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一直坚强,一直无所畏惧,一直坚不可摧,但只要软弱一次,就会害怕。 害怕疼痛,害怕孤独,害怕看到永远熄灭灯火的无人等待。 她感受过太多次,太多次太多次期待落空的滋味。 所以不是她自己需要。 那个拥抱,是因为宫侑看上去很失落的样子,不是她也期待着对方熨帖的,能够驱散冷意的温度。 那次演示,是因为宫侑总是解释不通,不是她抱有一点恶作剧的心态想要看对方惊慌失措的反应。 一次次没有拒绝对方的接近,是因为宫侑总是自说自话不讲道理,不是她如同被沉入幽暗深海,在刺骨的寒意中贪恋耀眼烈阳的温暖,哪怕只是一丝一缕。 只是因为宫侑需要,她从来不需要。 她早已习惯缄默不言,无悲无喜,不知苦痛,无所期待…… “真是的,每次都是这样!” 门再次被粗暴地打开,宫侑半是无奈半是生气地走进隔间,气恼地把她拽起来揽进怀里,紧紧地,比起一个拥抱,更像是粗暴的禁锢。 “再问一次!” 宫侑在她耳边大声问:“铃木悠需要拥抱吗?!” 她不需要。 铃木皱着眉闭上眼睛,鼻腔的酸涩几乎让人无法忍耐。 她不能需要。 她听见宫侑热烈震颤的心跳,听见对方带动胸腔起伏的低喘,听见耳鬓厮磨的细碎摩擦。 她不应该需要。 听见自己涩哑难耐、无法压抑的微颤鼻音。 “……嗯。” 作者有话要说: *悠的日语训读发音是haruka,和春花是同样的读音,逻辑是 悠=haruka=春花=春天的花=樱 第51章 你也可以叫我姐夫 排球部的活动室内,铃木披着宫侑的外套站在靠门的位置,浅田站在室内正对她的位置。 现在是练习时间,队员们不使用活动室,于是铃木借了这个场地。虽然是她主动选择要和浅田聊聊,但依旧不能很好地面对对方,时刻准备着逃跑。 浅田向她走了一步,还没有发出声音,就看见铃木一手按住了门把手,仓皇戒备:“不要过来!” 她站住了。 “为什么要来稻荷崎,是浅田健次让你来的吗?”铃木早已不喊那个男人“爸爸”,在这种不得不提起的情况下,即使使用全名也让她抵触。 浅田感觉到了她的抗拒,惴惴不安起来:“是姐姐和我说好的,不是舅……” “不要叫我姐姐!”铃木提高音量打断了她的话,看到对方一瞬间瑟缩的神情,短暂地压下情绪别开视线,她放缓了一些语气,“我没有说过这种话。” “你说过的,”浅田红着眼睛几乎要哭出来了,但还是执拗地重复,“你说过的。就是前辈让我来找你的……在、在6年前,春假的时候……” 6年前的春假……铃木逐渐想起来那段过往,表情僵在脸上。 ……是的她想起来了,她和浅田见过面的。在父母离婚前的那个春假,她们在长辈的带领下一起在奈良的游乐园疯玩了一整个下午,临分别时仍旧依依不舍,于是铃木说:“要是小樱以后能和我上同一所学校就好了。” 当时的铃木是孩子王,回兵库之后和别的朋友一起玩久了,逐渐就淡化了对她的思念与印象,再加上初中开学不久后的剧变,和远方只见过一次的朋友的记忆,就这样被尘封。 浅田,是她姑姑的孩子。 不过浅田家兄妹关系并不好,所以仅仅在年幼的时候见过那么一次面。 · 鲜艳的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铃木的脸颊和耳朵,她尴尬得几乎想要夺门而逃。 窘迫到要爆炸的情绪完全冲刷了她之前的思绪和心情,原本做的心理建设通通崩溃,只好装作怕冷的样子拉上外套的拉链——拉到顶,像鸵鸟一样深深低头,把下巴埋进领口。 浅田委屈地小声说:“我知道前辈讨厌舅舅……是我自己想要来找你的……” 浅田小时候体弱多病,一个月有半个月躺在家养病,一直到上小学的高年级才渐渐养好身体。她羡慕班里那些有很多朋友的社交达人,但是性格内向还有点自卑,觉得那种类型的人不可能和自己做朋友,所以甫一见面就喜欢上了开朗、热情、外向的铃木。更何况对方还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这份喜欢又多了几分尊敬向往的情愫。 她一直记得自卑的自己说希望能和对方一样时,铃木灿烂直率的笑容:“我们就是一样的呀,樱是春天的花哦!” “……”铃木的脸又红了两分,焦虑地搜刮整个大脑,好不容才找到一点仅存的可怜思维,“但、但是我记得你之前不是……” “去年他们离婚了,我现在和妈妈姓。” “噢。”铃木干巴巴地点头。虽然感谢对方及时接话没有暴露自己不记得她原本姓什么的事,但还是觉得越来越煎熬,完全无法好好面对对方。她说完话马上又低下头避开对方的视线,开始反省之前的态度有没有哪里暴露自己误会了的迹象。 铃木不由自主地用手再拉高一些运动服的领口,妄图把整张脸都藏进去,不过她现在更想直接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真的不是舅舅让我来的……” “好的……我知道了。”所以不要再说了。 铃木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不时眼神闪烁地瞟一脸紧张的浅田,绞尽脑汁又找出一点其他内容转移话题,“那、那个,你为什么想要当排球部的经理?” “我想帮姐姐分担工作!” 铃木马上背过身去,尴尬的情绪更加入骨三分,几乎想要一头撞死在门上。 浅田说完之后又惴惴不安地低头看看地面,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我、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嗯,你叫吧。” 铃木还是坚持不住了,眼神失焦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发虚地说:“……小樱,我还有一些事……明天,早上晨练记得早点来……今天就先,回去吧。” “嗯!姐姐明天见!!” 几乎在说完话的一瞬间就打开大门的铃木心虚地回了一句“明天见”,落荒而逃。 · 担心铃木的宫侑想在中场休息期间回活动室看一下情况,结果走出体育馆大门就看见了不远处背靠走廊墙壁站着的人。 刚才在教职工厕所,尽管对方接受了他的安慰,但还是没怎么发泄情绪。她只是简略地说明自家父母在4年前已经离婚,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悠你没事……”宫侑快步上前,结果看到她整个人像刚被煮熟的螃蟹一样红彤彤的,双方只差新鲜出炉的热气。 铃木看见宫侑,默默地把已经脱下来的外套还给他——原本只要放在活动室就好,但刚才那种情况她的大脑完全空白,根本没有想起这件事。 外套本就是不足轻重的小事,宫侑随手接过,他更关心:“你还好吗,解决了吗?” 他刚问完就看见铃木捂着脸低头,红透了的耳朵也在前倾的动作下被浅栗色的长发遮盖,只有微弱的细如蚊吶的声音从指缝间漏出:“……误会了……” “嗯?” 面对他的疑问,铃木没有动静了,许久才抬起头,尽管她的表情依旧平淡严肃,但脸上的红晕还没消退:“浅……小樱,明天会来参加晨练……就这样。” “为什么?”宫侑显然不高兴,他以为铃木又在忽视自己的情感,“谁准的?我作为队长不同意!” “……好了别说了。” 宫侑早就看不惯她这种不表达情绪的行为,被拦着反而更来劲了:“为什么不说?讨厌她就直说,我们又不缺这么一个经理,不信我们可以投票,大家都不需要……” “小樱是我的表妹。”铃木快速又小声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 ………… …… 宫侑眨了眨眼睛:“啊?” 他看着把头转向另一边故作镇定但是脸越来越红的人,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我知道的,表妹好像是……嗯……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意思?” “父亲的姐妹的孩子,”铃木硬是撑住了表情,“你没错。” “哦……”宫侑摸了摸鼻子,低下脑袋,肩膀微微颤抖。 “……不许笑。” “咳咳咳!!”憋笑憋到岔气的宫侑硬咳两声压下笑意,看到对方终于绷不住表情变得气鼓鼓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噗哈哈哈哈哈……” “……宫侑。” 她恼羞成怒了,宫侑见好就收,但还是从弯弯的琥珀色眼睛看出止不住的笑意,还有一丝不怀好意:“这算不算,你有个把柄在我手上啊?” 铃木沉默好一会儿才弱弱地给自己找点心理平衡:“你今天闯女厕所了。” “我是为了谁啊铃木悠,还有没有点良心?”宫侑伸手捏她两边脸颊,难得遇到她理亏好欺负的时候,当然不能错过。他趁着对方不反抗的机会,揉揉脸、捏捏鼻子、摸摸脑袋……把平时干了会被打的事都做了一遍。 最后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 “但是还好,”他轻笑,声音有一些低哑,放缓语速的发音带着轻轻勾起的尾调,如同劫后余生的喟叹,“没有发生会让你难过的事。” 铃木心头猛地一跳。 “宫侑前辈——开始练习了——”体育馆传来长谷川的叫喊声。 她的双唇近在咫尺,宫侑眸色微暗,最终还是退后一些偏过头给了她一个稍显用力的拥抱,拍拍她的背:“我去练习了。” “嗯。”铃木呆呆地回答,一直到人走远了才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眼,她却从对方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会带动灵魂战栗的情感。她不能理解那是什么,依旧感受到了惊心动魄的心悸。 刚才,他想做什么? 她甚至有些站不住,最后气馁地捂着又开始发烫的脸颊蹲下。 · 第二天铃木是戴着口罩去上学的,大约因为前一天情绪大起大落,连带影响身体不适,有一点感冒了。 她以往只负责文书方面的工作,不会经常去体育馆看队员的训练,自然也不会参加晨练。这天为了把工作交接给浅田才难得地在晨练时间出现。 尽管戴了口罩,她面对浅田时仍旧有些尴尬不自然。 “姐姐生病了吗,有没有吃药?身体难受的话还是在家休息吧,不要勉强自己。”浅田担心地看着铃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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