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尔想了下,说:“月底动身。”察觉到旁边的人侧过脸来看她,她也想起了什么,对上他的眼睛,“你应该也要去的吧——我是说美国。” 斯内普微怔,很快反应过来,心中不免浮现出些许喜悦。 “抱歉,我没想到。”他压着唇角说,“我只听说沙克尔也会去。” 本来卡罗尔是没这个资格的,全世界被承认的魔法学校就那么几所,所以校长的地位自然格外不同一些,相比起来,就连各国的魔法部部长——太多了——也要稍逊一筹,更别说她这个新上任的圣芒戈院长。但拉尔夫在退休的同时也辞去了联合会的席位,并向协会推荐了她,所以本来邀请拉尔夫的信函就送到了她手里。 这些不好当着伊芙琳的面说,但卡罗尔相信斯内普能想明白,便只是笑着说:“我想,到时我们应该可以一起出发。” “再好不过。”斯内普简短地说。 伊芙琳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扫了扫,喝了口咖啡,品味的却是这两个人之间的奇妙氛围——像一只天鹅在问一只鸬鹚要不要一起迁徙过冬,很生疏,很不搭,但又意外很和谐。 门上的铃铛响了,店里的人一起看过去,伊芙琳眼睛亮了起来,雀跃地喊:“德里克!” “真是抱歉,亲爱的!”一个男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我来晚了——堵车堵得实在太厉害了!” 两个人隔着吧台热情地拥抱了一下。 这就是伊芙琳的未婚夫? 卡罗尔放下刀叉,不无挑剔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中等身材,有着一张圆圆的脸蛋和一头毛蓬蓬的小卷发,年纪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比她和伊芙琳都要小。 他松开伊芙琳,转过头来露出笑容——像只友善的约克夏。 “你好,想必你就是卡罗尔吧,很高兴见到你,伊芙经常和我提起你。”他热情地伸出手和卡罗尔握了一下,跟着目光落到斯内普身上,“这位是——” “斯内普。”斯内普主动说。不然他觉得这个人很可能直接称呼他教名。 德里克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但还是伸过手去,“你好,斯内普,我是德里克·戴维斯,伊芙琳的未婚夫——我想你肯定已经知道了吧。”他示意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笑得特别开心。 不,一无所知。 “恭喜你。”斯内普礼貌地跟这个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麻瓜握了下戴着戒指的手——他感觉今日份的礼貌即将消耗殆尽。 卡罗尔十分体贴地起身——对两位男士都很体贴——告辞说:“正好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伊芙琳没有挽留,微笑给他们一人一个已经打包好的小蛋糕。“非常感谢你们今天的帮忙,再见。” 斯内普拿起外套跟在卡罗尔身后,快走了两步替她推开了门,在关上门时,他听见那个笑得像朵卷边非洲菊的男人说:“我猜他们一定不是恋人……” 你怎么不猜一猜自己能不能结成婚?斯内普冷冷地想。 天色才暗下来没一会,店外的温度就比几个小时前降了许多,卡罗尔刚感觉到一丝凉意,就听斯内普说:“需要吗?”他抬了抬胳膊上搭着的外套。 当然不需要。从咖啡店走到公寓门口只需要三十秒。 卡罗尔停下脚步,神情自若地说:“非常需要,多谢。” 她接过外套披在了身上,外套在店里挂了一晚上,已经浸透了咖啡的香气,闻着很是令人心情愉快。 “今晚没有征询你的同意就拉着你来帮忙,希望没让你感到烦躁。”卡罗尔边往前走边说。 “完全没有。”正相反,斯内普一晚上都心情很好,“是个有趣的体验。”他补充说。 就这么两句话说完,他们已经到了公寓入口。 “上去坐坐?”卡罗尔自然地发出邀请,“你今天的来意还没达成。” 说实话,斯内普根本没想起来。 哪怕是现在,他也没去想自己的来意是什么,而是思考到底要不要“去坐坐”这个严峻的问题。 时间已经太晚了——当然不晚,那朵卷边非洲菊不是刚进咖啡厅吗? 可是这个时间去女士的家里总归不太得体——正经的、事出有因的拜访怎么会不得体? 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这个世界并不需要他去拯救。 “西弗勒斯。”卡罗尔含笑的声音响起,“我并不是在问你要不要去袭击唐宁街10号。” 斯内普清了下喉咙,竭力镇定道:“如果不打搅你休息的话。” 两人步入电梯,卡罗尔按下楼层,伴随着电梯上行,斯内普感觉自己的心脏也随之失重地晃荡了一下,如同圣诞节的铃铛一样在胸腔里来回摇摆。 “啊。”卡罗尔突然想起一件事,声音懊恼。 “怎么了?”斯内普心想,如果她这时候改了主意,想让他离开的话,他绝不能露出失望的表情。 “小费!我们的小费还在围裙的口袋里。”卡罗尔认真地说,“明天我要去找伊芙要回来,连同你的那份。” 斯内普当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配合地说:“你们的友谊看起来非常深厚。” 电梯门开了,卡罗尔边走边说:“十三年前她买下这个店面时,我们就认识了。” 那时她深夜回家,还能看到伊芙琳一个人在店里铺墙纸、贴瓷砖,有一次伊芙琳站在梯子上装灯泡,梯子晃动差点摔了下来,刚好路过的她本能地用魔法去接——事后她当然只能用上一点混淆咒,让伊芙琳以为是她站在下面扶住了梯子。 为了表达谢意,伊芙琳在乱糟糟的店里给她泡了第一杯咖啡——她还记得是杯甜滋滋的摩卡。店里无处下脚,两个人就端着杯子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喝。 后来卡罗尔才慢慢从伊芙琳口中得知,她和前夫离婚后不愿意回自己的父母家,拿着分到的所有钱买了这个店面,结果没剩多少钱可以请人来装修了,她就样样自己来干。 这段一语带过的经历里潜藏着多少的心酸苦楚,伊芙琳没有说,但卡罗尔不难设想。然而在伊芙琳看起来娇小柔弱的身躯里,拥有着令卡罗尔感到钦佩的力量。在这十三年里,她一点一点地打造出了一个只属于她的王国。 “她是个很坚强又很温柔的人。”卡罗尔站在门口,打开包拿钥匙,“当然,还是一个伟大的饲主。” 她这么多年来没被饿死,有伊芙琳很大的功劳。 推门,漆黑的屋内有什么东西快速袭来,斯内普本能地就要挥动魔杖,被卡罗尔一手拦住。 “没事——哎,冷静!伊洛拉,冷静!” 卡罗尔手忙脚乱地按下灯,屋内亮起,斯内普看到卡罗尔胳膊下面夹了一只拼命挣扎的黑白眼镜鸮,羽毛乱飞中,她的另一只手还在有条不紊地放钥匙放包,挂外套,换拖鞋。 从这一场景似乎不难看出,她的临危不乱大概不仅是工作中磨炼出来的。 “你不用换鞋了。”卡罗尔忙着说,“我这里没有准备额外的拖鞋。” 她冲到窗边,毫不犹豫地把猫头鹰丢了出去,然后迅速地关上窗户,拉下了窗帘,完全不理会窗户玻璃上响起的激烈“咄咄”声,转身看着依然站在门口的斯内普——他看起来就像是站在地铁的安全黄线后面谨慎等待的人。 她若无其事地一笑,“请见谅,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猫头鹰都像我这只一样脾气暴躁。” 显然不是。 斯内普飞快地扫了眼门边的衣帽架,他的外套正和她的外套挂在一起,像是本来就应该待在那儿一样。他缓缓地走进去,关上了门。 这间公寓不算大,墙上刷着松石色的墙漆,厨房与客厅相连,中间隔着一个可以用来当成餐桌的料理台——非常干净,一眼望过去没有看到任何餐具和厨具,斯内普不知道它们是被整理到了柜子里,还是压根不存在。但是他在水槽边看到了倒挂着的酒杯,显然这才是主人最频繁使用的东西。 客厅的地毯上摆了一张看起来就非常柔软的长沙发,沙发靠背上搭着一条起了毛边的手织勾花毛毯——从年代感判断,这大概是上一辈的遗留之物。沙发前面的茶几上随意地放着一些麻瓜的报刊杂志,对面则是一台电视。可以想象,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应该经常躺在那个位置上看书或者看电视。 客厅往里还有一条过道和三扇闭合的门,卡罗尔打开了一扇走进去,那是卫生间,等她再出来时,她的袖子卷上了手肘,看起来刚洗了把脸,并且披散着头发,摘掉了眼镜,气质从略显疏冷的干练变得柔和而松散。 “一个习惯——”卡罗尔解释说,“我不想把工作的状态带到生活中来。” “噢,是该这样。”斯内普潦草地看了她一眼,心不在焉地回应。 他强迫自己专心地研究着房子里的布局陈设,但并没有多少东西可以给他挖掘,除了墙上的一些老照片——看起来是她的父母和提过的姨婆——这是一间没有任何巫师气息、甚至连生活气息都不多的麻瓜公寓,整洁但冷清。 卡罗尔也知道这一点。 “伊芙琳有时候会过来,所以我不能把和巫师有关的东西摆出来。”她指了指过道尽头的那扇门,那是她的书房,“它们都锁在里面。” 斯内普心里觉得这种还要避忌着麻瓜的生活方式似乎有点自寻烦恼,但这是她的选择,他不做评价。 “请坐吧——沙发也好,椅子上也行。”卡罗尔示意了一下料理台前的高脚椅,虽然它是充当餐椅的作用,但老实说,她就没正经在这里吃过几顿饭。 她挥动魔杖,酒瓶和酒杯摇摇晃晃地飞到了料理台上,卡罗尔往两只酒杯里倒了小半杯威士忌,一杯推到了坐下来的斯内普面前。 “我这里没有茶,也没有咖啡,请你将就一下。” 卡罗尔隔着料理台向斯内普举杯致意,斯内普也拿起酒杯,但只是往嘴唇上沾了沾——今晚的考验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往里面加上酒精。 放下酒杯,斯内普立刻拿出两张羊皮纸,“这上面是波特手上的解咒,还有几个我自己发明和改动的咒语——也许你会感兴趣。” 听他的口气,仿佛要在这里举办一个研讨会。 卡罗尔拿起羊皮纸粗粗地看了眼,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不少解释和分析的注解,俨然是一篇可以刊登上学术报刊的论文。 “非常细致,真遗憾上学期间没有遇到像你一样的教授。”她放下羊皮纸,微笑地注视着对面的斯内普,“再劳烦你给我示范一下吧。” 斯内普垂下眼睛。他慢吞吞地举起魔杖,声调没什么起伏地说:“嗯,很简单,像这样——”他轻盈地抖了抖杖尖,念出了咒语。 他的嗓音圆滑而细腻,低声念咒时仿佛在哼唱一支神秘的小调,令人心旌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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