程吧 小齐的故事起初不是这样的,一开始我只是想写一个斯内普激推恋爱脑在霍格沃茨子时代追求他的故事,但是在设定的过程中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小齐的形象突然进入我的脑海中,促使我去写一个这样极端、万念俱灰、生命之中只有一束光彩的女孩子。 写小齐的过程其实也是我和自己和解,自我疗愈的过程。可能只有一小部分看过我综漫文的读者知道,20年的10月份我确诊了轻度抑郁和焦虑,当时因为状态不好我还断更了一段时间。现在的我已经和得病前的状态没有什么区别了,得病给我了一种新的视角审视自己,观察别人,看待生活和世界。 我发现身边有很多很多的人深陷心理疾病之中,不止我自己。而我作为一个经历过这段挣扎,最终又从泥潭里走出来的人,我想要写这么一段一个女孩子得救的故事。 在我的定义里,小齐的故事其实是个童话故事。因为很残忍,现实里不会有斯内普,虽然人人都想要一个斯内普这样的人来把自己拉出来。但是童话也有存在的意义,童话可以疗愈人的心灵,然后用另一种力量带着人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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