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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受，睡不着。” 塞拉捏着散发油墨香味的纸张，奶声奶气又一本正经地回答。 “哦宝贝，所以你就来看爸爸妈妈的论文了吗？”父亲弯下腰，手里提着暖橙色的灯，“感觉怎么样？” 他这么询问时，只是出于活跃气氛的目的。但没想到的是迎来了女儿如同最严苛的期刊主编的质问。 虽然这个质问的声音既不威严，也不可怕，但因为直击死穴，所以格外让人畏惧。 “好了……”母亲哭笑不得地抱着塞拉往床边走去，“宝贝，既然你懂得这么多知识，那也要知道，只有好好睡觉，病才能好得更快吧？” “可是我就算好了，也会很快又生病。” 塞拉把下巴搁置在母亲的肩膀上，恹恹地说。 “而且，学习能让我心情好一些——这对病情也有帮助的。” 抚摸着女儿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金色长发，母亲眼底露出深重的自责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塞拉没有说错，从出生起，她就不断在生病——痊愈——再次生病的循环中。 “可是学习也会累的……”她忍住了喉头的哽咽，一遍一遍疏通女儿的金发，指腹划过头皮，“你现在需要休息，塞拉。” “不累……” 塞拉把自己埋进被窝，不情不愿地反驳。 “妈妈……”突然，门口出现一个手里拎着机器人模型的小男孩，“为什么爸爸在书房里……睡觉？” 事实上，那只是一个被自己女儿问到哑口无言从而自闭的男人罢了。 “斯帕纳……”母亲眉头一挑，“你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这个时间去书房吗？” “呃……”注意到床上鼓起的一团，斯帕纳大义凌然地说，“因为我怕妹妹晚上难受睡不着，所以来陪她！” 对上塞拉绿幽幽的大眼睛，斯帕纳咳嗽了一声，自顾自地点头，“就是这样。” “希望如此。” 看着兄妹两个不甚明显的互动，母亲忍不住勾起嘴角。 “那我来哄妹妹睡觉了！” 把模型往怀里一揣，斯帕纳小步跑到床前，熟练地拿出一床被子，挤了上去。 “妈妈，出去时麻烦帮我们关一下灯。” 他装模作样地把手放到妹妹刚被梳理顺滑的头发上一顿乱揉，炸毛版的小塞拉瞬间新鲜出炉。 “那好吧，晚安，宝贝们。” 灯暗了下去，听到脚步声走远，斯帕纳才把怀里的「模型」掏出来。 “来看看这个吧，塞拉！”他小声但难掩激动地说，“这是我完成的，第一个机器人！” 两张杯子拱在一起，他们一起观察着这个机器人，是如何运动手脚，如何越过他们小小的手指…… 斯帕纳给他额头上添了一个小灯，是纯白色的，刚好能照亮这一小片地方。 “这里，应该再加一截便于活动。” “啊这样吗……”斯帕纳捏着下巴，“可是这样的话下半部分的数据都要重新调整，终端机被爸爸带去实验室了。” 塞拉躺平，闭上眼睛：“我明天早上告诉你。” 眼珠在眼皮底下微微转动，这是她在计算的表现。 关掉灯光，斯帕纳也躺下。 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把妹妹「哄睡」了。 八岁的时候，塞拉的身体终于有了起色，能够和普通人一样生活，只是体质偏差而已。 这几年，她已经在家、医院和各种实验室里学完了大学的课程。于是在MIT挂名一年后，顺利拿到了学位证书。 九岁那年，她成功拿到了理学博士，以及化学、医学、数学等学士学位，同时攻读了社会心理学、生物学和拉丁语。 十一岁，塞拉第一次整整半年没有发烧，一整年都没有住院。 为此，斯帕纳特意制作了一个名为「赫斯提」的小机器人作为贺礼。 “以及，祝贺你成为MIT的讲师，塞拉。” 斯帕纳已经有了吃棒棒糖的习惯，他把礼物送到了塞拉的办公室。 女孩的身高已经蹿到了接近一米六。但身形依旧单薄，只有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显露出几分稚气。 站在讲台上，就像一个大号的金发洋娃娃。虽然嘴角下撇，但眼睛还是圆乎乎的没有威慑性。 也无怪乎台下的学生们纷纷拿出终端拍照讨论了。 “没搞错吧？这种小屁孩也能成为MIT的讲师吗！” “我可是花了不少精力才来的，可不要糊弄我啊！” …… MIT有头脑出色的天才，但也有很多靠着体育加分和推荐信进入的学生。 坐在最前排的女生吸了口气，她是因为这门选修学分很高才来的，但没想到老师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看看她金子般的长卷发！她翠玲玲的眼珠！雪一样白的肌肤！脸上的每一寸都在诠释什么叫上帝的宠儿。 她盯得太入神，对上了那双碧绿的眼，一时间愣住。 “你们好，我是这门课的讲师，塞拉。” 塞拉的声音不洪亮，底下又太过嘈杂，几乎没人在听她讲话。 她觉得自己似乎被关进了一个挤挤攘攘的金鱼缸里，到处都是愚蠢的鱼腥味。 她点开课件，一段刺耳的摩擦声传出来，瞬间整个教室的人都捂住了耳朵，窸窸窣窣的聊天声也停下了。 “好……”她仿佛没有注意一样，走到讲台前，“我知道你们不服气我，但是没有关系。” 塞拉拿出一个文件夹，学生们都被勾起好奇心，伸长了脖子往前看。 而最前排的女生得天独厚，她轻易看清了塞拉手上的东西！ 她瞳孔地震，拉着旁边朋友的手说不出话来，两人面面相觑。 那是厚厚一沓推荐信！ “威尔帝、御柱塔研究所、帝国重工……哦，还有校长。”直到最后，塞拉才抽出一张明显被随意揉过的信，“能在我的课程上拿到「优秀」的人，可以按照成绩排名在这些推荐信里挑选。” 教室里已经落针可闻，那个叫嚣的人不仅没有再说话，甚至激动得脖子通红。 这些推荐信几乎象征着坦荡的前途！ “还有就是……”塞拉对这样的现象挺满意，“在我的课上，没能拿到推荐信的人，通通视为不合格。” 此句一出，教室里已经不是安静，而是弥漫起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来。 课件往下翻了一页，那是一个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的算式。 “以免你们有不现实的幻想……”塞拉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不能在十五分钟内解出这个算式的人，就不要妄想能拿到优秀了。” “现在还有两个小时选课系统就会关闭，你们可以开始退课了。” 塞拉看着第一个站起的学生章 第二个章 第三个……他们离开时大多面色灰败，如同失落的赌徒。 最后，这个原本挤得满满的阶梯教室，只剩下了十五个人。 “你们都能做出这道题吗……”塞拉扫视过去，第一排也只剩两个女生了，这么一筛选，学生的年龄下降了一截——留下的有不少跳级的天才，“那这就是今天的作业了。” 她看表，“顺便一提，计时从刚才就已经开始。” 也就是说，十五分钟已经只剩八分钟！ 瞬间十四个学生的头都低下去，他们在白纸上飞快演算着。 除了一个和塞拉同龄的男生。 “塞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塞拉可有可无地点头。 “我已经完成了。” 白发的男生站起来和塞拉等高，紫罗兰似的眼睛带着笑意。 “要检查吗？” 塞拉接过草稿纸看了一眼。 “白兰·杰索……”她冲他点头，“你通过了。” 这个地方的鱼腥气终于散去不少。 “塞拉老师，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留下的学生里，除去那个白兰，最胆大的莫过于色令智昏的玛丽，她是个拉丁裔，特别擅长数学，是通过竞赛进入MIT的，她跟在自己的小老师身旁，眉飞色舞。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和神话里的小仙女一样的人！” “那你现在见到了……”塞拉把怀里的一堆草稿纸递到她鼻尖，“现在，把这些课堂作业收起来，放到教务处。” “哎？” “如果你的脑子还没有被美色糊住的话……”玛丽接过纸张后，塞拉重新往前走，“你现在是课代表了。” “还有我！”玛丽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白发的正太——他和小老师应该差不多年纪吧，“请多多指教了，大姐姐。” 大姐姐玛丽，今天也被天才们伤到了。 最后留下的只有九人。 到学期结束，这九人中，有三人选择了想要的推荐信，直接奔向梦寐以求的未来。 剩下的六人则都选择了塞拉——他们将成为塞拉实验室里最早的一批研究员。 第一个研究课题是有关神经元和机械驳接的技术，塞拉的第一助理为白兰、玛丽和尼诺。 在此后的几年里，他们陆陆续续完成了不少研究，而塞拉实验室里的人也进进出出，逐渐扩大起来。 “得累斯顿石板？” 白兰一如既往地端着加奶的咖啡走进塞拉的办公室，却看到了一份申请书。 “这不是三年前的课题吗……”他饶有兴致地摊开申请书，“嗯？你要把石板从御柱塔上搬下来？” “没错……”塞拉轻轻吹凉咖啡的表层，“一直隔着封印去研究的话太麻烦了。” “斯帕纳先生同意了吗？”白兰听到这话，眼睛里溢出笑意，突然提起了塞拉的双生哥哥。 “他是赞成的。” 塞拉微微一顿，“不过黄金之王可能还有所顾虑。” “这种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白兰拿着申请书，带着笑意贴近椅子上的塞拉，直到遮住她整张脸上的灯光。 “塞拉只要做喜欢的事情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番外 父亲和母亲去世得太早了。 斯帕纳常常这样想，早到已经没有人能阻止塞拉。 现在的他走在大街上，时常能看到装配了机械身体零件的人，机械的手臂和腿是最早投入使用的，随后是各种涂装，还有利用生物技术制作出的人工内脏，比如肾、心、肺。 而且这些移植的费用并不高，因为塞拉已经将这些零件修改到最完美的状态，一个人想要装上新的手臂，就像往缺了一角积木里添上一块那么简单。 他亲眼看到一个人神情自然地拔下自己的手指，指尖冒出一小簇代表高温的火焰，侧头点燃了香烟。 等到他抵达御柱塔附近，他就能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奇特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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